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书辞抱起大王, 见路边有一个藤蔓织成的秋千,坐了过去。

  金灿灿的阳光铺满街道,落在行人肩上, 犹如一层光辉,空中漂浮着细小的粉尘, 蝴蝶翩翩而过。

  谢书辞脑袋枕着藤蔓,神情怔愣, 将大王举到眼前来, 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对它说:

  “他两天没睡好觉, 我们还丢下他自己去玩, 这有点不合适啊。”

  “嗷?”大王表示疑惑地吐了吐舌头。

  “你看他多可怜啊,你说,我们要不要陪他啊。”

  “嗷!”不要!宝宝要粗去玩!

  谢书辞晃了晃它的身子, 说:“你想想,就小瞎子那个臭脾气, 动不动就离家出走,万一等我们玩完了回去, 他早就收拾行李跑了怎么办?你说他一个瞎子, 孤零零的多可怜啊。”

  “嗷嗷嗷!”不可怜!他才不可怜!可怜的是被他压榨的宝宝好不好吖。

  谢书辞自顾自地说了一通, “我们回去好不好?大不了等他睡醒了, 我们再出去玩好不好?你看今天太阳这么大,我们晚上再出去好不好?”

  “嗷!”不好!

  “你也觉得好是不是?大王, 你果然是个善解人意的修狗。”

  “嗷……”虽然伦家不是狗。

  谢书辞坐在秋千上晃了晃双腿, 身子一个向前落在了地面, “找个人给小仙兰说一声, 咱们回客栈陪小瞎子。”

  大王就这么毫无反抗余地地被带回了客栈。

  回到客栈, 谢书辞找了个店小二, 给了他点银子让他跑腿知会洛仙兰一声。

  他先是去中央大堂看了一眼,茗欢正在里面收拾画具,谢安已经回房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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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嗷!”大王刚一蹿进去,就急不可耐地叫了一声。

  “大王!”谢书辞担心它吵醒谢安,忙推开门走进去想将它抱起来。

  结果门一打开,就看到谢安一动不动地坐在桌边,神色阴沉,冷冷地看着门口方向。

  虽然他的眸光依然空洞无神,谢书辞却感觉皮肤像被烫了一下,一时之间傻傻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来缓解周围低沉的气压。

  大王看着谢安阴沉的脸色,怯怯地呜咽一声,慢慢退回谢书辞脚边,趴在他的身后,一动不敢动。

  然而他不开口,谢安也不开口,就这么沉默地对峙着,让谢书辞想起来昨天在自己房中的对峙。

  昨日最后是谢安率先打破了沉默。

  想到这里,谢书辞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笑容来,缓缓向前一步,问道:“昨夜不是没睡好吗,怎么还不休息。”

  听见他的声音,谢安垂下眼帘,淡淡道:“睡不着。”

  “那要不要先吃点东西?或者我去医馆给你拿一点助眠的药?”谢书辞道。

  谢安浅浅抬眸,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说:“不是去找洛仙玉吗?回来干什么。”

  谢书辞拧了拧眉,走到桌边坐了下来,嘟囔道:“我不是去找她。”

  “随你,好好玩。”

  说完,谢安起身走到榻边,背对着谢书辞躺了上去。

  谢书辞叹了声气,跟了过去。

  “我不去了,今天在家陪你。”

  “不必勉强自己。”

  “没有勉强,我就是想陪陪你。”

  闻言,谢安嗤笑一声,没有说话。

  谢书辞坐了下来,用手拨弄着他腰间的铃铛,“你睡不着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我以为……”

  “与你无关,你去玩吧,我想休息。”没等他说话,谢安就下起了逐客令。

  谢书辞对他这个态度实在没辙,十分无力,要是他耍耍小性子,谢书辞还知道怎么哄,他如今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谢书辞真就有点无能为力的感觉。

  他俯下身,将下巴轻轻抵在谢安肩膀上,无精打采地说:“别这样嘛,我陪你睡一会儿好不好?”

  “洛仙玉还在等你,别让她久等了。”

  “她没有等我,我跟她都不熟,我今天不出去了,就陪你。”

  谢安沉默片刻,忽然道:“这样好吗。”

  “为什么不好啊?”

