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

  师兄半信半疑地看着谢安。

  谢安无比淡定,玉白的手指轻扣着茶杯,慢摇轻晃,一派从容,说道:“还有什么想问的一起问了吧。”

  “好的。”

  师兄承了这个情,绕到谢安身边,瞥了眼谢书辞,像怕他偷听似的。

  谢书辞努嘴,反正他又不想听。

  师兄压低声音和谢安交谈了两句,谢书辞竖起耳朵听想听,模模糊糊没有听清。

  就在这时,师兄朝谢书辞看了过来,谢书辞立刻将脸偏向一边。

  楚闻风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问道:“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谢书辞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叹息道:“我怎么知道。”

  “他们不是你的同门师兄弟吗?”

  “曾经是,现在不是。”

  楚闻风恍然大悟:“哦!想起来了,你是被逐出师门的。”

  谢书辞有气无力地白了他一眼,说:“我要你提醒吗?”

  楚闻风瘪嘴,“看起来他们挺不待见你的。”

  谢书辞瞪了他一眼,“你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楚闻风侧过头,越过谢书辞往两人那边看了一眼,也将声音压低了些,问道:“你跟谢安……你们真的?”

  事已至此,谢书辞没打算隐瞒,最初不愿被别人知晓是担心自己被说老牛吃嫩草,要是被楚闻风知道了肯定得被鄙视一顿,只不过现在发现在修真界十六七岁成亲的人多不胜数,他和小瞎子根本不算什么。

  “嗯,真的,怎么了?你有意见?”

  楚闻风神情顿时变得复杂起起来,张开嘴有点欲言又止。

  谢书辞以为他要嘲讽自己,抢在他说话之前开口:“有意见也给我憋着!”

  说完,他还是颇为幽怨地看了眼和师兄凑在一起说悄悄话的小瞎子。

  明明自己才是他们中间的人,这俩怎么凑在一起,反而避着自己呢?还说这么久,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楚闻风道:“你俩的事我能有什么意见。”

  闻言,谢书辞诧异地看他一眼,“没想到你还挺识大体。”

  楚闻风脸一黑,用手肘撞了下他的肋骨,“我怎么不识大体了?”

  “你怎么都不识大体。”

  楚闻风瞪了他一眼,没有继续跟他拌嘴,正了正神色道:“你真的想好了?你毕竟不是他的底细,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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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不过,从一开始谢书辞就说过,他不会过问小瞎子的过去,也不在乎他的过去,只要他愿意隐姓埋名地跟着自己,小瞎子都做到了,谢书辞也不能反悔。

  他知道楚闻风是好意,认真道:“小瞎子没有底细,从他决定跟在我身边的时候,他就只是小瞎子,没有过去的小瞎子。”

  楚闻风眉头紧皱,“可是,我觉得他不像普通人。”

  “废话!普通人能长他那样吗?我不在乎谢安是什么人,我相信他也不会伤害我,就这样吧。”谢书辞结束了这个话题。楚闻风挑起眉头,“随便你。”

  “你要是在进龙牙秘境之前提醒我还差不多,现在已经晚了,感情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我不想轻易怀疑他。”

  感情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

  不想轻易怀疑他?

  司空业抚弄着手腕间的小青蛇,神情耐人寻味。

  看来,天道圣子与这位的情谊果真深厚啊。

  既然情谊如此深厚,为何还要对人家隐瞒身份呢?

  萧寻,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小兄弟,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青衣师兄忽然重重拍了下谢安的肩膀,一脸欣慰地说。

  谢书辞立刻朝他们看了过去。

  谢安听后淡笑着点了点头,“请师兄放心。”

  “放心、放心,有你我当然放心!”

  谢书辞狐疑地看着两人,怎么短短一番交谈之后,他们的关系就这么熟络了?小瞎子你不是对谁的爱搭不理的吗?

  “你们说什么了?”谢书辞问道。

  青衣师兄看了他一眼,说:“没什么。”

  说完,他就径直走回了座位。

  谢书辞立刻凑到谢安身边,拽着他的袖子往自己面前拉了一些,“说!他跟你说什么了?”

  谢安不徐不疾地整理好别他扯乱的袖子,缓缓道:“没什么。”

  “不可能,他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谢安状似无奈地叹了声气说:“他问我是不是被你强迫的。”

  “那你怎么说的?跟他解释了吗?”

  谢安道:“解释了,他不相信,还问我你有没有对我做什么下流的事。”

  谢书辞:“……”

  “你怎么回答的?”

