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拉着媳妇进了里屋，又关上房门。
段秀兰在外面瞪了一眼。
暗骂。
老不正经的，天都没黑就进屋了。
屋里。
里正激动地拉起老伴的手。
谢婶子老脸一红。
“你个老不正经的干啥呢！天都没黑，也不怕儿媳妇笑话。”
“不是，老婆子，我给你说。”里正着急道。
谢婶子瞪他一眼，“咋说都不行，还没洗脚呢！”
这死老头子，老娘才出门一天，都离不开我了？
脸上佯装生气，心里乐开了花。
里正见越描越黑，脸都憋红了。
着急道，“我们梧桐村来凤凰了。”
“什么鸟？就是那个长尾巴，很漂亮那个吗？”
谢婶子见自己会错了意，不好意思地说道。
“沈家有女了！”
“什么？你是说素娘生了？”谢婶子惊呼。
里正凑近老伴耳朵边，压低声音道，“你还记得爹曾经说过的那个传说吗？”
“怎么不记得，是不是凤命不要紧，他说沈家女子金贵，这话没错，你看村里沈氏族人。
大大小小近百人吧！几代人硬是没生出来一个女儿，可把隔壁村的人馋的。”
谢婶子顿了顿，“今天我娘家嫂子还托我给她闺女在沈家寻一门亲。你看……。”
里正若有所思地捋了捋胡须，“素娘的那几个儿子你别惦记，我看那几个绝非是池中之物，沈家其它的你看着办。”
“我晓得了，她家云风也还小，再说那孩子那么俊，十里八乡还真没有一个姑娘配得上他的。”
第二天。
当绚烂的第一缕曙光照亮天空。
沈云风就和堂兄沈云之来到村口。
他们等村里的牛车出来，一文钱就可以坐一个来回。
最先出来的牛车是村口的林大爷。
“云之，云风，快上来，我捎带你们去镇上。”林大爷远远地就招呼道。
沈云风把手里的两个铜板往林大爷衣兜里一塞，麻利地跳上牛车。
“这孩子！”林大爷无奈地摇头。
每次他都推拒不收车费，可一次都没有推落。
这沈先生家的孩子太讲规矩了。
云之知道弟弟这牛性子，也不给他争。
提着背篓就上了牛车。
牛车上还有同村的两个妇人。
“云风呀！你娘亲给你生了一个妹妹，这是真的吗？”
说着脖子伸得老长，往背篓里的甲鱼看去。
“嗯，是真的。”沈云风的话，半句多的也没有。
另一个妇人酸溜溜的说道，“昨天我家那小子也去河边了，泥鳅都没看到一个。”
沈云之笑了笑，“我堂弟的运气好。”
林大爷在前面笑呵呵地说道，“可不是，沈先生家的闺女一落地，这好运就来了。”
沈云之和沈云风都不作声。
算是默认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沈先生家穷成什么样，附近的村子都有所耳闻。
这一背篓的甲鱼，少说也要卖二十多两银子。
村户人家，除去吃喝，一年也存不了五两银子。
这运气，也来得太是时候了。
村里。
家家都知道了沈先生喜得闺女的消息。
沈氏族人都跑到篱笆墙外面来问候。
有真关心的，有好奇的，也有羡慕的。
沈季贤院门都没开，隔着低矮的篱笆，感谢来围观的人。
“感谢大家的关心，我进去给闺女换尿布了。”
他才没时间在这里客套呢！
进屋看闺女不香吗？
这婴儿体质，瞌睡太多了。
沈云酥也无奈，她只要吃饱了，尿痛快了。
那瞌睡比吃大烟的人都多。
婴儿睡得好是养脑子的，那就睡吧！
反正现在她什么也干不了，把脑子养好了以后有用。
不能长成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就完了。
梦里，咕嘟咕嘟的泉水烟雾缭绕。
一个，两个。
泉水旁的竹楼若隐若现，恍若人间仙境。
“宝贝，酥酥，你梦到什么了呀！”娘亲温柔的声音远远飘来。
“嘘，别说话，闺女肯定是梦里见到爹爹了。”
素娘轻笑，“你想得美，闺女肯定是梦到娘亲了。”
“你看闺女的脚好可爱，香的。”沈季贤凑近闻了闻。
“不和你说了，我困了，你给闺女揉揉脚吧。”
耳边安静了。
脚底传来酥麻的感觉，比足疗还舒服。
梦里，又听见了咕嘟咕嘟声。
梦里，她在泉水边尿尿了，把屁股都打湿了，一会儿又干了。
沈季贤见母女俩睡得香，端着换下来的尿布去温泉边洗。
云墨带着弟弟坐在屋檐下，看着在院子里晾尿布的沈季贤。
“爹爹，今天野鸭子还来不来呢！”
话音刚落，空中的野鸭子像下饺子似的落在院子里。
沈季贤手里拿着尿布，一动不动。
生怕惊扰了野鸭子们下蛋。
有惊愕，有惊喜。
老二云墨屏住呼吸，盯着地上蹲着的一群野鸭子。
又一阵“噗噗噗”的声音响起。
白白的鸭蛋滚了一地。
老三云星抓手早就准备好的玉米，哗啦啦地撒向院子里。
野鸭子们也不客气，把地下的玉米一颗不剩地吃了才飞走。
“三儿，你怎么想起了给野鸭子喂玉米的？”
直到野鸭子飞远，沈季贤才回过神来。
“爹爹，它们下蛋给我们，我们喂它们吃的，蛋比玉米金贵。咱不吃亏。”
六岁的云星奶声奶气地说道。
云墨进屋拿起一个篮子出来捡蛋。
云星把满地的蛋看了一会道，“咦，今天比昨天少一个蛋，难道那只鸭子有事耽搁了？”
云墨一边往篮子里捡，一边数。
“嗯，昨天二十六个，今天二十五个，弟弟你数得比哥哥还快。”
云星一脸傲娇，“我经常帮哥哥数铜钱，当然数得快了，以后长大了，我要天天数铜钱玩。”
沈季贤把空盆放到屋檐下，摸了摸三儿子的脑袋。
“你长大了想当掌柜？”
老三咯咯笑道，“我要当东家。”
云墨白他一眼道，“咱家可没那么多钱让你当东家，你去当上门女婿差不多。”
“哼！我才不会，我把野鸭子的蛋卖了就有钱了。”
沈季贤暗暗地给三儿子竖起了大拇指。
院门的吱呀声响起，沈云风背了满满一背篓东西回来。
“三叔，我先回去了，娘亲下午过来给妹妹做棉衣。”
沈云之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准备走。
“等等，把这个给大伯带回去，给二伯家也带一块过去。”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