  谢安动了下身子,转过身来和谢书辞面对面。

  谢书辞快速眨了眨双眼,眼巴巴地看着他。

  谢安抿了下唇,将铃铛从他手里取出去来,说:“你不是想疏远我吗,不是觉得我耽误了你吗。谢书辞,你想要做什么,大可以直说,我不会打搅你。”

  谢书辞愣了一下,他想疏远谢安吗?他没有,他只是……

  “我没有,我只是……”

  他低落地垂下头,他只是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正常,不希望自己伤害到小瞎子。

  “只是什么。”谢安问道。

  谢书辞怎么能告诉他,是因为自己的思想越来越不纯洁,是因为他心虚,才不敢和你睡在同一张床上。

  “反正,我不是想疏远你,也不是觉得你会打搅我,我就是……就是想自己静一静,我不知道你会这么想。”谢书辞嘟囔道。

  “那你要我怎么想?你突然疏远我,宁愿把自己卖进青楼也要去见洛仙玉,你还关心她,我能怎么想?”

  “我那不是……”谢书辞觉得和小瞎子说不通,小瞎子生存的世界过于危险,人人自危,他们能够保全自己就不错了,根本没有力气在乎别人的死活。可谢书辞不一样,他生活的环境过于美好,看见别人的不幸,他会可怜,会共情。

  “谢安,我不是关心她,就是一想起来,小仙兰明明就站在她旁边,都看不出她手帕上的血,我就觉得挺难受的。就算不是她,换成一个普通的人,我也会难受,你明白吗。”

  听见他的话,谢安沉默了许久。

  “那你静下来吗。”半晌后,谢安问道。

  “没有……”

  本来以为见着洛仙玉他就能清醒过来,结果发现根本没有用,他一点也清醒不过来,甚至想着破罐子破摔,爱咋咋地。

  闻言,谢安呼吸一沉:“那你走吧。”

  “哎呦,你怎么又让我走啊。”

  谢书辞简直无语了,怎么这人一生气,不是自己走,就是让他走。

  “你不是要静一静吗,我等你静下来。”

  “我不静了,反正就那样呗,我不挣扎了,我躺平了,我要摆烂。”

  反正就他那胆子,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什么付诸行动,把他杀了都不可能,只要不让小瞎子知道,他还能藏一辈子呢。

  这么一想,好像和小瞎子躺在一起,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确定?”

  “嗯,确定。”

  “不躲了?”

  “不躲了。”

  回答完之后,谢书辞又觉得有点丢面子,小声反驳道:“我没躲你。”

  谢安似笑非笑道:“没躲?”

  看着他的脸色,谢书辞泄了口气,说:“好吧,就躲了一下下。”

  谢安不置可否地扬了下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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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安没有应答,轻轻将手搭在他的腰上,向他靠近了几分。谢书辞身体僵了一下,不敢动弹,谢安的呼吸近在耳畔,他的体温透过衣服贴在谢书辞的皮肤上。

  “昨天摔到哪儿了?”

  谢安温柔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令谢书辞呼吸一滞,他悄悄低下头,喉结不自然地上下滑动,“没、没摔着。”

  “真的?”

  谢安的吐息轻轻洒在他的耳畔,谢书辞这一刻竟有那么一丢丢的庆幸,谢安是个瞎子,否则他一定能看到谢书辞脸红得跟煮熟的螃蟹似的。

  谢书辞缩了缩脖子,用手抵住他的胸膛,嗫嚅道:“太近了,痒。”

  可回应他的,是谢安近在咫尺且变得均匀的呼吸声。

  谢书辞一愣,悄咪咪地撩起眼皮看了一眼,谢安双眼轻阖,神色安然,俨然已经睡着了,

  “什么啊……”谢书辞忍不住低喃道,哪有人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但同时谢书辞也有点想笑,小瞎子估摸是困极了,气呼呼在房间等了半天,才把自己等回来。

  谢书辞平躺在床上,谢安则侧着身子面向他,一手搭在他的腰上,一条腿轻轻压在他的腿上,像是生怕谢书辞在他睡着后自己离开了。

  这个动作让谢书辞不好动弹,他也怕吵醒谢安,但是谢安的呼吸就洒在耳边实在太痒了,他尝试着将上半身往后退一点,拉开距离,可是刚动了一下,谢安搭在他的腰上的手就无意识地收紧,让两人的距离更近了几分,谢书辞动作一顿,不敢再动。

  为了躲避谢安羽毛一般的呼吸,他只好将头埋进谢安怀里,鼻端萦绕着独属于谢安的气息,让谢书辞无比安心。

  他现在无比觉得一天前的自己是个傻逼。

  有什么嘛?睡一张床怎么了?人心隔肚皮,小瞎子怎么可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再说,跟谢安在一起多舒服啊!

