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殿里。

  瓷器破碎的声音阵阵响起。

  地上的宫女跪了一地。

  嬷嬷指着地上瑟瑟发抖的宫女道,“老实交代,是你们谁走漏了风声,这事神不知鬼不觉的,不可能其它人会知道。”

  一个宫女吓得脸色煞白,她战战兢兢地说道,“皇后娘娘息怒,这事真不是奴婢们传出去的。”

  “不是你们?你们解释一下现在的满城风雨是怎么一回事?”皇后目光幽冷,她咬牙切齿的道。

  “娘娘请相信奴婢,这事若被皇上责罚,最先要责罚的是奴婢,奴婢就是再蠢也知道把这事烂在肚子里。”

  一个面容机灵的宫女跪在地上向前挪了两步,她抽丝剥茧地分析道。

  嬷嬷觉得她们说的都有理,她转头看着周身都散发着肃杀之气的皇后。

  “娘娘息怒,她们说的在理,这事恐怕是从端王府传出去的。”

  皇后面容狰狞,原本还有几分姿色的容貌,扭曲得尽剩丑陋与老态。

  她抓起手边的一个茶杯摔了下去,“去端王府查。”

  茶杯应声破碎,地上跪着的宫女被飞溅起来的碎瓷片砸伤,她们疼得一个激灵,没有人敢叫出声。

  嬷嬷在一旁缩了缩脖子,她一挥手,“都起来吧!你们几个跟我去端王府协助料理端王妃的后事。”

  端王妃的后事,海公公早就传了口谕下去,都由内务府去料理。

  她们只是找个由头出去查一查,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嬷嬷和那几个宫女亲自做的事,端王府不应该有人知道内情。

  就是端王妃院里那两个丫鬟,她们都没有放过。

  “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

  正当皇后余怒未消的时候,一个小太监在门外喊道。

  嬷嬷带着几个宫女已经走远,屋里只剩下两个正在收拾碎瓷片的宫女。

  “宣他进来。”皇后不耐烦地一挥手。

  两个宫女停下手里的活,把外面的小太监传了进来。

  小太监一进宫殿,见那一堆碎瓷片,心里咯噔一下。

  皇后刚发过脾气,他这消息说出来,那就是火上浇油了。

  “什么事如此惊慌?”皇后看着小太监跪着半晌不说话,她催促道。

  小太监只得硬着头皮道,“刚才朝堂上发生了大事,皇上让丞相大人丁忧了。”

  皇后身躯一震,凤钗轻晃,她稳住身形,追问道,“说丁忧多久没有?”

  “没有,皇上说体恤丞相府,就让丞相大人一人丁忧,宇文提督不用丁忧。”

  北冥从前朝开始,都是以孝道为大,家里去世了老人,官吏都有丁忧的规矩,丁忧一般都是三年。

  如果是朝中重臣,有的也就回家守孝一年半载的走一个过程。

  也不用非要去坟前吃住,大多在家吃斋祭拜。

  如果不受皇帝重视的臣子,皇上不下旨,就要实实在在的丁忧到三年的时间。

  等三年后再回朝堂,早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皇上只让宇文修鸿父子俩一个丁忧,的确也是格外开恩了。

  宇文修鸿的二弟宇文修尧,他远在南泗做知州。

  他每半年都递折子回京禀报南泗的情况。

  皇上多年都没召过他回京述职,丁忧的事,皇上也没有提起他。

  皇后知道,这一次她是彻底没有翻身的机会了,她身体一软,全身无力地跌进太师椅里。

  她虚弱无力地问道,“皇上还说了什么?”

  小太监抬头,咽了咽口水,他小声道,“皇上颁布了立四殿下为太子的诏书,三天后举行册封典礼。”

  皇后喃喃道,“他终于还是做了太子。”

  长信宫里。

  海公公来宣读诏书的时候,顾漓笙平静如水,波澜不惊。

  仿佛那太子之位对他无足轻重。

  从这一天起,皇后就病了,她让人宣顾漓笙每天都去椒房殿晨昏定省。

  顾漓笙第一天早上去请安的时候,整整在椒房殿外等了半个时辰才等到皇后的召见。

  皇后神情焉焉地道,“母后身体有恙,就贪睡了一点,太子不会怪母后起床迟了吧?”

  顾漓笙恭敬又不失疏离的淡淡道,“既然母后身体有恙,儿臣从今天起,就代母后去慈宁宫向太后请安,母后你安心休息即可。”

  大家都知道太后在慈宁宫吃斋念佛,早就免了后宫嫔妃的晨昏定省。

  顾漓笙这话就只差没指着皇后鼻子骂她不孝了。

  皇后被顾漓笙的话噎得满脸通红。

  她明知已经输得一败涂地了,可她不甘心,还想借着孝道来压他一头。

  没想到才一次请安,就被顾漓笙轻松脱身了。

  见皇后吃瘪,顾漓笙恭敬地一礼,“母后身体有恙,儿臣就不打扰了。”说完转身大踏步地离去。

  看着全身而退的顾漓笙远去,皇后咬碎了一口银牙。

  本来应该亥时去慈宁宫的。

  顾漓笙想着早一点去慈宁宫陪皇祖母说一会儿话。

  他用了晚膳就带着四喜和阿桐前往慈宁宫。

  慈宁宫里,太后得知刚封了太子的四皇子去给她请安。

  她在慈宁宫的正殿见了他,见过礼,落了座,宫女们上了茶水和精美的糕点。

  太后目光淡然地打量着顾漓笙。

  顾漓笙小时候的模样,她依稀记得这孩子生得粉雕玉琢,尤其是那一对亮晶晶的眸子,一看就是聪慧至极。看書喇

  现在这孩子已经是翩翩少年,玉树临风。

  那周身散发出来的矜贵气度,让人不容小觑。

  顾漓笙见太后打量自己,他不疾不徐地说道,“皇祖母在慈宁宫久不出殿,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您老人家也不知道,孙儿也许久未见皇祖母,今儿个孙儿就陪皇祖母说说外面发生的新鲜事。”

  “你还真当皇祖母两耳不闻窗外事了?长乐郡主薨了,我是知道的。”太后捻了捻手里的佛珠,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顾漓笙淡淡地道,“郡主死得蹊跷,连端王妃也死得不明不白,真是祸不单行,母后悲伤不能自拔,凤体抱恙,故孙儿来代母后给皇祖母请安。”

  “哗啦啦”的一声,佛珠落在了地上。

  太后的嘴唇微颤,“你说什么?你是说萧灵儿她没了?”

  “这事千真万确,孙儿也是刚听说了这事。”顾漓笙端起茶杯抿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