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如它所说,告诉了江叙鬼医的所在地,之后再次把嘴闭上了,一句话也不说。

  江叙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倒也不太在乎它是不是要说话,虽说001提供的信息,还没有证实是真是假,但至少得先去试试。

  他一把把提溜起001,一只手按着毛茸茸的脑袋揉了揉,“得带着你一起去”。

  方才温翮雪被时景玉突然叫走,据说是掌门要与他商议要事,江叙掌心贴着001的脑袋,从桌上拿起来师尊临走前留给他的一个小锦囊,把口子对着001打开,大毛团儿霎时就变成小毛团儿,钻入小锦囊里,他系紧口袋,把东西装进袖中,打开门走出去,决定先去看看符玉川到底是要做些什么。

  琉兰台两侧的荷花受山中灵气庇佑,不会随着节气变化凋零,眼下还开的好好的,江叙路过时多看了几眼,忽地便想到当年他初次来凌云山的样子。

  那时琉兰台两侧并非是荷花,而是小小的金铃花,夏天风一吹花瓣便像铃铛一样摇晃,隐约间好像真的能听到清脆铃声,他蹲下身来,伸手碰上宽大的荷花瓣,指尖触感细腻,他募地收回手,起身时低声呢喃,“不过十年而已”。

  十年而已,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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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忙遮住头顶,远离荷花池,顺着琉兰台的长道往大殿处跑,心道这雨来的真不是时候,刚刚还天晴万里,怎么转眼就下了雨。

  所幸雨短暂,珠子虽大,却不一会儿就停了,天空还阴沉着,暗沉的乌云遍布,把光线遮的严严实实,江叙站在外,拍了拍刚刚被淋的半湿的衣服,喘着气抬头,看见眼前大门紧闭着。

  这下好了,什么也看不到,他叹口气,摸了把潮湿的头发,侧身站在一边,打算就在这里等着师尊了,一会儿他们谈完事情,便偷偷跟上去。

  “唔!”,脸上贴上一个热乎乎的东西,江叙吓了一跳,转过身,看见一身青衣的符碧菡正站在他面前,手里拿着个纸包,看来就是刚刚贴在他脸上的东西,另一只手上带着把竹伞,伞尖儿滴着雨水。

  “小师妹?”,他讶异道,“你怎么在这里?”。

  他刚刚淋了雨,身上湿着,脸上也都是湿气,睫毛沾了水汽,显得更黑且浓重,还盛着一滴将落未落的圆圆小小的水珠。

  符碧菡抿着唇打量他几眼,目光最后落在他眼睛上,随后略带嫌弃地道,“怎么这么邋遢”。

  “……小师妹,倒也不必这么挖苦我吧?”,江叙撇撇嘴,心道这么久不见,嘴巴怎么还是这般毒,他看看她手中纸包,“你这是什么东西?”。

  符碧菡扬了扬下巴,露出一点骄矜的笑,“好吃的”。

  好吃的倒也不必一副这样骄傲的模样,江叙也不想再多问,哦了一声,刚打算转身,就被一把拉住胳膊。

  “江叙!”,符碧菡一把拽着他转过去,一副气得不轻的模样,“你这是什么态度!”。

  江叙现在一听见小师妹这样提高声音叫他名字就头疼,捂着耳朵无奈道,“那小师妹教教我,我该是什么态度?”。

  符碧菡白皙的面颊迅速升腾起火烧云般的红晕,松开他,杏眼瞪的圆溜溜,瞪着他,声音却小小的,,“你怎么不问我这东西要给谁?”。

  好吃的难道不该留着自己吃?江叙想象不到小师妹和同门师兄弟们热络交流的模样,一想到这个画面眉头紧皱,但显然若是他不答,她是不会放过自己的,便顺着道,“是给谁的?”。

  符碧菡脸上的红愈加浓重,眼睛却垂下来,纤长的睫毛轻轻颤着,“你猜”。

  “……”,救命。

  以前的小师妹虽说对他很凶,说话也不客气,但与现在这奇奇怪怪的态度一比较,才突然觉得,还是当初的小师妹比较正常一些。

  是什么时候他们二人竟然还能这么站着说几句话能不骂起来?

