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从伊甸园顺利逃亡的第三十三天】

  之所以写这个日记, 不是因为我有写日记的习惯,毕竟私以为将自己的秘密用文字记载的形式保存下来有被人发现从而暴露自己的危险,但是我不得不这么做。

  伊甸园在人类中枢神经系统一块的研究中颇有建树, 而我不想在被人破坏海马体之后只记得简单的一二三四五,或许情况好一点,我还能将将记住自己的名字, 而不是一串随时会被取代的观测体编号。

  所以, 写这本日记仅用于帮助可能失忆后的自己了解现状。

  我在伊甸园有个老朋友, 叫做零, 据说神明曾经依附在他的身上。他先我一步逃出了伊甸园,并且为我们留下了逃离的可行办法, 我能够顺利逃脱,有一部分归功于他留下的路线图。

  离开伊甸园后我第一时间找到了零,让他帮我做出一款没有密码的保险箱,任何输入密码的行为都会引起箱体自爆并摧毁里面的事物, 有了这个保险箱后我才能放心写下这本日记。

  如果之后保险箱出现了故障, 且你身处于表世界内,那么你可以找零来帮你修复,他就住在极地往北的三角冰川里, 一般情况不会离开, 到那之后什么都不用做,站在原地等一会儿,他会来找你。

  从伊甸园顺利逃亡后的第三十三天, 我成功躲开系统的监测并以玩家的身份进入了表世界, 逐步习惯了自己如今的身份。

  除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以外,伊甸园在玩家及他们的提升上倾尽大量资源的决定也令我有些在意。

  我需要深入了解伊甸园的一切,才有对付它的可能。

  【记录:第三十七天】

  每一次写完日记都要开启一次保险箱并用秘法封存起来, 过程繁琐且容易被打断,这让我不能每天都写日记,规律定时的行为也容易让人看出端倪。

Top

  无论是系统还是副本,都在有意识地磨灭玩家们的人性,给出的任务奖励更有着严重的指向性——将玩家指向为所欲为的道路。

  到这里基本可以否定伊甸园想要将这群玩家培养成杀戮机器,毕竟没有人想要握着把不听话的刀。

  【记录:第四十二天】

  副本有问题。

  我重新组织语言。

  在最初来到荒诞世界(这里的玩家用荒诞世界称呼这个怪诞离奇的地方),我参与了新手副本,系统会在通关过程中给出明确的提示和通关指令,里面的npc人物也都有着固定的行动路线和生活作息,被当成模板记录在通关数据中,这让我一直觉得副本就是系统模拟给玩家训练的虚拟战场。

  系统称呼玩家们为“玩家”,副本如同电子游戏中的“副本”,绝大多数玩家也都觉得副本里的人物就是一串电子数据。

  可是今天,我参与通关了一个空降副本。系统没有给出任何通关的提示,一切需要玩家自行去摸索,副本内npc的行为也充满了不确定性。

  当他们的言行不再被系统预测之后,我不止有一次清楚地怀疑,他们是活生生的人,而非设定好的数据程序。

  明天我会再一次尝试通关这个副本。

  【记录:第四十三天】

  通关测试的结论出来了,副本极有可能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而非正在内测的虚拟场景。

  假如副本背后是真实的世界,系统要通过什么办法凝结他们的时间,以供玩家不断地通关累积经验?

  榜单记录显示,引起我怀疑的空降副本已经累计被人通关了十三次,通关次数是否也会和副本的异样有关,我将持续进行观察。

  【记录:第五十五天】

  借助系统积分对身体的提升效果是惊人的,更可怕的是这种提升近乎没有副作用,我在突破之后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力量的增加,这让我十分讶异。

  但是,随着玩家等级的提升,系统分配的副本也更难,论坛中有人统计过,玩家到等级A之后,能够活满一个月的比例不足百分之四十,活满半年的不足百分之十。

  这就意味着,即使玩家能够活过副本难度随等级增加后的最初一段时间,也不能稳定地在接下来的难关中存活下来。

  明明玩家的适应能力和自身实力都有显著增加,存活率却不增反减,系统难道暗改了副本难度?

