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花开了。”
顾砚尘指着桌上的花瓶，成功转移了陆念芙的注意力。
早前已伸出一点的绿茎逐渐抽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探出了一抹白色。陆念芙最喜欢看姜花开放的过程，这会儿再顾不得和顾砚尘置气，探身靠近了几分。
螓首微垂，容色殊艳，和着拢在她脸上的那层白色月光，看得顾砚尘心神荡漾，竟是愣在了那里。
花不止开了一朵。
那一束绿枝足有八根，这会子花朵次第盛开，花香徐徐飘出，由淡转浓，却仍是清雅好闻。
陆念芙深深吸了一口，兴致勃勃地转头招呼顾砚尘：“瞧，是不是很好看？”
顾砚尘盯着她的脸：“好看。”
终于感觉到不对劲的陆念芙站直身子，挑着眉看他：“顾砚尘，我让你看花呢，你在看什么？”
顾砚尘半点没觉得尴尬：“夫人人比花娇，自然是看夫人了。”
陆念芙：......
流氓。
这么会撩前世怎么也不见他娶着个媳妇。
顾砚尘虽然悄悄红了脸，但还是端出了贼厚的脸皮，拉着陆念芙坐下：“哪有中秋赏月不吃月饼的，这个绿色的不错，夫人再来一个。”
两指拈起就想往陆念芙嘴里送。
陆念芙可不想再被噎一次，抓了他的手往回掰，愣是把那小小的月饼送到他嘴边：“你还是自己吃吧。”
自己吃就自己吃，顾砚尘一口就将月饼包了圆。
嘴大可真了不起。
赏月赏花赏美人，这一晚顾砚尘过得甚是愉悦。陆念芙难得赏到这样的景，即使被顾砚尘调戏了也还是高兴，两人一直玩到月上中天，才依依不舍地打道回府。
顾砚尘赶着马车转进西泷街时，更夫的梆子刚刚敲了两下（二更，即亥时，晚上十一点）：“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已经这么晚了？怪不得街上一片寂静。
主子没到家，家里的大门依然敞着，小五子揉着眼睛时不时地探头往外看，正好便看到他家姑爷将姑娘抱下马车。
他忙小跑上前：“姑爷，姑娘这是怎么了？”
“玩得太晚累着了。”怀里的姑娘轻飘飘的，顾砚尘抬腿便进了门。小五子目送他一路将人抱进垂花门，这才拉过马缰才叹道：“姑爷对姑娘可真好。”
中秋之后，陆念芙的日子依然过得波澜不惊，只除了顾砚尘变得比之前粘人了几分。
原本他晚上总要在书房忙活上一两个时辰，可中秋之后，他就干脆把公务带回了两人的寝室。好在另买了新房，要在他原来租的那院子，屋里哪还放得下一张书桌？
四盏灯将房间映得甚为明亮。
顾砚尘正坐在书案前给欧阳文写信。关于倭寇的事，他已经给朝廷写了三封奏折，只是至今没收到回音。皇帝陛下连个训斥都没有，显见不是没看到，就是压根儿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唉，到底人微言轻，希望欧阳文说的话能管用些吧。
毕竟是打小就认识的小伙伴，顾砚尘这封信不用写得太讲究，事情原委写明，他又看了一遍，虽然有几个错别字，但也没什么打紧。
等信纸晾干，他便将信折好放进了信封里。
一抬头，她媳妇正聚精会神地窝在圈椅上看书。他走过去：“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陆念芙把书皮对着他——《侠客游记》。
“什么时候换口味了，你不是喜欢看话本儿么？”br>
“喜欢看话本儿的是青芽。”
“有其主必有其仆，我以为她的爱好是从你这传染的。”
“你这逻辑就不太对，一样米还养百样人呢，我底下仆人十几个，难道要个个像我不成？”
顾砚尘煞有介事地道歉：“是为夫错了。”
倒也不用这么郑重其事，陆念芙翻了一页：“你事儿忙完了？”
“今儿本也没什么公事，不过是给旧友写封信而已。明儿沐休，带你去外头走走如何？住到扬州城许久，每天光窝在家里了。”
他是在外头跑惯了的人，每日呆在家里他觉得自己会疯。
以己渡人，自然也不想陆念芙每日干坐在家里。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