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侧门口。

  大臣们下朝后早已经离去。

  宇文修鸿站在东侧门不远的一棵树下,不时地张望从乾清宫出来的那条路。

  他看到金吾卫统领急匆匆地去了御书房。

  想到母亲和二儿子去了清河镇的事,他心里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该不会是清河镇的事被人看出端倪了吧!

  不行!他得等等,找机会探探口风。

  等了好一会,也不见金吾卫统领出来。

  他正准备离去,却见他那不听使唤的亲家出来了。

  他装着没看见就直径地往宫门口走去,他的车夫还在宫门外等着呢!

  “关大人,请留步,皇上在御书房等你。”身后突然响起了海公公的声音。

  宇文修鸿放慢了脚步,衣袖里拳头紧握。

  这棒槌亲家他不待见,可皇上就喜欢他那不怕掉脑袋的二愣子劲,一有重要的事就会召见他进言。

  最气人的是,作为当朝丞相,又是儿女亲家,他从他嘴里从来套不出来一句实话。

  “多谢海公公,你前面带路。”关御史客气地让海福走前面。

  皇上面前的红人,就是皇后都要给他留几分颜面,作为臣子,他们更得罪不起。

  他若在皇上给谁上一点眼药,往小了说,那可是关系到前程的,往大了说,那可是关系到身家性命的。

  关御史不紧不慢地跟在海公公身后,脑壳里一直在想,今天的早朝有什么不同,皇上到底有什么需要问他的。

  进了御书房,关御史照例一番叩拜。

  “关爱卿快平身,我找你来是想让你看一样东西。”皇上说着示意海公公搬来了太师椅。

  关御史哪里敢舒服地接受赐坐,他只坐了半边屁股。

  恭敬地接过海公公递过来的折子,先一目十行地扫了一遍,然后又仔细地看了一遍。

  “怎么样?关爱卿可有要说的,你在前朝的史记上见过没有?这传言是否属实?”皇上迫不及待地接着三连问。

  关御史双手把折子送还给一旁的海公公。

  实话实说的道,“沈家被发落一事,我在前朝的史册上见过,里面并没有详细说他们犯了何罪,也没有说关于龙脉的事,只说了皇上恼怒之下把他们那一房贬去了梧桐村。”

  关御史微微抬头,他飞快地瞅了一眼,见皇上一脸阴霾。

  他战战兢兢地继续说道,“至于那传言,我更是没见到只言片语。”

  皇上一抬手,不悦地说道,“这里没有旁人,你可大胆的说,这事关重大,朕不会无底线地护着某些人和事。”

  “还有,我这消息的来源不会有假,你毋庸置疑。”皇上捏着茶杯的手紧了几分。

  熟悉他的海公公知道,皇上这是真的动了怒了。

  “不过,有一事微臣不明。”关御史小心翼翼地说道。

  “说,朕恕你无罪,有什么尽管大胆的说。”皇上身子微微向前倾了倾,期待着他有什么重要的事禀报。

  关御史听皇上如此说,他放松不少,屁股往太师椅里挪了挪。

  “也不算什么大事,皇上应该是知道的,我的女儿卓君,被皇后指婚给了丞相家的二公子,二公子纨绔成性,我闺女和他并无情意。”

  他抬头又瞅了一眼皇上,不见有生气的迹象继续说道,“她俩貌合神离已久,可就在前不久,长乐郡主要去清河镇的庄子去避暑,她非要拉着我家卓君一起去,说什么为了早日诞下子嗣。”

  “你这是在怪皇后乱点鸳鸯谱了?”皇上淡淡的说道。

  其实他心里也清楚这桩婚事是委屈了关家闺女。

  可那时候姑姑三天两头地往宫里跑,他都没答应赐婚,直到皇后出面,他就默许了皇后的做法。

  “微臣不敢,我觉得蹊跷的事就是这里,宇文香君侍妾无数,却非要拉着见面不说一句话的人一起去避暑,这本身就是不合理的,

  再说我家卓君从不管他后院的事,生多少庶子庶女出来,难道他们还会在乎我家卓君的看法?”

  皇上听得频频点头,他比关御史更清楚,丞相府里,什么事都是皇姑姑一手遮天,哪里容得别人置喙。

  他用手轻轻地叩着书桌,心里百转千回。

  皇姑姑把关卓君拉一起去,那只有一个用处,那就是她有一个做御史的爹。

  他们拿捏着她,那御史能帮什么呢?

  那就是压下要弹劾的事。

  一番推敲后,心里疑云顿起,皇上脑子清醒不少,同时他感觉后背发凉。

  宇文修鸿刚一出宫门,他府里的小厮就示意他进了马车。

  在别人看那是小厮,丞相府还没有资格豢养侍卫。

  那些小厮打扮的人,实则是丞相府的侍卫,而且武功还不弱。

  进到车厢里,侍卫拿出丞相府刚收到清河镇连夜送来的信。

  他很快看完信的内容,又看了看侍卫递过来的名单。

  “你先回去,我去见皇后。”宇文修鸿对侍卫吩咐道。

  他下了马车,急匆匆地又进了宫门,朝椒房殿急步而去。

  路过御花园,他都没心情看一眼那些盛开的鲜花,和园里郁郁葱葱的景色。

  都不等椒房殿侍候的宫女通报,他就和宫女一起进了内殿。

  “妹妹……”宇文修鸿欲言又止。

  皇后宇文修兰见兄长从来不会如此失了礼节地觐见她,想必是商量非常重要的事。

  “你们下去吧!这里不用伺候。”她一抬手挥退了所有伺候的宫女。

  “老奴去给娘娘煮点解暑茶。”皇后的贴身嬷嬷,赵嬷嬷也识趣地退了出去。

  “妹妹,你看看这个,我们要如何补救,这事恐怕已经传到皇上那里了。”宇文修鸿从衣袖里摸出那封信和名单。

  宇文修兰看完后,一屁股颓然地坐在了她身后的贵妃椅上。

  整个人都不好了,和宇文修鸿有五分相似的脸陡然变色。

  她头上的凤钗一阵乱颤,她气若游丝地说道,“哥,如果皇上他开始起疑,那这事咱们还能不能继续呀?”

  “这关系到咱们宇文家的大业,再难也要咬牙坚持下去,只是这事得慢慢筹谋,找机会再接着探寻。”

  他看了看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的皇后继续道,“现在当务之急你得去皇上那里探探口风,看他知道多少,还有他对此事的看法,毕竟是一个传说,能打消他心里的疑云更好。”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