  于是乎,在这么舒适的环境下,昨夜睡得饱饱的谢书辞,居然也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一室静谧中,只有浅浅的呼吸声响起。

  大王慢悠悠地走到床边,支起脑袋往床上看了一眼,找到一个自己可以安睡的位置,正打算鼓足了劲往上蹦的时候,一个悠悠的声音传来:“好好待着。”

  “嗷……”

  大王身形一顿,委屈巴巴地叫了一声,在床边趴了下来。

  跌跌你看呀,这个人类他在骗你。

  谢书辞睡了小一个时辰,醒来时,头抵着谢安的肩颈,腿卡在谢安膝盖上,双手规矩地折在胸前,头顶是谢安的下巴,腰上环着谢安的手,两个人亲密无间地贴在一起。

  谢书辞愣了好片刻,由于整个人都被小瞎子圈在怀里,动弹不得,他只能眨巴眨巴眼睛,来表示自己的疑惑。

  不……

  不是……

  这个姿势有一点太亲密了吧?

  谢书辞放轻呼吸,小心翼翼地把腿抽回来,试图在谢安醒来之前销毁自己的罪证。谢书辞知道自己睡相不好,但是他不知道自己睡相差到这种地步,就差变成树袋熊挂在谢安脖子上了。

  然而他呼吸一轻,头顶上的人就察觉到异样。

  “醒了?”小瞎子略微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

  谢书辞身形一僵,干笑道:“吵醒你了吧?”

  既然已经醒了,谢书辞直接从他怀里缩了出来,有点不敢去看谢安的脸色。

  “没有,早就醒了。”

  谢安松开手,任由他拉开距离。

  “早就醒了?你不困吗?”谢书辞坐起身来,狐疑地问。

  谢安半撑起上身,整了整自己的衣襟,波澜不惊道:“不困。”

  “哦。”谢书辞点了点头,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一边窥伺谢安的表情,见他神情并无异样,笑道:“那什么……不好意思啊,我睡着了容易动手动脚,你别介意。”

  说到这里,谢安无奈地说:“你似乎格外喜欢被我抱着。”

  谢书辞:“……”

  谢书辞老脸一红,忙将头低了下去,“你、你别胡说,我睡着了!睡着了我知道什么啊。”

  谢安点了点头,换了种说法:“你睡着了似乎格外喜欢被我抱着。”

  谢书辞:“……”

  其实谢安这话没什么别的意思,但架不住谢书辞自己心虚,他颇有几分恼羞成怒地说:“我没有,那不是我!”

  谢安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我想起身,你非贴着我,不让我动弹。”

  谢。脸爆红。书辞:“闭、闭嘴!我那是……”

  “嗷?”

  大王被他们的对话吵醒,趴在榻边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们。

  这个人类在说什么吖?

  他好不要脸哦,明明跌跌嫌热想把他推开,他还把跌跌的手塞回去,不让跌跌推他!

  谢书辞被他撩拨了一阵,臊得不行,三下五除二跳下床,抱起大王就往外走,“我先下去让店小二准备点吃的,你收拾好了赶紧下来。”

  “嗯。”谢安应了一声。

  谢书辞一个猛扎跑出了房间,直到走到中央大堂,脸上都余温未散。

  靠!谢小辞!你能不能管住手脚!

  啊啊啊!这小瞎子,就不能把他推开吗!

  “嗷!”

  大王伸出爪子碰了碰谢书辞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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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不是坏蛋?”

  “嗷嗷!”

  跌跌他就是坏蛋!

