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漓笙听得心里一凛。
看着她把盘里最后一个蝉蛹放进嘴里，她只咬了一半。
然后把另一半举向顾漓笙，“看到没？蛋白质。长个，美颜。”
顾漓笙瞅了一眼那里面是乳白色的不明物，心里觉得恶心，可又没有想吐的感觉。
他眼睁睁的看着她把最后半只放进小嘴里。
这一刻，一个可怕念头冒了出来，如果把他炸了，她是不是也能咔嚓一口下去把他吃了。
看着对面那粉嘟嘟的小嘴蠕动，他背脊有点冷。
“以后，别吃它们了。”顾漓笙没好气地道。
“它们，太吵。”说着还露出了一个可爱又魔幻的笑。
“你……”顾漓笙气结，只要一看到她那梨涡绽开，他毫无抵抗力。
沈云酥笑眼弯弯。
很好，没有她想象中的暴跳如雷，也没有她想象中的吐得一塌糊涂。
孺子可教也。
“逗你的，会叫的，不好吃。”她指了指树上。
顾漓笙复杂的眼神盯着她。
咱俩谁是小孩？还逗我的？他差点被他气笑。
他端起水杯一饮而尽。
今天的水为什么更好喝？难道是因为刚才吃了那啥……
嘴里的香味影响的？
看着对面的小丫头砸吧着嘴，仿佛意犹未尽的模样。
心里被捉弄的阴郁一扫而光。
花厅外面，微风吹动莲花，摇曳生姿。
空气里夹杂着茉莉花的味道，花香清甜，沁人心脾。
吃得心满意足的沈云酥想起一首诗词。
南风穿堂过，风吹莲花动。
寻一处清凉，得一份心静。
她不由暗叹，道路荆棘，任重而道远，偷得浮生半日闲就不错了。
心里有事，眉头紧锁。
顾漓笙见前一刻还吃得摇头晃脑的人，这时正盯着水池里的荷花发呆。
再看她微蹙的眉头。
他有点慌了，难道他惹她不高兴了？
他轻咳一声，语气温和地说道，“酥妹妹，那啥！其实，还挺好吃的，就是想到它是虫子，心里有点……发毛。”
说着用手去拉了拉沈云酥的衣袖。
沈云酥放下托着腮帮子的手，从摇曳的荷花上收回视线。
这人，以为她生气了？
那就好，趁机再给他科普一下其它的美食，免得下次再惊着他。
“哼！你不识，好人心，蝉蛹营养，你体弱，很合适。”
她故意装着气鼓鼓的样子。
“还有，蚕蛹，蜂蛹，竹节虫，蚂蚱……”
顾漓笙听得头皮发麻，他把手抬起来摆了摆，“等等等等，哎！酥妹妹，你说这么多，我记不住，你还是说说什么是不能吃的吧！”
一个说得忘了形，一个吓得半死，还不能表露出来。
都没有注意到在花厅外面站了半晌的高管家和方文龙。
沈云酥一双灵动的凤眸骨碌碌地转，这厮，是被她吓着了？
她都还没有说广东人吃刚生出来的老鼠呢！
算了，这孩子不禁吓，她还是别说了。
“小酥酥说得没错，蜂蛹是个好东西，就是不好找。”方文龙看少爷似乎不太相信小酥酥的话，他走上前说道。
高管家也跟着走进了花厅，他摸了摸沈云酥的双丫髻，声音里充满慈爱，“我们小酥酥懂得真多。”
有了方御医的话，顾漓笙才确定酥丫头没有故意整蛊他。
“你怎么知道的？还知道那么多？”顾漓笙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小酥酥比他还小，为何他总是感觉她什么时候都胸有成竹。
还见多识广。
“看书呀！”沈云酥歪了歪脑袋。
“嘁！你别逗我了，你认识多少字？能看全书？”
沈云酥在这里来玩，碰到他在花厅读书的时候，顾漓笙偶尔也教她认几个简单的字。
沈云酥也很配合，装着很认真地学。
至于学会没有，顾漓笙从没考过她，毕竟她还小。
他又觉得她在糊弄他了，这又不是第一次。
“我考考你，看你能认识多少？”顾漓笙拿起手边的论语，翻到第十二章。
高胜满眼期待，他也想知道这小酥酥究竟认得了多少。
方文龙解围道，“小酥酥的娘亲懂得一些养生茶，也许是她教的呢！少爷别当真，酥丫头才多大，你就给她看论语！”
他怕少爷一会又把酥丫头惹毛了，到时候酥丫头转身就走，少爷又郁闷半天都不开心。
每次看到两人在花厅玩，他和高胜都神经紧绷，随时都准备上前打圆场。
沈云酥：……
***
马甲就这么掉了？
这孩子，一点都不可爱。
“你看看，能认几个算几个，不认识也没关系，改天我再教你。”
顾漓笙似乎也意识到让一个三岁多的孩子看论语不合适了。
可他手边也只有这本书。
听到小主子放软的口气，高胜和方文龙都松了一口气。
沈云酥好胜心被点燃。
宝宝好气哦！
我就让你丫的见识见识姑奶奶我是神童。
她肉肉的小手抓过他手里的书，用力拖到自己面前。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一读书，沈云酥居然口齿清晰了不少。看書喇
只是口水还是不听话地跑了出去。
顾漓笙拿起他自己的手帕，伸手帮她擦了擦。那动作之熟练，显然不是第一回干了。
方文龙一脸惊愕，小酥酥居然真认识？
高胜眸光闪烁，贵人，果然与众不同……
顾漓笙：……
他记得只教过她三字经和几个简单的字。
她什么时候学了这么多了？
“二哥，三哥，都学了。”沈云酥不想他们太惊讶，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
京城里书香世家的孩子识字也早，这也不算什么大事。
沈先生在沈家祠堂教书，家里还有两个在清河书院的书生，耳濡目染，她会也不奇怪。
黄婶端了荷叶粑过来让大家尝，花厅里的气氛又轻松了不少。
看着小酥酥一会塞一个进少爷嘴里，一会又塞一个进自己嘴里，还不断地喊他们吃。
大家有说有笑的，黄婶很识时务地没有提蝉蛹的事，被小酥酥投喂了一个荷叶粑后，默默地把空盘子收了下去。
“明天，去山林，逮蝉蛹。”沈云酥心里还惦记着那勾人魂魄的美味，想着树林里密密麻麻的蝉蛹，她口水都忍不住要流下来了。
他打赌输了，说好了陪她上山的，她得让他兑现承诺。
“可以捡蘑菇。”顾漓笙据理力争。
“哼！小人，不算数。”沈云酥气哼哼地瞪了他一眼，站起来气咻咻地往外走去。
方文龙：……
果然还是闹翻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