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浓重的湖面轻扬着水花,流水碾过一地碎石,发出哗哗声响。

  本源被怨念覆盖的般夏溪情绪十分稳定,他银眸中沉淀着岁月留下的痕迹,平静又显得那么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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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溪,到哥哥这里来。”

  般夏隐眼含泪光,张开双臂,嘴角挂着温和的笑。

  般夏溪回头怔愣地看着他,那是哥哥的怀抱,是他曾经最喜欢、最渴望回到的地方。

  他回身看了小狗子一眼,后者也看着他。

  谢书辞站在一旁,眼中发涩。

  最终,般夏溪还是面无表情地走到般夏隐身边。

  般夏隐坐在湖岸边,伸手将他拉了下来,般夏溪沉默地顺应着他的动作,后背轻轻抵着般夏隐的胸膛,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小溪,你现在开心吗?”般夏隐轻声问道。

  般夏溪看着面前站立的几人,点了点头。

  ——开心。

  无论是哪一个面的般夏溪,都开心。

  他见到了哥哥,认识了朋友,了无遗憾。

  小狗子走到两人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般夏溪,握着骨刀的手青筋暴起。

  般夏溪沉默地看了他一眼,张开嘴,“啊……”

  似乎在催促小狗子。

  般夏隐用颤抖的手盖住般夏溪的手背,声色喑哑至极,“真的……要留下哥哥一个人吗。”

  “哥哥、答应我、永远、不要再、看、我的、过去。”

  般夏溪紧紧注视着他,似乎不得他的回答,就不会挪开。

  般夏隐强忍着眼泪的泪水,声色颤抖,“嗯……”

  “哥哥答应你。”

  “我会、带他们、所有人、消失……会让、族人转世,不要为我、难过,让一切、消失、好不好……”

  滚烫的眼泪从他眼角滑落,般夏隐张开口想说什么,却哑然无声,良久,才喑哑地吐出一个字来,“好。”

  听到般夏隐的回答,般夏溪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小狗子在他身边半蹲下来,他的目光掠了过去。

  “谢谢、你,狗哥哥,动手吧。”

  小狗子咬紧牙关,他知道般夏溪想要什么,也知道自己要为父母报仇,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可是,握着刀的手,为何会控制不住地颤抖呢?

  般夏溪求死,他求报仇,一刀挥下去,一举两得,犹豫什么呢?

  “般夏溪,你为何不杀我。”小狗子盯着那张脸,目光复杂深邃。

  般夏溪却断断续续地反问:“你、为何、不走。”

  他从来没有想过困住狗哥哥,曾经无数次想让外来人将他带出去,可是狗哥哥始终没有离开。

  如果不是狗哥哥不愿离开,般夏溪早就带着那些人彻底消失了,可是他不能死,他死了,狗哥哥也会死。

  狗哥哥走了,他就可以消失了。

  这是般夏溪一直以来的想法。

  “我……”小狗子说出一个字,却停顿下来,“知道,你想要什么。”