  “对,他肯定是故意的!他其实可坏了。”

  正好接近午时,大堂里进食听曲的客人不少,谢书辞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等谢安捯饬好自己下来时,谢书辞已经被转移了注意力。

  吃过饭后,谢书辞见谢安精神不错,打算带他们出去玩,走到柜台边时,谢书辞忽地想起什么,停下了脚步。

  他转头对谢安道:“你想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吗?”

  闻言,谢安抿起唇,抬起下巴似乎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谢书辞几乎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这人吧,性格特别有意思,他想跟你一起睡,他不会直说,总是想些拐弯抹角的法子让你自己领悟,谢书辞问的这么直接,他当然不会回应。

  行吧。谢书辞倒是无所谓。

  谢书辞换了种方式:“你搬过来跟我一起吧,我那屋宽敞。”

  谢安思忖片刻,似乎经过慎重的考虑,还带有那么一丢丢的勉为其难,点头道:“嗯。”

  谢书辞撇了下嘴角,走到柜台前敲了敲桌子,店小二打着哈欠看向他,问道:“客官可有什么吩咐?”

  “我想退一间房……”

  谢书辞话音未落,谢安半步上前,将他往回拉了一下,“不退。”

  谢书辞疑惑地回头道:“为什么?”

  谢安微抿唇,指了指他怀里的大王。

  “嗷?”大王一脸无辜。

  “……”

  可能是谢书辞太聪明,也可能是他和小瞎子待得太久,居然不用太思考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尽管如此,他还是有点难以置信加半信半疑地说:“你意思是,给它、狗,单独开一间房?”

  谢安没有说话,但意思很明显。

  “嗷?”

  大王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用力叼住谢书辞的衣服,双眼怯生生地看着谢安。

  这个人类好坏坏,老是想把自己和爹爹分开。

  谢书辞觉得这稍微有点离谱了,但他跟小瞎子不久前才和好,他不想让他不快,于是委婉地说:“那什么……你觉不觉得,给大王单独开一间房,稍微有那么一丝丝的奢侈呢。”

  谢安不为所动:“一张床睡不下。”

  谢书辞哽了一下,顿时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话是当时自己说的,谢书辞讪讪地说:“它可以睡地上嘛。”

  “太委屈它了。”谢安道。

  谢书辞:“……”

  大王:“……”

  大王跟看怪物似的看了谢安一眼,它感觉这个人类是疯了才会说出这种话。

  可惜呀,小恶犬还没怎么见识过人心的险恶。

  店小二看他们兀自说了半晌,讪笑道:“我们后院有狗窝,两位要是不嫌弃,可以把它交给小的。”

  闻言,谢安沉思片刻,似乎当真在考虑,把大王送进狗窝的可行性。

  “嗷!嗷!”

  两人还没表态,大王先是大声抗议了起来。

  “嗷嗷嗷!”

  它叼住谢书辞的衣服,浑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在表示抗议。

  不行不行!

  宝宝是狼宝宝不是狗!

  宝宝宁愿睡地上也不睡狗窝!

  跌跌你清醒一点!

  让人家堂堂一头赤雪狼、天生内丹的灵兽去住狗窝,谢书辞多少觉得有点不妥,再说他也不忍心,于是拽了拽谢安的袖子,说:“不是,狗窝就有点太……”

  店小二:“?”

  狗窝怎么你们了?

  狗睡狗窝不是天经地义吗?

  谢安倒也没坚持,问道:“那房间还退吗?”

  谢书辞和大王一人一狗纷纷摇头。

  不退了不退了!退了大王就得住狗窝去了!

  不退了不退了!退了宝宝就得住狗窝去了!

  “嗯。”谢安淡淡点了下头。

  一人一狗同时松了一口气。

  折腾了半晌,总算是出了门。

  明天就是七月十五,也就是惊羽鸟回巢的日子,天竺城的外来人越来越多。

  “听小仙兰说,在惊羽鸟回巢前一日,花魁会跳一支千花舞来祝贺,似乎是一种风俗。好像是在洞涯湖那边,我们也去看看吧?”谢书辞提议道。

  听小仙兰的语气,她似乎很期待今天的千花舞。

  谢安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随你。”

  “那你不准生气。”谢书辞嘟囔道。

  “没生气。”