  “你做了。”

  谢书辞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你放屁!”

  谢安眼睛一横吗,反问:“你没做?”

  “我……”谢书辞哽了一下,“我即便是做了,那也是你心甘情愿,我什么时候强迫过你?你跟他说了吗?”

  谢安默了默,“他没问。”

  谢书辞:“……”

  谢书辞一把掐住自己的人中,“救、救命……”

  谢安失笑,将他的手拉了下来,正色道:“他没这么问,我也没这么说,跟你开个玩笑。”

  “开玩笑?”谢书辞两眼一瞪,掐了掐他的腰,“跟我开玩笑?小瞎子你跟谁学?”

  “你。”

  “我?好吧,就算是我,你就不能跟我学点好的吗?学学我美好的品德,学学我……算了!那你们这么久在说什么?”

  谢安道:“他问了我一些关于你的事,还问了我们的关系。”

  谢书辞半信半疑地说:“你怎么跟他说的?”

  “如实告知。”

  “就没别的了?”

  谢安点头,“有。”

  “是什么?”

  “我答应过他,不能告诉你。”

  谢书辞瞪了他一眼,但是也没想强迫谢安说出来,那不就是出尔反尔了吗?

  谢书辞回到自己的位置,若有所思地看向对面几人,心想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兴许是谢书辞的眼神太直白,几位师兄一一将谢书辞瞪了回来。

  谢书辞无大语,只准你们看我和小瞎子,就不准我看你们呗?

  宴会进入尾声,众人吃饱喝足,楚归意、司空业两人在和孟老以及几位青衣修士谈天说地,谢书辞和楚闻风百无聊赖,又不能提前离席,只能干坐着。

  “家主,山下有人求见。”

  就在这时,一位弟子走到殿中,向孟老抱拳道。

  众人停下交谈声,朝弟子看了过去。

  孟老眸子微眯,“何人?”

  弟子面色犹豫,“回家主,是……殷家。”

  弟子话音刚落,对面几位青衣修士的脸色瞬间一变。

  孟老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神情,随后道:“天色已晚,今日不见,让他们回去吧。”

  弟子面露为难,往谢书辞几人方向看了一眼,“家主,殷家弟子说,家主单独将几位身分不明外来修士接进山中,倘若不愿见他们,岂不是让这几位外来的修士将他们殷家压了过去。家主若不见,他们大概不会善罢甘休。”

  闻言,众人同时将眉头皱了起来。

  楚归意起身抱拳道:“孟老,我等给您添麻烦了。”

  孟老早已听闻过楚归意的名讳,今日一番交谈后,更是对举止得当的楚归意生出几分好感,当即摆了摆手道:“与你们无关。”

  司空业支起一条腿,神色朦胧,喜怒难辨,“殷家……可是殷洺渊所在的仙门?”

  孟老看了他一眼,“司空小友认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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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必。”孟老摇头道,“你欠老夫的人情先留着,这种小事算不得还人情。”

  司空业不以为意地轻笑一声,“行。”

  “孟老,如果不方便的话,就让我们下山去吧。”谢书辞道。

  殷家家主如今是百门的掌舵人,就算孟家是修真界第一丹修世家,恐怕也不好开罪他们。

  孟老捋了把胡须,“你们几人进了我孟家的仙门,就没有离开的道理,他们想见就见。”

  随后对弟子道:“你带他们上来吧。”

  弟子弓腰抱拳:“是。”

  随后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大殿。

  待人离开后,孟老看向青衣修士几人,说道:“既然殷家弟子要来,几位就先回去休息吧。”

  为首的青衣修士脸色沉着,说:“不必了。”

  孟老紧了紧眉头,看着他们欲言又止。

  谢书辞这时才发现,对面几位师兄的脸色都相当难看。

  楚闻风道:“孟老,就算如今殷家家主掌管百门中的大小事物,你也不是非见他们不可吧?你见了我们,没见他们,难道就是不将殷家放在眼里了吗?”

  楚归意皱眉向他看来,轻声斥道:“闻风!”

