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帘子被一颗头颅顶开，中年壮汉僵硬的身体摔下马车，讷讷站起来，伫立在两人面前。
芜芊尘问：“年岁几何？”
李明会：“四十有九。”
她上下打量这个发福的中年男人，这人难不成八九岁就做了苍狼的狗腿子？
“你与苍狼什么关系？”
“主仆关系。”
“你乃元凤国之人，为何要投敌叛国？”
“圣主与我有救命之恩！”
“细细说来，你与苍狼的事。”
“八岁那年家乡发大水，父母将我挂高枝，有同村行舟之人经过却冷眼旁观且落井下石，孤立无援终溺水浮沉，幸被圣主救之，施舍热粥暖衣，救命之恩无以回报唯有性命报之。圣主栽培，九岁习字徐徐图之，后依圣主旨意在墨景轩身边当差，助圣主完成养蛊人，一统江山宏图大业。昨日收到圣主暗线来报，事有变，随遁之。”
“如何与圣主联系？”芜芊尘继续问道。
“花楼娇娘赠送木簪传情亦是传递。”
芜芊尘可以想得出，这个油腻的中年男人逛了花楼故作酩酊大醉的模样，娇娘调情将木簪子插在这男人头上，随身仆从搀扶着回了府上，从花楼出来，旁人瞧了去也只当这狗官和花娘玩的情趣。
即便不是他本人亲自去，手里信得过的下人去逛花楼喝花酒收了花娘的木簪子，也不是什么大惊小怪之事，就是太过寻常才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只要花娘送木簪子送得够多，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谁又能知道哪一根木簪子里有情报。
“李大善与你是什么关系？”
“北蛮细作，利益相同合作有之。”
“熊瞎子是你放行？还是另有主谋者？”
“纳兰德之意放行。”
盘问还在继续，将近两个时辰，这场盘问才结束。
李明会被关押到地下室。
随即又盘问了李大善，花了将近一个时辰的功夫。
书房内。
芜芊尘整理着素描画像，将关键的东西整理成资料。
墨折离则翻找奏折，圈出了关联之人，计划运筹帷幄之中。
直到天亮，芜芊尘才打着哈欠回房间补美容觉。
墨折离可没有芜芊尘这般悠闲，出空间后将一条条密令发布出去。
待芜芊尘醒来已是下午。
这宅邸出现了一位熟人。
芜芊尘坐在主院的石桌边，看着面前明显长高了的小丫头，已经有邻家小碧玉之色似出水芙蓉，带着几分恬淡。
香娘拱手行礼：“主子。”
芜芊尘把玩着手里的茶盏，“事情查得如何了？”
“线索追到峡谷就断了，怕节外生枝，香娘并未继续追踪下去，辜负了主子的栽培。”香娘毕恭毕敬，周身隐隐带着冷冽气息。
“做得很好，以你的实力硬碰硬只会两败俱伤，及时止损才是智者行径，细细说来。”
“是。”香娘将密信和一根木簪呈上后，才道：“密信是北蛮子的，木簪子是南蛮子的。这两物件已被属下更替，李明会本应是一月前要出逃，属下猜想主子应该在这几日到达南阳城，便自作主张更改了出逃信息，还望主子见谅。”
她并没有收到消息，应该是老狐狸觉得无关痛痒就没有告诉她了。
“做得很好，你休息两日，将两个小家伙带回上京城交给雾非。”说完摆手示意香娘退下。
香娘应答退了出去。
恰逢墨折离从院外踱步而来。
香娘站在一侧让道，拱手行礼，并未出声言语。
墨折离径直走进来。
芜芊尘将茶盏放下，拿起茶壶给自己添热茶。
“芊儿，休息得可好？”
“嗯。”她的眼神示意石桌上的密信，懒懒道：“香娘截获的北蛮密信。”说罢，浅浅抿了一口热茶。
墨折离看着面前人儿有些低靡情绪，认真询问：“芊儿，可愿芜淳出征？”
她放下茶盏，抬眸看向老狐狸，这是在征询她的意见了。“那二货喜欢这些兵家之事吗？”
“虎父无犬子，将军府人丁单薄，故被老师压着。”
“少年人有热血洒战场，崇尚英魂，他若欢喜，随他意便可，短短数十载人生，又何须压着他的朝气蓬勃，至于老家伙那边……”她顿了一下：“书房里的那些兵书，让老人家过目检阅一番，就不必游说什么了。”
有这些兵书在，老家伙自己都要蠢蠢欲动，人老不代表心老，自己动不了，总得找个出口宣泄出来，总不能把她推出来一一实践，检验一番成果，唯一合适的人选不就只剩下那个二货少年。
毕竟实践才会出真理。