  可是,他依然没有离开。

  或许曾有那么一时片刻,他以为,等到某一天,般夏溪会放下心中的执念,那么,他会亲手杀死般夏溪被怨念污染的那一部分。

  但其实他错了,般夏溪并没有被污染,从始至终他都知道想做什么、该做什么,他等到了心爱的哥哥,认识了一群朋友,这些都没能让他继续活下去。

  他不想活着,他只想让所有的过去跟着他一起消失。

  这些东西折磨了他一万年,的确应该消失了。

  “动手吧。”般夏隐深吸一口气,他知道,小溪现在迫切地想要结束这一切,他想卸下身上沉甸甸的担子。

  他不能做什么,他只能给小溪自己选择的权利。

  小狗子举起骨刀,停在般夏溪心口上几寸,剧烈的颤抖让他险些拿不稳刀柄。

  谢书辞心中紧紧绷着一根弦,仿佛在拉扯一下,就会立刻断掉。

  心脏像是要被人活生生剖开,难受得像是被人按进了水里一般,可他内心无比清楚,这才是般夏溪想要的结局。

  垂在身侧的手被人紧紧握住,谢书辞眼眶发酸,将头低了下去。

  般夏溪看出了小狗子的挣扎,他抬起手,将小手轻轻盖在小狗子的手背上,按着他的手,用刀尖抵住自己的胸膛。

  山中安静得听不见一丝响动,众人屏住呼吸,看着这一幕。

  骨刀被卷入一缕灵力,随着刀尖不断向下抵进,灵力破开般夏溪的胸膛,露出他胸膛中被黑雾笼罩的心脏。

  两道灵光在他胸膛中交汇,发出刺眼的光芒。

  湖泊里的流水激荡起来,脚下的大地发出震动,碎石从山谷滚落而下,雾气弥漫的天空投入一道暗光。

  谢书辞抬头看去,他们头顶的天空正在产生裂痕,一道道裂痕如同闪电一般,在高空浮现,将灰雾天空撕成一片一片。

  骨刀抵进他的心脏,般夏溪神色平静至极。

  般夏隐紧紧抱着他的身体,好似是怕力气太小,就会让他从怀里消失。

  “天要塌了。”司空信神色凝重道。

  他们所处的位置在极深的海底,海水一旦涌入进来,他们可能会被瞬间的冲击力挤压致死。

  骨刀刺穿般夏溪的心脏,刺眼的光芒在一瞬间消失殆尽。

  小狗子松开手,怔怔地看着般夏溪。

  “走……”

  他张开嘴,露出口中的半截舌头,似乎努力地想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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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般夏隐咬紧牙关,“如果有一天,哥哥能让你回来,答应哥哥,要好好活下去,可以吗?”

  般夏溪神色一怔,一滴泪从眼角滑落下来,“哥哥、我回不来了……”

  在般夏溪的身下,忽然出现了一道白色的阵法,几道迤逦的鸟鸣从高空传来,四只灵力化作的惊羽鸟凭空出现,俯冲而下,它们声声啼鸣,撕裂春盛山的静谧,照亮整个灰雾蒙蒙的天空。

  看到阵法忽然出现,几人同时怔住了。

  般夏隐难以置信地摇头,“不、小溪你不能!你不能答应辟邪!你不能答应他!”

  看到阵法的出现,谢书辞竟然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般夏溪想让那些村民跟他一起消失,想让他的族人转世投胎,可他不是天道,他不可能将族人送入轮回,所以,他与辟邪做了交易,把自己的命交给辟邪,成为辟邪的第五个祭品,可是辟邪也不是天道,甚至是同样被天道驱逐的存在,他怎么能做到他承诺的事呢?

  “你不能答应他!小溪……你不能……”般夏隐变得有些歇斯底里,他疯狂地想阻止阵法的出现,可是无论他做什么,都无济于事。

  般夏溪撇下嘴角,眼泪蒸发在阵法之中,“哥哥,他答应我了,他会做到。”

  “不……不!”般夏隐近乎崩溃地将他抱在怀中,再不见一丝温文尔雅的模样,“你不能答应他……”

  “哥哥,走吧,没有你,书辞他们会死的。”

  般夏溪的声音逐渐变得微弱,身体在阵法的吞噬下逐渐消失。

  “辟邪……辟邪……”谢书辞喃喃着两个字,他遇到的每一件事,都和辟邪有些密不可分的关系。

  仿佛有一张大网,将他牢牢网在其中,令谢书辞感觉到了窒息。

  谢安紧握着谢书辞的手,言语在此刻没有任何作用,谢书辞需要的也不是言语的安慰,但是他更没有办法向谢书辞坦白这一切。

  那是无法否认的事实,他感到了恐惧。

  不想谢书辞知道真相,所以觉得恐惧。

  般夏溪的身影彻底被阵法吞噬,天空像纸一样,瞬间裂成碎片,乌泱泱的海水从天空倒灌进来,庞大的气流吹起一阵狂风,满山枯叶飘舞、乱石飞散,巨大的冲击力直直朝谢书辞几人扑了过来,春盛山中的树木瞬间被连根拔起,土木瓦解,大地动荡。

  “谢安!”

  “大王!”

  谢书辞高喊一声,一手揪起大王的脖子,一手抓紧谢安的手臂。

  “小心!”