  谢书辞耸了耸肩膀,是,没生气,你就是简简单单地闹个别扭。

  打听了一路,来到洞涯湖。

  洞涯湖边热闹非凡,一眼望去密密麻麻人头攒动,千姿百态的花朵盛开在湖边,落了一地娇嫩的花瓣。

  湖畔女子或浓妆或淡抹,有的拾花作攒,有的编织成花环戴在头顶,万千颜色融于一画,让人眼花缭乱的同时,又不由感叹巧夺天工。

  谢书辞两人走在湖边,天空飘落而下的花瓣落在两人肩头,谢安下意识挥去花瓣,身上除了一抹白色不留一物。

  不,也留了。

  就譬如他腰间那串青色的铃铛。

  仿佛在白雪里盛开的唯一一朵青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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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嗷!”

  刚别上去就掉了下来,大王回头拱了两下,让谢书辞重新给它戴上。

  谢书辞耐心地给它别上去,结果它圆滚滚的脑袋别不住,恰好路过几位女子头顶五颜六色的花环,它立刻叼住谢书辞的袖口,将他朝女子的方向拉了两下。

  “嗷嗷!”

  窝要环环!环环别得住!谢书辞没办法,将它戴不上的花束递给谢安,“要吗?”

  谢安:“?”

  “花,别着好看。”谢书辞道。

  谢安抿了抿唇,带着几分不悦:“它不要,你给我?”

  谢书辞:“……”

  得,这也是个不好伺候的主儿。

  谢书辞没办法,只好把花束别在自己腰间,又去地下捡了几束,打算重新编一个。

  谢书辞手不怎么巧,看着人家姑娘头顶上精致的花环,他胡乱捡了一支藤蔓捆成圈,往上面插了几朵鲜花,好在大王不嫌弃,顶着丑了吧唧的花环高兴得紧,在前面蹦蹦跳跳摇头晃脑,不一会儿就把花环晃掉了。

  但是这小家伙特别机灵,叼起花环就去找那些看起来和蔼可亲的漂亮姐姐,让漂亮姐姐帮它重新戴上。

  “别跑丢了啊。”谢书辞见它在人群里蹦来蹦去,叮嘱道。

  “嗷!”大王回应一声。

  “好多人啊,不知道洛仙玉跳完了舞没有。”谢书辞好奇地东张西望。

  湖边有几棵柳树,柳絮被风一吹,翩然而舞。

  说起来还挺奇怪的,天竺城里的植物似乎不分季节的茂盛,也不知道是不是土壤的原因。

  或许是暂时摆脱了恼人的思绪,谢书辞神清气爽,再加上美景怡人,让他忽然生出一丝感叹,要是能和小瞎子一辈子这样,倒也还算不错。

  谢书辞看了看身边没什么表情的谢安。

  不知道小瞎子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

  当谢安再一次伸手拂去肩头的落花时,谢书辞灵机一动,从地上捡起一支桃花,可惜花瓣不知道被谁踩了一脚,配不上一尘不染的小瞎子。

  于是他左右环顾了一下,见不远处有一棵桃树,对身边的谢安道:“你别动,等我一下。”

  谢安眉头微皱,正待开口,谢书辞已经一溜烟儿地跑了过去。

  片刻后,谢书辞拿着一支灿烂盛开的桃花走了回来,递给谢安:“喏,送给你。”

  谢安愣了一下,“何物?”

  “花,桃花。”

  “送我?”

  “哎呦,大王我也送了,大家身上都别着花,你不要这么格格不入嘛。”

  谢书辞没等他接过,直接将花枝别在了谢安系着铃铛的腰间。

  将粉红的桃花和自己送的铃铛紧挨在一起,谢书辞满意地笑了笑,“好了,你身上总是这么素,颜色多一点才好看嘛。”

  谢安愣了愣,旋即失笑。

  等谢书辞转身向前走时,他抚上腰间的花枝,只轻轻一碰,脆弱的花瓣就掉落下来。

  谢书辞又给他这种没有意义还十分脆弱的东西。

  他完全不能理解,谢书辞在想什么。

  他抬起头,趁四下无人注意,手掌轻轻一挥,掉落的花瓣被一阵灵力托起,重新回到了桃枝上。

  “无聊。”他低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