墨折离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芊儿，不担心吗？”
“年轻人，吃亏是福！”芜芊尘毫无内疚之心，就和坑老狐狸一样，死道友不死贫道，一切都是这么的‘心安理得’，‘顺理成章’。
想到什么，芜芊尘问道：“是不是，蒲家镇那边，必有一战？”
墨折离点头。
她眼睛一亮，拿起茶壶给墨折离斟满茶水，热情道：“老板，缺助手吗？我很能打的，力气超大，扛匹马儿都不成问题。”
墨折离颇为无奈，道：“芊儿，战事非儿戏。”
“知晓，知晓，这是一件很严肃的问题。蒙家庄临靠东瀛，就是想找个由头飘过去，揍一顿那个所谓的天皇！在现代本姑娘没有这个机会，到这个异世了，总得做点什么？我想想找点什么理由好呢。说话太大声吓到我了？走路踩死我养的宠物‘小强’了？”芜芊尘拿起茶盏一饮而尽杯中热茶，掷地有声道：“长得丑，吓到本姑娘了。”
“你啊！”墨折离有些哭笑不得，他了解到的历史资料，并不反驳任何，由着芜芊尘胡来了。带着一份长辈的叮嘱：“轻点揍。”
芜芊尘点头：“知晓，就当是提前教训他们的祖宗，让那些个孙子们，日后翻看史册，知道自己的祖宗是如何被凌辱的。总而言之，这口恶气，本姑娘定是要出的。”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便回了空间。
书房内。
芜芊尘坐在办公桌上，双腿悬空，时而拿起身侧小碟上的水灵葡萄送入口中，惬意地看着墨折离整理兵书。
随手抄了一本奏折翻开。
奏折上，洋洋洒洒千字只为表明一个意思。
本县穷，穷得揭不开锅，穷的内裤都要穿不上了，让朝廷拨款救济，细细一看，居然是莫纳城边上的一个县。莫纳城是哪里？遍地走的玉石之地，距离五十里不到的县，会穷吗？玩儿呢！
看到奏折上两个醒目大字：已阅。
她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无所谓地将奏折往地上一抛，拿起另一本奏折。
看清上面的内容，大抵意思，有仙鼠过境，需治理请求支援！
芜芊尘点评一句：“蝙蝠过洞，需要银子，这个理由真好，有理有据有真相。”将奏折往地上一抛，又拿起一本奏折继续翻看，顺带将一颗葡萄送入口中。
一会儿工夫。
地上被芜芊尘乱扔的奏折，铺了一地。
此时的墨折离已经整理好兵书，看着一地乱七八糟‘横躺’的奏折，视线落到书桌上的美人儿身上，避开了散落一地的奏折，踱步走过去。
芜芊尘将手里不痛不痒地奏折扔了出去，道：“这些个芝麻大点的事儿也要上报奏折，这些官儿是不是当得太过悠闲了？和吃饱了撑着没事儿做一般。”
墨折离指着芜芊尘另一侧的奏折，“那边，加急奏折。”手一挥地上的奏折全都消失不见了，尽数扔进垃圾桶销毁。
芜芊尘往身后瞄了一眼，无趣抽回视线：“看了一本，无趣。”将一颗葡萄送进墨折离口中。
墨折离将口中葡萄咽下，摸着芜芊尘的头，带着几分轻哄之意：“待蒙家庄之事平定，再带芊儿去东瀛，可好？”眼下边关失守，北蛮之事迫在眉睫，等同箭在弦上。
芜芊尘斜睨身侧的男人，明显带着鄙夷：“本姑娘像三岁幼儿？需要老板这样诱哄？”这男人是真把她当小朋友哄着了。
墨折离道：“未尝不可，芜三岁小朋友。”
芜芊尘磨牙，这老狐狸是越来越不正经了，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臭狐狸，乱七八糟的信息少看些，很欠揍，知否！”说着从桌上跳下来，头也不回转身朝外走去。
墨折离并不打算给芜芊尘解释什么，跟在其身后一起走出书房。br>
书架的角落里压着一沓厚厚的资料，上面全是芜芊尘的信息过往，三岁到十八岁如何从实验小白鼠成长为一条毒蛇。
首页有一句最扎眼的字：三岁异能女极限训练计划（以畜驯养）。任意翻开的每一页，计划详细到一眼便能让人毛骨悚然，恨不能咬舌自尽以求解脱。
餐厅内。
芜芊尘正享用着墨折离煲了几个小时的药膳汤。
忽闻，主院外传来影卫的声音。
“主上，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