  柳大壮一斧头劈开飞撞而来的巨石,挡在几人身前。

  斧头被他的灵力催动,在手中不断膨胀扩大,企图去挡住那倾斜而下、如同天柱倾塌汹涌灌入的海水,可是他们内心无比清楚,在浩瀚的洪流面前,一切都是徒劳的。

  可就在这时,谢书辞感觉一道轻柔的灵力包裹住了自己,身体忽然变得虚浮,慢慢腾空,他诧异地看向四周,发现其他人与他一样,被这股灵力缓缓托向了半空。

  “水神大人!”谢书辞高喊一声,众人反应过来,立刻看向静静跪坐在湖边的般夏隐。

  “前辈,走吧!”

  “嗷!嗷嗷!”

  般夏隐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缓缓回过头来,脸上泪水纵横,眼神无助仓皇,“小溪……他被献祭了……”

  “水神大人走吧!小溪他让你好好活着!”

  “可是……我永远救不回他了……就算我……”般夏隐无助地看着谢书辞,泪水从脸颊滚落,小溪把自己献祭了,他连最后可以救他的机会都没有了……

  灵力托着几人不断向上飘去,般夏隐却兀自地低下了头,独自一人坐在湖边,看着眼前这条逐渐干涸的河流。

  小溪……被献祭了……成了辟邪的祭品……

  他早该猜到……他早应该猜到的……

  谢书辞看着他孤身一人的背影,仿佛看到了万年来孤守着春盛山的般夏溪,他用力地敲打着面前水蓝色的屏障,用力地喊着什么,可是声音隔得太远,已经听不清了。

  “走吧!走吧!求求你……走吧……”谢书辞眼泪模糊了视线,声嘶力竭,却没能撼动湖边垂首而坐的般夏隐。

  “谢书辞。”谢安从后面拉住他,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谢书辞哭得脸颊通红,“他不能留在这里,他不能这样,他答应过小溪要好好活着……”

  “我知道!我知道。”谢安将他按在自己怀中,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随着高度不断上升,谢书辞心中紧紧绷起的那根弦终于断开了,他趴在谢安怀里放声大哭,那嘶哑的哭声,比倒灌的海水更要令人窒息。

  那哭声刺痛了谢安的心脏,他紧绷着唇线,一言不发。

  然而就在这时,水流之上,一条赤色长鞭划过虚空,一道鸦青色身影俯冲而下,长鞭一头卷住地上般夏隐的手臂,将他整个人从地面拉上了半空。

  看着半空突然出现的男人,众人都呆住了。

  谢书辞从谢安怀里抬起头来,待看清那道鸦青色身影时,一下子目瞪口呆。

  “嗷!”

  看到来人,大王激动地叫了一声。

  谢书辞揉了揉泪眼,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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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空信看到来人,眉头一下皱紧,“瀛洲楚家的弟子服。”

  柳大壮一怔,“你怎么知道?”

  “我曾让紫息到修真界调查过楚家大弟子。”

  “归意……”看到忽然出现的男子,谢书辞难以置信地喊出一个名字。虽然谢书辞从未见过楚归意穿这身弟子服,可那张脸、那条鞭子,无疑就是楚归意!

  谢安的神色却是一下子冷了下来。

  楚归意穿着鸦青色的衣袍,身体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金光之中,直接用飞禽九节鞭将般夏隐拉到了自己身边。

  般夏隐回过神来,怔愣地看着忽然出现的男子。

  “归意……”他喃喃喊道。

  楚归意垂眸一笑,“前辈,对不住。你留在这里,我的朋友会很伤心。”

  “归意!你怎么来了!”谢书辞站在蓝色屏障中,朝不远处的楚归意招了招手。

  楚归意抓紧般夏隐的肩膀,抬眸道:“出去再说。”

  “嗯!”谢书辞激动地点了点头。

  谢安磨了磨牙,心中有些不悦。

  “谢书辞,怎么数日不见,你半分长进没有,还是这么喜欢哭哭啼啼的,涕泪横流,脏死了,也就谢安不嫌弃你。”

  突然听到一道欠扁的声音,谢书辞抬头看去,楚闻风那货身上笼罩着一层金光,手持一把青龙偃月刀,站在半空中趾高气昂地看着谢书辞。

  在这种情形下看到熟识的面孔,虽说这个人是非常欠扁的楚闻风,谢书辞还是不由地鼻尖泛酸,“小闻子老子想死你了!”

