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芊尘感受到不稳气息,睁开眼睛,问道:“怎么了?”

  墨折离摸了摸芜芊尘的小脸,道:“夫人,先用晚膳,可好?”

  芜芊尘撑起身子坐直,看着餐桌上的食物,怔愣了好一会儿,这才重新坐回原位,拿起那碗汤,小口喝着,直到喝完,整个人才有些精神,“怎么了?”

  墨折离笑道:“无事,只是突然想起父皇临了前说的那句话,海上落日生,不知为何意!”

  “海上落日生?”芜芊尘有点奇怪,她记得老狐狸给他讲过当年金銮殿之事。“你没问过大哥吗?”

  墨折离摇摇头,“怕触景生情,并没有问过。”

  芜芊尘道:“我记得你说过,你母后和先皇曾去过红阳镇,也唯有那里才能观测到海上落日。”说着,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藕片送入口中,慢慢咀嚼。

  用过晚饭。

  两人在花园里漫步消食。

  这日之后,墨折离倒是变得老实了些,当然偶尔也会放肆。

  南阳城待半个月,才重新启程赶路。

  这日。

  经过一处扁平的山谷,芜芊尘来了兴趣,拽着墨折离玩起高空飞人。两人从山顶寻找最佳跳伞位置,迎着峡谷风,高空坠下,翱翔山谷。

  极限运动也是她的爱好之一。

  让芜芊尘有些惊讶的是,这些影卫竟然能熟练掌控滑翔翼,紧随她和墨折离而来。

  疯玩一天,在山谷里休整一日,这才往凤岭城赶路。

  即便有官道,也能用舟车劳顿来形容,可见路有多不平整。

  芜芊尘窝在墨折离怀里,任由马儿驮着两人往前走。

  看着不到尽头的官道,芜芊尘问了一句废话:“老板怎不普及水泥路?”

  墨折离道:“火候不到,若大张旗鼓动工,只会引来揣测,新奇事物不一定都能带来好的结果,未知事物带来的恐惧远大于其自身带来的利,如同武器库一般,只会激烈矛盾升级,终究演变成争夺。”

  芜芊尘咬下一口苹果,半晌后,有些好笑道:“若赵荷花在,肯定会鼓动墨天昊这么做,毕竟要致富先修路。”

  “她已经做了,被大臣棒打了。”

  芜芊尘把手里的苹果递到墨折离唇边。惊奇道:“我只知道,这个女人鼓动墨天昊政变,没想到还真有这一出啊!”

  墨折离咬下一口,甜汁儿在口中花开,待口中甜蜜咽下后,道:“牵扯人臣利益。”

  芜芊尘道:“我知道制度改革,必定争议不断,甚至有可能血流成河,毕竟也接受过高等教育,骨子里多多少少都带着些傲气,认为古人总比现代人低一等。她若没有这般心浮气躁,其实以文化程度,做些力所能及的,日子未必过得不好。从她言语上,我只能猜测是涉世未深的大学生,其他无所知。”

  顿了一下,好奇道:“墨天昊是因为这女子的特别,所以才封赏的吗?”

  “嗯!人都有猎奇心。”

  “你呢?”

  墨折离直言不讳,“夫人不正是。”

  芜芊尘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你倒是实诚。”

  “本王又不是和尚,定然避不开七情六欲。”

  两人一路拌嘴,不急不慢赶路,走到哪里算哪里。

  不知名山林里。

  芜芊尘拿着竹篮,墨折离拿着小锄头,悠闲地挖着野菜。

  正享受悠闲午后。

  深山处,传来女子呼救声。

  两人停下手里的动作,闻声望去。

  密林遮挡视野,看不到声源处发生了什么。

  两名影卫已经快一步没入密林,朝声源处探去。

  芜芊尘放出自己的精神力,过了一会儿,收回精神力,继续翻看自己的竹篮,再三确认有没有摘错的野菜。

  她今天可是要来一场野菜宴。

  “老狐狸,这些够吗?”

  墨折离扫一眼竹篮,“两人足矣,多人不足。”

  “要不,我们再猎些野物?”

