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星顺着梅姑姑掀开的门帘向屋里望去。
见欢姑姑把一张叠好的手帕放进温清歌嘴里，那是预防产妇疼极了咬着自己的舌头。
阿梅转身，门帘落下，屋里很快传来温清歌痛苦的闷哼声。
沈云星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索性在屋檐下走来走去。
他觉得时间过得好慢，每一息都是煎熬。
“用力，看见孩子的头了。”
闷哼声再次响起，声音也越来越大。
沈云星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他试图走到窗边向里面张望。
窗口挂了薄纱，屋里的情景看不真切，隐约可见屋里人影晃动。
这一刻，他方能体会到当年娘亲生妹妹时，爹爹在外面焦灼不安的心情。
此时的沈季贤正和大哥沈季德在沈氏书院不远的祠堂里。
他盘腿坐在蒲团上，嘴里念念有词。
“老三，你看你这出息，都是当祖父的人了，遇事还如此慌张。”
沈季德瞅了他一眼，拿起抹布走向祖宗牌位，细细地擦拭起来。
“大哥，我在家也帮不上忙，我来祠堂求求祖宗保佑，总比在家等得着急的好？”
沈季贤觉得自己说得甚是有理，他索性挺直了腰。
“家里有素娘和酥儿，比祖宗管用多了，你还是回去看厨房准备好吃食没有，妇人刚生完孩子肚子就空了，会感觉饿的。”
“大哥！你是说祖宗没用？”
“我……”
沈季德被沈季贤的混账话气得胡须直抖。
他回头狠狠地瞪了沈季贤一眼，“还不快回去，把丫鬟全都叫上在星儿院外伺候着。”
沈季贤像吃了铁坨似的，坐在蒲团上一动不动。
“厨房的事哪里轮得着我去过问，大嫂和二嫂早就准备了红糖鸡蛋，只等孩子落地，她就让丫鬟们送进去了。”
看着三弟那不靠谱的模样，沈季德很想把手里抹布给他扔过去。
见门外有几个孩子在玩耍，他生生地忍了下来。
产房外。
沈云星看着阿兰不断地往屋里送热水，等到阿兰出来的时候，他焦急地问道：“清歌她怎么样了？孩子快出来了吗？”
“姑爷别急，快了。”
这时候，王氏和杨氏带着几个丫鬟走了过来。
“星儿别急，公主是习武之人，她不会像普通妇人那么容易脱力，应该快了。”
王氏的话刚说完，屋里再次响起温清歌痛苦的叫声，这一次声音比任何一次都叫得大声。
“哇……”
洪亮的婴儿啼哭声响起。
“生了，生了，真的是个带把的。”
听到屋里传来梅姑姑欣喜的喊声，沈云星掀开门帘就要进去。
“星儿等等。”
沈云星停下脚步，“大伯娘还有什么吩咐。”
王氏对身后的丫鬟吩咐道：“快送进去给公主吃。”
然后她上前一步拉回沈云星。
“妇人生孩子最是狼狈，想必公主也不想让你看见她那模样，你等一会儿，让你娘帮她收拾利索了你再进去不迟。”
产房里有盥洗室，只见阿兰和丫鬟们往屋里送水，没见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端。
沈云星觉得大伯娘说的在理，清歌那么爱美，她肯定不愿意自己看她最狼狈的时候。
他又走到窗边，向着屋里喊道：“清歌，你还好吗？等你换好衣服我就进去了。”
“三哥哥！你别嚷嚷，三嫂正换衣服，等孩子包好了我就给你，你自个儿抱回屋里去等着。”
屋里，沈云酥用灵泉水擦去小孩身上的胎脂。
今天产房里用的都是她提前准备好的灵泉水。
玉凌波小心翼翼地捧起小孩的后背，把软软的细棉布做的小衣服给孩子穿上。
“师姑，你看他的小手可有劲了，抓着衣袖不松手。”
沈云酥刚配合师姑给小家伙穿上一只衣袖，另一只被小家伙抓着，两人都被整懵了。
娘亲和姑姑们已经给三嫂收拾干净了，阿兰正在给三嫂喂红糖鸡蛋。
沈云酥正想问娘亲，衣服穿不上怎么办？
就听玉凌波说道：“这季节还不冷，少穿一只衣袖应该也无碍，反正外面还要包一层薄毯。”
沈云酥觉得师姑说得对，她拿过薄毯，两人又小心翼翼地包了起来。
小家伙一身软软的，沈云酥抱着他给温清歌看了一眼。
“三嫂你看，他是不是长得像我呀？”
温清歌看着粉雕玉琢又软糯的小孩移不开眼。
她虚弱地笑道：“他真的像妹妹，你看他那鼻子，眼睛，还有嘴唇。”
小家伙原本是睡着了的，被大家盯着看，他闭着眼撇了撇嘴。
“咦！快看，他也有梨涡呢。”阿兰连忙把手里的空碗递给一旁伺候的丫鬟，她惊奇地瞪大了眼。
“什么像你，明明是和星儿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快抱出去给你三哥哥看看，我要送你三嫂回屋里休息了。”
沈云酥被娘亲提醒，她让娘亲把薄毯折上来遮住孩子的眼睛。
这里离卧房还有一丈有余，外面的光线太强，不能让孩子被光线刺了眼。看書喇
沈云星见妹妹抱着孩子出来，他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抱更合适。
“算了，孩子太软了，我抱进你们房里放下后你再慢慢看，反正像我。”
沈云酥说着也不管三哥哥的反应，她自顾自地往隔壁走去。
沈云星听到屋里熟悉的脚步声，他轻轻撩起门帘。
就见温清歌被薄毯裹得严严实实的，头发丝都没露出来。
沈云星刚想伸手去接娘亲怀里的温清歌，娘亲就吩咐他道：“快进屋里把被子掀开，把我准备的东西垫上。”
顾颖一大早回了荣亲王府，当她回来得知弟媳已经生了，她挨个地打赏了府里丫鬟小厮，然后她就把玉凌波请去了花厅里喝茶。
王氏和杨氏见顾颖回来了，她们就告辞回去了。
屋里。
素娘把温清歌放下，她又看了看小孙子，就出去忙活了。
沈云星看了一眼小家伙就走到床边握着温清歌的手，柔声道：“娘子辛苦了，你肚子还疼吗？”
温清歌虚弱地微微一笑，没有说话，肚子还隐隐作痛，妹妹说那是产后宫缩的正常反应，她不想让他担心。
“三哥哥！你别问了，三嫂肯定疼的，你给我的小侄儿取什么名字呢？”沈云酥看向沈云星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