  “呕——”楚闻风一听,脸都变绿了,“你别来恶心我行吗?”

  “闻风,带路。”楚归意喊道。

  “是!大师兄。”楚闻风还是老样子,对大师兄马首是瞻,大师兄一开口,屁颠屁颠就照做。

  看着几人飞过洪流一般的海水,谢书辞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当他垂头看向地面的春盛山时,心中涌入一丝酸涩,与此同时,他竟然在被海水浇灌的春盛山中,看到了一道小小的身影。

  那道身影狂奔在树木倒塌的山中,谢书辞顺着他的尽头看去,那是一片挖了无数坟坑的斜坡。

  谢书辞提到半空的心脏重重摔在了地上,他颤抖着唇瓣,看到那道身影在地面渺小得如同蚂蚁一般,哑声道:“小狗子……小狗子还在下面……”

  众人神色一怔,同时向地面看去,果然看到了那道小小的身影。

  般夏隐回过神来,立刻对楚归意道:“放我下去。”

  楚归意犹豫片刻,就在这片刻的时间里,逐渐坍塌的春盛山中,那道狂奔的身影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众人的方向,抬起双臂,用力地朝他们挥了挥双手,仿佛在做最后的道别一般。

  他陪了般夏溪几千年,如今般夏溪消失了,他也该消失了。

  在这汪洋大海之中,他渺小得像一粒灰尘,却在下一刻,背对着众人,毅然决然地跑向了相反的方向。

  这世上的人啊,太奇怪了。

  有些人的心,像明亮的镜子,倒映这世间所有的美好和善意;有些人的心,却像一口深不见底的井,藏匿着世间未被完全挖掘的邪恶。

  “值得敬佩。”楚归意赞赏地看着小狗子远去的身影,“逝者已逝,生者如斯,走吧。”

  般夏隐没有再说话,他静静地看着消失在海水中的小狗子,似乎能理解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那孩子不会和他们一起离开,他就这里等待几千年,并不是为了离开,他要报恩,也要报仇。

  如今他报了仇,却觉得自己没有报恩。

  他不会离开的。

  他和小溪一样,也想把自己的一切,结束在这里。

  那自己呢?自己应该怎么办呢?

  他也想和那孩子一样,陪小溪留在这里,可是他不能啊,在他的识海里还困着那么多无辜的修士,他还答应了小溪会好好活下去,如果留在这里,小溪知道了,会怪他吧。

  小溪以自己为代价换来的结局,不是为了让般夏隐画地为牢,依旧困在过去无法抽身,他是想让一切随着自己的消失彻底结束。

  彻底结束啊……

  “归意,谢谢你。”般夏隐抬起头看向身边的男子。

  “前辈言重了,该道谢的人,一直是楚某。”

  灵力护送众人飘向水面,谢书辞灵力催动神舟,变成原来大小,飘浮在水上。

  众人陆陆续续进入神舟,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海水填平了整座春盛山,海底汹涌万里,水面却万分平静,一片安好。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看着天空的艳阳,谢书辞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楚闻风走到谢书辞身边,撞了撞他的肩膀,指了指对面的柳大壮,“他什么毛病?盯着我看什么呢?”

  柳大壮一脸审视地看着楚闻风,见他还敢回看过来,立刻瞪起一双眼睛,楚闻风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对谢书辞说:“你身边怎么总是这种莫名其妙的人?”

  谢书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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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闻风脸一黑,“放屁!再胡说八道我祝你不举!”

  “卧槽——你他妈跟谁学的?”