  “可以。”

  芜芊尘把竹篮递给冷一,掌心多出一套弓箭,将箭筒系在背上。

  墨折离见状,拿出自己常用的弓箭。

  两人一下子提速,没入山林。

  冷一看着手里的野菜,再看两位主子消失的背影,沉思了片刻,转身寻找水源去了。

  “哎呀,臭狐狸,你抢我猎物。”

  “夫人,分神了。”

  “哼~”

  两人在林间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射猎比赛。

  等太阳斜挂的时候,才发现,手里多了许多动物的尸体。

  跟在芜芊尘身边的两名影卫,肩扛手提,全身挂满猎物。

  最后变成丛林篝火晚宴。

  晚宴上,多出一名不速之客,正是今日在山林里听到的呼救声。

  墨折离细心地剔肉,放在盘中。

  芜芊尘坐在一边,正一丝不苟地擦拭自己匕首,“老板。”

  “嗯。”

  “当初小鬼头想要一把匕首,我没有寻到合适的,回头你找找,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给他打造一把。”

  “好。”

  墨折离把切割好的野味递给芜芊尘,“夫人,尝尝。”

  芜芊尘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野味,拿起筷子夹起烤好的肉片送入口中。

  细品过后,惊叹道:“老板的手艺又精进了。”

  墨折离宠溺地摸摸芜芊尘的脑袋,眸中藏不尽温柔:“夫人喜欢便好。”

  芜芊尘夹起一块肉片送到墨折离口中,“还是野味好,肉片很鲜美。”

  墨折离咽下口中吃食,道:“山庄后面那片密林,都是野物,日后想吃了便去抓些来。”

  两人甜蜜互动,落到对面女子眼里。

  影卫救起这名年轻女子后,带过来,并没有人盘问什么。

  正当两人享受难得的野味时。

  对面的女子忽地隐忍地啜泣起来。

  这种寂静山林,尤为明显。

  芜芊尘把最后一片肉投喂给墨折离,拿着手帕擦了擦嘴后,视线落到女子身上。开口询问:“姑娘怎么了?”

  从女子被救回来,她就看到这女人双脚上的鞋子没有沾染几分泥土。要知道深山老林,再怎么小心行走,泥土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湿润,即便不脏,也会有灰尘。老狐狸都没有开口,她就更不会主动揽活,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

  现在这女人是沉不住气了,她当然要配合。

  女子拿着手帕擦拭眼泪,柔柔弱弱好不惹人怜爱,哽咽道:“我本是进京寻找表哥,可是到了京城,才得知表哥来了北边关,我在京城左等右等,迟迟不见表哥归来,思念得紧,就想来北边关寻找表哥。”

  “这么巧,我便是京城人士,不敢说知京城全貌,但一二分也是有的,不知姑娘的表哥是何人?我看看可否熟知,或许能到帮到姑娘,也不一定!”

  女子微微抬起眼帘,望向芜芊尘:“姑娘可是京城人士?”

  “嗯。”

  女子道:“我表哥家府在双极城,人在京城谋事。”

  芜芊尘笑道:“姑娘贵姓?”

  女子道:“小女字单姓黎,夫人唤我方雅便好。”

  “黎方雅?”芜芊尘故作诧异,“这姓氏在京城可不是小门小户,不知姑娘是国公府何人?”

  黎方雅震惊地看向芜芊尘:“姑娘知晓我府上?”

  芜芊尘道:“黎小姐说笑了,在京城谁人不知黎国公府,方才听黎小姐提及的表哥,这黎国公夫的表哥,可不就是……”说到这里,慎重地思考一番后,才开口继续道:“莫不是墨王爷?”

  黎方雅错愕在原地,好半晌回不过神。

  良久后。

  黎方雅道:“夫人认得我表哥?”

  芜芊尘眼底含笑看向身边的男人,一本正经道“不认得,不清楚,不熟。”

  黎方雅黯然神伤,自顾自道:“父亲说,我与表哥自幼便有婚约,奈何家道中落,我与父亲,祖父在外飘零数十载,经历艰难万险,好不容易回到京城,满心欢喜想要寻得表哥,而今,表哥却不知在何处……”说完,拿着手帕接住夺眶而出的眼泪。

  芜芊尘道:“黎小姐对表哥情谊,天地可鉴,闻者感动。可是我听闻墨王爷不久前已娶正妃。”

  黎方雅道:“我不在乎正妃,只要表哥认我,让我留在身边便好,我定会尽心尽力照顾好表哥的。”

  “黎小姐胸襟宽广,着实让人佩服,不过传闻墨王妃可不是个好相处的。”

  黎方雅垂眸,眼里流露悲伤,轻声呢喃:“我不在乎!”