  楚闻风下意识坐直身体,嘟囔道:“我又没说错什么。”

  楚归意朝孟老俯身道:“闻风年幼口无遮拦,还请孟老见谅。”

  谢书辞幸灾乐祸地看了楚闻风一眼,楚闻风恶狠狠地瞪了回来。孟老摇头道:“无碍,闻风小友倒是没说错,老夫并不是非见他们不可。不过,他们如此捍卫殷家的脸面,老夫向来为人和善心胸宽广,成全了他们便是。”

  这哪儿是捍卫殷家脸面啊,这分明就是太平洋警。察,自己在家吃口香菜,他在太平洋对岸说“你们居然吃我最讨厌的香草,这简直是对我的不尊重”,堪称有那个大病。

  但是人家位高权重啊,像谢书辞这样的小透明也只敢在心里逼逼两句,要是见到他们都是要绕着走的。

  “既然孟老要见他们,我们就先回去了。”谢书辞起身道。

  孟老却笑了笑说:“不用,来都来了,就顺便见见吧。”

  谢书辞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是什么个意思,现在这种情况,无论如何他们留在这里,只会让殷家那群人更生气吧?

  楚归意回头看了谢书辞一眼,示意他先坐回去。

  尽管谢书辞有点不明所以,还是坐回了位置。

  随后孟老开了个头,几人照常聊了起来。

  不多时,殿外响起几道沉重的脚步声,仿佛刻意将每个步子都踏得很重,用来提醒大殿的人,他们人已经到了,你们可以起来迎接了。

  然而殿中都是修道之人,听觉比一般人灵敏,分明早就听见他们的脚步声,可都像是没有察觉一般,自顾自地谈天说地。

  楚归意性子温和通透,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司空业虽放荡不羁一些,但很显然,也是个会说话的,孟老与他们交谈,时而就忍不住大笑起来。

  所以,当殷家几位弟子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来时,孟老与他们聊得正起劲,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向他们。

  待人走到殿中,楚归意性子使然,率先向他们看了过去。

  司空业这厮倒好,和孟老旁若无人地聊起了自家仙门中御用丹师的事。他家里的丹修有一次糊涂炼错了丹药,复灵丹练成了催。情丹,一众弟子修炼完后,想着吃一个复灵丹恢复灵力,结果吃的是催。情丹,这丹药药效十分猛烈,他们衣不蔽体地跑回主峰求救,被司空家主一脚踹进了寒冰池,冻得天没敢下榻,最后气不过,半夜将丹师连人带床扔进了寒冰池,可丹师身体不比他们,差点没把人冻死,家主又把他们踹进了寒冰池。从此以后,他们再也没能从丹师手里拿到一颗丹药。

  孟老听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谢书辞也有点想笑,但是看见殿中脸色极其阴沉的几位殷家弟子,到了嘴边的笑声他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既然是御用丹师,为何会犯这种错误?”

  这时,谢书辞身边忽然不紧不慢地响起一个声音。

  殿中几位殷家弟子旋即恶狠狠地朝谢书辞的方向看了过来。

  谢书辞脸色一僵,梗着脖子,一寸一寸地偏移,看向旁边好整以暇的谢安。

  啊……不是……你凑什么热闹啊……

  人家一个是第一丹修世家的家主,一个是浮屠境里四大仙门之一司空家的少主,他俩想搞事情也就罢了,毕竟人家的身份摆在那里。可是啊,那什么,真不能怪谢书辞看不起小瞎子,咱就是说,你一个没有背景、没有实力的瞎子,你跟着凑什么热闹?你这不是自己往人枪口上撞吗?

  见那几人眼神不善地看向谢安,要是眼神能变成一把刀子,谢安早就被他们凌迟处死了。

  谢书辞硬着头皮迎上他们的眼神,干笑道:“那什么……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殷家弟子中为首的男修士,就是白天用马吓唬谢书辞的那一个,他显然也认出来了,孟老单独设宴面见的几个人,居然只是一群普通修士,脸色顿时更难看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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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空业弯起眼睛,笑道:“他当然不会犯这种错误,只不过我在家中无聊,偷偷调换了他准备好的复灵丹。”

  孟老:“……”

  谢书辞:“……”

  小伙子,你很骄傲哦?

  看吧,谢书辞想得一点都没错,他跟那个萧寻,一个心理变态,一个脑子有坑,简直就是天生一对。

  孟老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小友当真是性情中人,令老夫刮目相看。”

  谢书辞牌翻译:你有病,还病得不轻。

  “孟老。”

  似乎是忍耐已经到达极限,为首的男修士朝殿上喊道。

  孟老佯装这才看向几人,惊讶地说:“殷家几位小友何时来的?为何没人知会一声?”