  “跟你。”

  “你放屁。”

  “你自己心里有点逼数。”楚闻风往楚归意那边瞟了一眼,压低声音说:“就是跟你学了这些骂人的话,我回去还被家主臭骂一顿。”

  柳大壮看他们在这头说着悄悄话,郁闷地撇下唇角,转过身背对着两人。

  “活该!你难道一点分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吗?也对,你就是这么大点儿的小屁孩,你当然没有。”

  楚闻风环抱双臂,嗤笑一声:“是,我不像某些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要不是我和大师兄神兵天降,你就等着哭死吧你。”

  谢书辞瞪了他一眼,“回头我再收拾你!”

  楚闻风不以为意,“谁收拾谁?”

  “嘘!闭嘴!”

  楚闻风撇下唇角。

  谢书辞让大王跟着小瞎子,自己缓缓向楚归意走了过去。

  “归意,你们怎么来了?”谢书辞问道。

  楚归意道:“听说龙牙秘境提前关闭,我猜测兴许是与仙人墓坍塌有关,倘若如此,此事便与我和闻风脱不了干系,故而来淮州寻找前辈,却不想还是来晚一步。你们呢?”

  谢书辞道:“我也是听说秘境提前关闭,所以和他们一起到淮州来找前辈,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他们会遇见这么多事,没想到会了解到般夏一族灭亡的真相。

  楚归意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说:“不留遗憾,便是最好的结局。”

  谢书辞叹了一声气,是啊,般夏溪让他们付出了代价,将族人送入轮回,用自己来结束了这一切,的确没有留下任何遗憾。

  可是,这对般夏隐来说呢?

  谢书辞看向不远处的般夏隐,他静静地坐在船舷上,目光看向远处一望无际的大海,背影单薄得像随时会消失一般。

  这个看似没有遗憾的结局,在般夏隐心中却未必是这样。

  楚归意走到般夏隐身后,向他委身抱拳:“当日在秘境,多谢前辈的救命之恩,当时……是归意食言了,若前辈愿意,三月后的仙门大选结束后,归意愿将身体献给前辈。”

  般夏隐浅浅收回视线,目光在看向他人时,总是透着薄薄一层柔光,“不必,我救你们,是因为你们值得。”

  “前辈说笑了。”

  柳大壮看着和谢书辞熟识的几人,磨磨蹭蹭走到司空信身边,语气扭捏道:“他们到底是谁啊?跟谢书辞关系那么好?”

  司空信瞟了他一眼,“你嫉妒?”

  “你、你胡说!老子就是看不惯他们,一个两个长得那么丑,看得老子眼睛疼。”

  司空信撇嘴,“他们和书辞兄在落坊城相识,一起进入龙牙秘境,险些一起葬身在仙人墓里,是过命的交情。”

  听到这里,恰好对面的楚闻风朝他抛了个轻蔑的眼神,柳大壮心中一怒,“过命的交情怎么了?我们和谢书辞不算过命的交情?我们还过了两次命!”

  司空信无语,“这有什么好比的吗?”

  “老子就是见不得那小兔崽子耀武扬威的样子!”

  “那你打算怎么办?打一架?以大欺小?”

  “我……”

  司空信懒得再搭理他,直接走到谢书辞几人身边,向般夏隐抱拳道:“前辈,事已至此,请前辈节哀。”

  般夏隐微微摇头,没说话。

  “前辈,可需到房间休息片刻?”

  般夏隐道:“不用,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不用顾虑我。”

  司空信委身,“是。敢问前辈,出现在令弟身上的法阵,前辈可认得?司命阁长老派我们下境追查此事,兴许与天命有关,其中牵连甚广,不知前辈可否透露一二。”

  听到这里,楚归意看了谢书辞一眼,谢书辞解释道:“就是我们在仙人墓里的石碑上看到的阵法。”

  楚归意了然地点了点头。

  谢安和楚闻风几人不知何时走到他们身后,似乎对此事都有着不小的兴趣。

  大王看见楚归意,想用狗头去蹭蹭他,结果被谢安的一只大手无情地摁了回来。

  “嗷……”

  般夏隐低下头,神情显得有些悲伤,“那是一种献祭阵法,是辟邪修炼化神道数千年,炼就一道轮回之阵。”

  他话音一落,司空信和楚归意同时怔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般夏隐。

  “化神道?”

  “辟邪修了……化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