  芜芊尘问:“黎小姐见过墨王爷吗?”

  黎方雅摇摇头,“我听闻表哥玉树临风,仪表堂堂,是元凤国第一美男子。”

  “黎小姐,恕我直言。”

  黎方雅看向芜芊尘:“夫人但说无妨。”

  “黎国公夫府当年之事,虽说已经沉冤昭雪,但牵扯九族,不知道姑娘是如何……”她的话只需要说一半,这女人肯定能听懂。

  黎方雅盯着芜芊尘看半晌,“夫人的确是京城人士,往事已过,夫人莫要再提。”

  “哦,冒犯到小姐了。”芜芊尘道:“黎小姐也是性情中人,北边关与京城相隔千里,可见姑娘对表哥的情深义重。”

  黎方雅道:“我与表哥自幼青梅竹马,自然不是外人可比。”

  芜芊尘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两声,差点呛到。

  墨折离抬手落在芜芊尘背上,轻轻拍抚,静静看着两人表演。

  芜芊尘侧目打量老狐狸:“相公,黎小姐真是为痴情女子,这世间不可多见。”

  墨折离没忍住刮了一下芜芊尘的鼻尖,“你啊!”

  黎方雅看着恩爱的两人,视线落在墨折离脸上,暗暗感到惋惜,这个男人如此俊美,可惜了已成婚,若她不是和表哥有婚约,或许也会心动吧!想到传闻的墨王爷,玉树临风,天人之姿,心口忍不住狂跳。書喇

  她这般千里迢迢从京城赶来,这般情深,表哥一定会感动!

  与黎方雅闲聊几句后,芜芊尘觉得无趣,就没有再往下继续这个话题。

  夜深。

  所有人就地休息,有外人在,一切从简。

  芜芊尘靠着墨折离闭目休息,墨折离脱下外袍,罩住单薄的美人。

  后半夜。

  冷一从夜色中走出,站在黎方雅身边使用催眠术后,这才走到墨折离身边拱手行礼:“主上,已处理!”

  墨折离抱起芜芊尘,闪身消失原地。

  芜芊尘落尽柔软的大床,只是微微睁开一条缝,轻轻哼了一声。

  墨折离给芜芊尘拖鞋,拉起被子掖好被角,落下一吻后,才消失原地。

  空间外。

  墨折离站在黎方雅两米开外。

  冷一开始盘问。

  “何人派你来?”

  黎方雅道:“三皇子寒钰。”

  “寒钰让你来目的何为?”

  “三皇子让我潜伏在墨王爷身边,监视一切。”

  “把你所知道的关于寒钰的事全部道来。”

  “我是三皇子手里的暗卫,接到主子的任务,潜伏墨王爷身边,监视墨王爷的一举一动以及整个京城的消息。不久前主子旨意,让我前往北边关查探一切消息,不料半道出现内鬼困深山。”

  “可知内鬼是哪一方的人?”

  “知晓,九公主的人。”

  “九公主寒月兮不是已经死亡?”

  “九公主已死,手里之人乃先皇寒瑶死士。”

  半个时辰后。

  黎方雅如同一摊软泥瘫倒在地。

  墨折离半眯眸,“人心不足蛇吞象,收网。”

  “是。”

  翌日。

  芜芊尘从床上醒来,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掀开蚕丝被走下床,拿起浴袍洗漱一番。收拾一番后,走下楼,便看到墨折离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走进餐厅,拉开椅子,手撑着脑袋,望着修长的背影,不忘调侃一句:“会做饭的男人,很有魅力。”

  墨折离将热好的牛奶递过来。

  “老板,如何了?”

  “处理了。”

  “谁的人?”

  “寒钰。”

  芜芊尘放下手里的牛奶,有点不可思议:“他?”啧啧两声:“没想到这个这人竟然有这么大的野心,这是想要吞并元凤国的意思。”

  墨折离把煮好的馄饨端上桌,“掀不起大浪。”

  “老板,这是话里有话呀!”

  “当初与其合作,自然会留有后手。”

  “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