  说罢,他朝司空业摆了下手,说:“司空小友,实在不好意思,来了几位客人。”

  司空业耸肩道:“请便。”

  “孟老可是不欢迎我等?”为首的殷家弟子沉着一张脸道。

  孟老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笑道:“小友哪里的话,今日天色不早了,不知小友前来所为何事?”

  男子冷哼一声,犀利的眼神在大殿中巡视一圈,“看来城中的某些传言比并非空穴来风,我等自然是想来看看,能让孟老亲自前去城门迎接的修士究竟是何方神圣。”

  孟老故作不解,“几位可是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男子冷笑道,眼神掠向谢书辞一行人,“孟老不仅亲自前去城门迎接贵客,甚至还为几位来历不明的散修单独设宴,这不仅让在下心中好奇,殷家进了你的机阅城,从头到尾没见过孟老本尊,和其他前来参加大会的修士一般,住在孟家准备的客栈之中,为何孟老要将他们几人单独请到仙门之中?”

  谢书辞差点没听笑了,合着他们深夜到访,还真是因为心中不平衡,?因为孟老迎接了其他人没有迎接他们,来为殷家讨回一个公道?

  这何止是太平洋警。察,不知道还以为整个九州都是殷家的,他们殷家就是皇帝,任何人见到他们没有恭恭敬敬行个礼,就应该被拖出去砍头?

  兄弟,几个菜啊,就醉成这样?

  百门长老脑子有坑啊?庇护着这么一群玩意儿?你们要实在觉得愧疚,找到殷洺渊的转世不就得了,干嘛白白便宜这群孙子?

  孟老听后不怒反笑,“老夫想请自然就请了。”

  男子一听,脸色登时更冷了一些,“这么说来,孟老是一点都不将我殷家放在眼里?”

  “你……”站在一旁的孟家弟子实在听不下去了,孟老在修真界的地位举足轻重,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么说话,今日即便是百门的长老亲自前来,对孟老也是毕恭毕敬的,殷家一个小小的弟子居然也敢跟孟老这么说话?这殷家俨然是自视甚高,完全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啊!

  “住嘴。”

  然而他刚说了一个字,就被孟老沉声打断。

  “可是家主……”

  “你先下去。”

  见孟老如此态度,殷家一众弟子更是趾高气昂起来,以为连修真界第一丹修世家的家主都要给他们几分薄面。

  孟家弟子气得脸红脖子粗,却还是听命退出了大殿,临走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男子抬起下巴,说:“孟老,你孟家的弟子就是如此不知礼数?”

  “公子说笑了,礼数也要分人,并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以礼相待。”楚归意垂眸淡笑道。

  “殷公子,你竟然还知道礼数二字?我还以为从来没有人教过你们殷家弟子的礼数呢?我还吓了一跳,不过你们还是要理解一下人家,你们看起来不像是有礼数的人,对没有礼数的人以礼相待,那不就相当于是对牛弹琴吗?对你们有礼,你们又不懂,到头来岂不是觉得人家在侮辱你?”

  谢书辞实在有点没忍住,这帮孙子仗势欺人,还欺到一位老年人身上,真是忒不要脸。

  站在大殿中央的殷家弟子就如同戏院里的猴子一般,站在最显眼的地方,被动接受其他人对他们的品头论足。

  他殷家的弟子到哪里不是众星捧月一般的存在,何曾受过这种侮辱,脸色当即黑得跟锅底似的。

  为首的男子冷笑道:“几位看起来是对我殷家颇有成见?不如报上名讳和仙门,日后有机会殷家会亲自登门拜访。”

  司空业支起一条膝盖,手肘抵在膝盖上,修长的手指垂在半空,一条小青蛇探出脑袋来,朝前吐着信子。

  “亲自登门拜访?可是殷家家主亲自登门?”司空业笑容可掬地看着几人。

  男子还没说话,站在他身后的一位紫衣女子便道:“就凭你们也想见家主?不自量力!”

  司空业嘴边笑容更深一些,“殷家可是觉得自己在修真界可以一手遮天了?”

  说完,他看向主位上淡淡捋着胡须的老头儿,说:“孟老,你还看不出来几位深夜到访的目的吗。”

  孟老笑了笑,说:“老夫自然是看出来了。”

  男子拧眉看着孟老,心中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想必,几位此行的目的,就是替殷家家主来转告老夫一声,从今往后,我孟家的丹药,你们一颗也不要,既然是这种小事,怎劳烦几位小友多跑一趟?老夫已经知晓,几位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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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却是万万没想到,短短几句话下来,就影响到了整个仙门,若此事被家主知晓,他们必定吃不了兜着走!