  江叙这时候才发现,时间过了这么久,小师妹似乎也变了许多,他眯着眼,试探道,“难不成是给大师兄的?”。

  照着小师妹的性子,也就只有大师兄入她的眼,既然如此,这样猜测当是没有错的。

  谁料符碧菡一脚踩在他脚上,“猜错了,笨蛋”。

  “痛痛痛痛!”,这一脚着实不轻,他差点没站稳,靠着身后的墙壁才堪堪站稳,摆着手刀,“君子动口不动搜,小师妹你这样对我,实在不合乎同门之谊”。

  “谁要和你有同门之谊”,符碧菡小声嘟哝了几句,把手里的纸包塞到他手里,暖意顿时染了满手,江叙呆呆看着手里的纸包,“难不成,是给我的?”。

  符碧菡点点头,“我特意下山买的豆沙包,还热乎着呢”。

  语气蛮骄傲。

  江叙沉默着盯着那纸包半晌,犹疑着抬眼看向符碧菡,出声道,“师妹,你不会下毒了吧?”。

  “……江叙!你这个混蛋!”,符碧菡抬脚就要踹他,还没忘了把放在他手里的纸包夺回来,“不给你了!”。

  江叙敏捷地躲开,看着甩着手臂气呼呼离开的人,抱着手臂叹气,“这就对了嘛,这才像你”。

  他默默在心底补充一句,看来当真是有毒,被自己识破了,小师妹一定觉得面子上过不去。

  身后清明堂的门突然开了,江叙忙闪身到一旁,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师弟?”。

  大师兄?他探出脑袋,没看到其他人,只有时景玉站在门前,正疑惑地看着他。

  江叙站出来,疑惑道,“大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时景玉转身关上门,“掌门今日与其他诸位长辈有事要商议,我进去侍候”,他上下看了眼身上还湿着的江叙,眉头皱起来,“倒是师弟你,为何会在这里?方才是下了雨?怎的也不把衣裳弄干?”。

  对方这么一提醒,江叙才想到他完全可以用术法把衣裳烘干,立即调动灵力施了法,身上衣裳即刻干燥如初,舒服了很多,他理理衣襟,笑道,“多谢师兄提醒!险些忘了我还会这个呢”。

  想了想,他解释道,“我方才物以及那就经过琉兰台,突然下了雨,这四处就只有清明堂这一处建筑,急急忙忙就过来躲雨了”,言毕,他眨眨眼,故意道,“不会打扰到掌门他们了吧?”。

  时景玉忙摆摆手,“不会,掌门与峰主们议事之时清明堂会设结界,听不到外头声音的”。

  “……原来如此”,亏得自己还来还专门来探听,江叙耷拉下眉眼,随即又想到什么,抬眼问道,“是山中有什么大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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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挑衅?江叙皱起眉,白流不会这么莽撞,更何况他在魔界呆的好好的,为何会突然来凌云山挑衅,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做嘛。

  “可我怎么都没听说呀”,他拉了拉时景玉的袖子,把人带到一边,“师兄来这边儿”。

  时景玉垂落的目光落在他放在自己衣袖上头的手上,很快便移开了,“哦,是担心会引起恐慌,因而特意隐瞒了一些弟子”。

  怎么可能,就算是隐瞒,若是魔界当真要来挑衅,依照白流的性子,虽不会即刻上山,但一定会在山脚下山门前搅个鸡犬不宁,那动静怎会轻易就能隐瞒的了,现在这样说,是不是符玉川又要做什么事了?

  这老头做的种种,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江叙眉头皱紧,沉默一会儿一抬头却猛然撞上时景玉闪躲的眼神,他一怔,问道,“师兄,怎么了?”。

  时景玉脸色有些慌乱,支吾着,半晌,才红着脸说了一句没事,他移开视线,“师弟若是要等师尊,怕是要等上许久”。

  大师兄怎么知道他要等师尊,不是都说了来避雨,江叙讪笑几声,“哈哈哈说的也是”,他又强调了一遍,“我只是来避雨,避雨”,说着转头看看天气,虽然依旧阴沉,却没有要下雨的意思。

  “不过看一时半会儿大概是再下不了雨”,他扭头对时景玉笑了笑,“师兄,我就先行离开了”。

  时景玉站在原地,看他下台阶的背影,犹豫片刻,还是跟了上去,“师弟,我同你一起吧”。

  江叙疑惑地看他一眼,“师兄不进去啦?”。

  “嗯”,时景玉点点头,看着身旁层层叠叠的荷叶,顿了一会儿,问道,“师弟,我有问题要问你”,他抿抿唇,补充道,“不回答也没关系”。

  江叙停下脚步,“师兄你问吧”。

  这几日他也想清楚了,对于时景玉这样的人来说,天下苍生才是重要的,当时要杀他也不过是因为他处处为恶,杀了许多普通人,没有错。

  说起来,他现在甚至有些感谢大师兄,若是当时自己不死,可能当真要做一个魔头,一辈子见不得光,手上沾满鲜血,可当年的自己死了一遭,而今再活过来一次,便有改正的机会,一切还能重来。

  时景玉站在原地,沉默一会儿,抬头看他,“师弟,我是不是,做过什么坏事?”。

  江叙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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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点水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