一场宴会下来，陆念芙心力交瘁，只想回家好好睡上一觉。
可惜，她却只能干坐在承乾宫的花厅里等着，因为昌武帝要跟他新认回来的儿子叙话。真的是干坐，宫女只给她上了杯茶，然后就将她一个人扔在了那里。
连个打发时间的话本都没给她。
看来皇上对她这个儿媳真不是一星半点的不满。
御书房
昌武帝笑得很是和蔼：“小七啊，瑞王府还在修缮，你便先住在宫里吧。”
顾砚尘赶紧摇头：“算了吧，宫里规矩太多了，儿臣怕住不惯。”
“规矩是用来约束下人的，你一个当主子的哪用操心这些？放心，谁若用规矩来压你，叫她来找朕便是。”
“多谢父皇，但儿臣还是想住在宫外。”
“瑞王府还不能住人，你总不能还住在广陵侯府吧？”
顾砚尘对他的担忧不以为意：“儿臣自己也有宅子的，就在葫芦街，上朝或是到大理寺上差都很方便。”
昌武帝踱了几步：“金銮殿就在宫里，难道不是住宫里更方便吗？”
顾砚尘拱拱手：“儿臣是方便了，可是念芙多麻烦。她开了两家店还有两个作坊，每个月少不得要出去好几趟，住宫里可就太折腾了。而且作为儿媳，住宫里她不得天天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吗？”
广陵侯夫人找麻烦她都只能受着，更别说一国之母了。到时候她还不知怎么委屈呢。
万万没想到，儿子不进宫竟是这么个缘由。
昌武帝生气了：“什么？你还打算让你媳妇做生意？快把那两店给朕关了，堂堂王妃成日里抛头露面的成何体统，没得叫人以为你养不起媳妇。”
“儿臣是养不起啊。”顾砚尘笑了笑，笑容里还有几分怀念：“父皇有所不知，儿臣娶媳妇那会儿，掏遍口袋都只拿得出一百两银子，其中有一半儿还是媳妇赠送的客栈分红。婚后好长一段时间，儿臣都是入不敷出，直到回京受了赏赐才结束吃软饭的日子。”
顾砚尘很是唏嘘，他并没觉得这日子很苦，相反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这是他跟他媳妇之间的情趣。
但昌武帝显然不懂，他听得心酸极了：“小七，你真是受苦了。”
若是在他身边长大，小七何至于连个聘礼钱都只得一百两？顾融这个老匹夫，官降三级都消不了他心里的火。
顾砚尘却是眨眨眼：“父皇这话是怎么说的？不就是穷点儿嘛，跟受苦沾得什么边儿？”
“朕的儿子哪能受穷，明日朕就找顾融好生理论理论。”
顾砚尘：......
“别，爹其实对我挺好的，就是不太管事。”他把歪掉的话题重新扯回来：“我跟您说这个的意思是，媳妇会赚钱挺好的。以前穷的时候靠她做生意接济，如今有身份了就嫌她做生意丢人了，那不是典型的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嘛！”
昌武帝给他梗了半天：“所以，你还要纵容你媳妇做生意？”
顾砚尘两手一摊：“不做生意她天天闲在家里多无趣？”
昌武帝哼了一声：“王妃是那么好当的吗？她不得在家主持中馈啊？”
“合府就我跟她两个主子，哪来的中馈？”
昌武帝趁机道：“你还没有子嗣，日后少不得纳侧妃开枝散叶......”
顾砚尘瞪大眼睛连忙打断他：“等等父皇，好好儿的为何说到纳妾了？”
“你还好意思问？成亲都快三年了吧，你媳妇那肚子还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知道着急。她不会生，当然要找能生的，这你别管了，娶亲的时候没能好好挑，这回侧妃朕一定给你指个好的，朕瞧着右相家的那闺女对你就挺有意思的，你要是喜欢的话......”
“我不喜欢。”顾砚尘神色不渝，但还是耐着性子道：“父皇，儿臣不喜欢。”
“不喜欢啊，那也没关系，还有其它的姑娘。”
“没必要吧，我媳妇又不是不能生，好端端的纳个妾回来不纯粹是浪费钱吗？”
昌武帝又想找顾融麻烦了，到底是怎么长大的，居然抠成这副德行，他深深吸了口气：“这是钱的问题吗？”
打从回京，昌武帝面对他的时候都是和颜悦色的模样，以至于顾砚尘半点没有‘伴君如伴虎’的自觉。甚至在得知自己是他儿子时，更加认定这是一个好爹，是以说话时便越发少了顾忌。
他想了想回道：“也不光是钱的问题，主要是女人多了事情就多，儿臣不乐意费那个心力。再说了，我媳妇又会赚钱又旺夫，何必为了旁的女人惹她伤心呢。”
昌武帝皱了皱眉，赚钱他知道，但是：“这个旺夫从何说起？”
顾砚尘理直气壮：“打从娶了她，短短三年未到，儿子从一个品阶都没有的捕头变成王爷，这还不够旺吗？”
昌武帝一口气梗在喉咙里差点儿背过去。
他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一直相当满意，觉得他除了性子直点儿，书读得少点儿，其他方面都很得他欢心。武功高强能打仗，查起案来也头头是道，是个当官的好苗子。
好生培养培养，接他的班也不是不能。
可直到今儿他才发现，一旦扯上他媳妇，他的脑回路就乱套了。
那陆氏别不是给他下蛊了吧？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