  思及此,为首的男子神色凝重地朝孟老抱拳道:

  “孟老……”

  孟老诧异地看他一眼,“为何还不走?”楚归意道:“他们既然不再需要孟家的丹药,自然也不必参加拍卖大会,想来,是要还牌子的。”

  “原来如此。”孟老恍然大悟,殷家几位修士脸色更是难看不少。

  谢书辞在一旁看得解气,但是又不免担忧,如今百门是殷家家主掌舵,楚归意这么说,就不怕在仙门大选上被他们盯上吗?

  “我等绝不是……”

  为首的男子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恭恭敬敬向孟老拂身抱拳。

  孟老出声打断,“不必了,殷家既然无意参与拍卖大会,那就作罢,令牌就不必归还了,届时老夫会交代一声,从此以后,殷家不会再参与拍卖大会。”

  “孟老,你这是什么意思?要与我殷家作对不成?”

  且不说他们必须要在拍卖会上买下一样东西,他们先前如此高调地前来机阅城,最后若是被孟家拒之门外,外人会怎么看待他们殷家可想而知。

  孟老不解道:“小友何出此言?”

  男子咬牙道:“孟老,你这般不将殷家放在眼里,就不怕惹怒了家主吗?”

  孟老慢慢放下捋胡须的手,眼神变得犀利起来,“老夫从未怕过任何人,倘若殷家家主有怨言,就请他务必亲自前来机阅城。至于此次的拍卖大会,殷家自愿退出,老夫会将名额另外交给其他人。”

  “你!”男子怒瞪着一双眼睛,“我看谁敢抢夺我们殷家的资格!”

  说完,他突然侧过头,怒瞪着谢书辞和小瞎子。

  谢书辞:“?”

  关我屁事?

  兄台,你的行为和小说里给主角找茬的无脑炮灰一模一样,这是个非常危险的人设啊。

  坐在谢书辞对面的青衣修士几人,自从殷家弟子出现后,神情就变得非常复杂。

  男子冷笑道:“孟老,你不会真觉得没有你们的丹药,殷家就不行了吗?想必你也知道几年前发生的那件事,那个神秘消失的丹修世家,他们害死了殷洺渊,心怀愧疚,一直都在暗中为殷家输送极品丹药,你这样和我们作对,不会真以为殷家拿你们没办法吧?”

  听见这话,谢书辞心中“咯噔”一声,下意识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几位青衣修士,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当年突然消失的丹修世家,该不会就是……他那个小仙门吧?

  孟老听后却并未惊讶,反而笑说:“难怪近些年来,殷家的弟子越来越目中无人。”

  谢书辞不确定是不是给他们送丹药的是不是自己原来的小仙门,还是想提醒一下。

  “殷洺渊的死跟那个丹修世家并无关系,不过是被有心人利用而已,否则百门为何会一口咬定他就是凶手?丹修世家就算心中有愧疚,也不该补偿你们,你们不是殷洺渊,也代表不了殷洺渊。”谢书辞道。

  倘若真的是小仙门给他们送去丹药,见到自己辛辛苦苦炼制的丹药落在这种人手里,师兄他们心里肯定不会好受。而且,谢书辞觉得这些人不配。

  “满口胡言!找死!”

  男子怒喝一声,像被戳到了痛楚一般,直接抽出腰间佩剑,朝谢书辞刺了过去。大约见谢书辞是个散修,身后没有仙门傍身,就算死在这里也无足轻重,正好还可以借此向孟老示威,让他知道,任何和殷家作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谢书辞没想到他一言不合就发难,但也并未太过惊讶,他好歹也是一位修士,经历这么多,早就和从前不一样了。

  谢书辞抿紧唇线,运起全身灵力,试图挡住他这一剑。

  与此同时,谢书辞感觉右手被人拽了一下,紧接着跌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谢书辞愣了愣,抬头看向小瞎子冷硬的侧脸。

  下一刻,身后忽然响起一声钝响,悠远古老的钟声回荡在大殿之中。

  谢书辞呆呆地转过头,看向身后的一幕。

  一尊青铜药鼎从天而降,散发着刺眼的青色光芒,挡在谢书辞面前;一条赤色长鞭紧紧缠绕着男人的手腕,让他不能在前进分毫;一把长刀泛着冷光,横在男子脖颈之下,但凡他再往前一寸,立刻就将身首异处。

  谢书辞一时间有些呆愣,喃喃道:“我拿的原来是团宠剧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