  顺便一提,我有猫了,是一只可爱的小黑猫,这是我第一次在表世界中看到普通的生物,它一直在我的窗户外面看着我。开始有点小傲气,不让人摸,后来会主动进来蹲在我的书桌上,用脑袋蹭我。

  我观察了许多天,确定它不是变异生物伪装成了猫。我有许多秘密不能对外透露,零又一直缩在极地不愿意出来,养只猫儿挺好。

  【记录:第六十七天】

  已经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副本是真实的世界,里面的生物和事件一切真实,暂无法考量系统到底用什么样的办法控制住一个世界的时间流速,不过经我的统计和观察,玩家通关副本的次数越多,副本内人物行动的规律就越固定。

  玩家通关副本的次数与系统控制副本的程度,是否该划上等号?

  【记录:第一百二十四天】

  发生了一些事,让我不得不中断写日记。

  简要概述最近发生的事情,我见过了秩序公会和不落皇朝的会长,基本确定盟友关系,成立了公会(百姓之家),把零拉来充当我的副会长。

  想要在短时间内在表世界能有一席之地,(百姓之家)不能采用传统的公会模式,于是我与很多的小公会结盟,答应保护他们不受其他公会的欺辱,而他们则加入(百姓之家)成为其中的附属公会,以此让这些闲散的人凝结成一根结实不易崩断的绳索。

  在通关的副本中我遇到曾经同为实验品的许多人,其中3323号改名为司羽臣,我没有将他拉入表世界,司羽臣的数据信息已经在作为副本npc的时候被系统录入了中央主系统,更改数据需要回到伊甸园,否则无法获得玩家的身份,所以在救下他之后我答应帮助他逃脱伊甸园的追踪。

  ……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我见到了传说中的邪神,表世界中有个和邪神有关的公会,名叫命运蛇之轮,据说有衔尾蛇命运轮回的意思。

  通过一些寻找后发现的蛛丝马迹,我确定邪神是当年没能通关最终副本的第一玩家刑野,然而他不仅没有死去,反而成为了一位残酷暴虐的邪神。

  祂受到将死玩家的召唤,要杀死这个副本中所有背弃过他的人。那场副本中的玩家除了我以外,无人生还。

  但我确定自己不认识祂。

  或许有熟悉的感觉,可我并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开心,也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神明在我这里一贯都不是个好词语,为了创造出传说中的神明,包括我在内的基因实验品经过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折磨。

  我曾经在一场实验中差点没能坚持过去,心脏一度停止跳动,或许是紧要关头求生意志作祟,在我被送进分解池的最后才奇迹般地恢复了过来。

Top

  邪神刑野的出现,以及他曾经是玩家的身份,让我又有种自己回到了伊甸园实验室里的既视感。

  好像一切的端倪都有了出处。过高的死亡率是为了筛选玩家的潜质,投入大量资源是为了伊甸园如同心血一般的造神计划。有了实验室中失败的案例,所以这些玩家才有了极高的自由度来发挥自己的潜力。

  可要是创造出邪神刑野这样无法控制的神,就真的是伊甸园想要的吗?

  或许我还没有发现最后的真相,但如果我能够成为下一个邪神刑野,我将拥有对抗伊甸园的力量,这就是我所追求的。

  邪神在我将要通关的时候送给了我一个黑色的十字架,祂借用了召唤玩家的身体,才看过召唤玩家眼泪鼻涕横流的模样,让我无法直视那张脸。

  使用黑色十字架的人要向邪神奉上自己的灵魂,透过祂毫不掩饰的眼神,我能看出祂对我的垂涎,像是下一刻就会忍不住将我生吞活剥、拆吃入腹。

  我毫不怀疑祂会杀了我。

  邪神是我从未接触过的战力,摆在伊甸园前面的危机又多了一个,为了活下来,我必须尽快提升实力。

  ……

  顾平生突然收起了手中的日记本。

  他嗅着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扯眉看向了离他们不远的某一处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