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叶可恩小心翼翼将厕所大门关好，反锁，一个个坑位的门推开，确认这里只有他自己后，点了点便携式联络器。
在空中弹出的页面中，他拨通里面唯一的电话。
叶可恩压低声音：“周总，是我。”
对面传来一个女声：“知道。”
叶可恩瞄了眼门外，走到最里面的坑位，进去把门带上，压着嗓音：“我刚才已经把最近的实验数据传给你，收到了吗？”
对方：“收到了。”
叶可恩：“那之前说的，我妻子……”
对方：“一切都在计划中，已经安排好，两天后的这个时间，可以跟她视频通话。”
Top周总：“最近不太平，你自己小心点，多长个心眼。”
叶可恩点头，把门推开一个小缝向外看，男厕内依旧空无一人，他又小心将门关上：“放心吧，我会的，不过最近他们的注意力都在Leviathan二号身上，我们要不要提前下手？”
周总：“先不用，我另有安排，上次我给你的紧急预警器你带着呢吧？”
叶可恩拍拍胸前的口袋：“每天都带着，不会丢的。”
周总：“嗯，遇到突发状况，摁一下，第一时间通知我。”
叶可恩：“好的。”
周总：“那先这样，记录都删掉，别让人发现。”
叶可恩：“我做事，你放心。”
电话挂断，叶可恩把一切记录删得干净，便携式联络器收好，上了个厕所，肩上的担子好像全都卸下。
叶可恩松了口气，这种唯命是从的日子就要到头了。
他洗净双手，又把脸上的汗冲掉，抽了张纸擦干。
全都做好后，他才把门打开。
开门的瞬间，李灿正在门口。
他满脸惊慌，额头还有点点汗珠，像是刚跑过来，亦或是，一直就在门口偷听，装成这个样子。
叶可恩有种莫名心慌的感觉，立马神情严肃，打气十二万分精神：“你在这干什么？”
李灿气都喘不匀，胸腔剧烈起伏，道：“它，它……”
“谁？”叶可恩追问，他蹙眉，有点不耐烦，“你把气喘匀了再说话。”
李灿指着实验室的方向，咧着嘴大喘气：“它，Leviathan！”
叶可恩心一沉，把人推开，几乎是出于本能小跑起来：“Leviathan怎么了？”
这段时间只要提到Leviathan，他就心惊胆战。
自从上次Leviathan差点把所有基因全毁了，叶可恩就再不敢擅自让它脱离控制，一分钟都是极限。
为了活命，叶可恩这段时间除了继续研制新的基因产物，一直在加紧升级芯片，避免上次的惨剧发生。
被刀扎的地方现在都还隐隐作痛。
虽然他给周芳做事，但明面上，他还是沈寒的人，为了活命，他两边都不能得罪，可有时候两边都不是人。
但只要他对他们还有价值，就死不了。
可是现在……
叶可恩停下脚步，大脑一片空白，几秒种后才恢复思考，死死抓着跟在身边的李灿肩膀，把人扳过来面对自己：“李灿，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李灿：“Leviathan它，它脱离控制，跑了！”
叶可恩手指抽动一下，盯着他的眼睛半天，还是不敢相信，晃了晃他：“你说真的？”
李灿点头，抬起胳膊给他看手臂的伤口：“它就跟疯了似的，我怎么都拦不住。”
叶可恩大脑宕机了一阵，重启后眼睛通红，几乎是咆哮着跟他喊：“那你怎么不打麻醉药！它又不怕，又死不了！”
李灿晃的头晕，“我”了半天才说话：“我，我一着急给忘了。”
叶可恩松开他，双手插在白大褂闷着头往实验室那边走，走出几米远后，怒气冲冲折回来，抬手就是一巴掌：“废物！”
这一掌力道不轻，李灿头歪向一侧，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双眼中一直听命于他人的眼神瞬间变了，变得狠厉。
但在抬头的瞬间恢复如常，低着头唯唯诺诺地说：“我，我这就去找！”
叶可恩：“回来，跟我去检查芯片，只要有那东西，Leviathan就跑不掉。”
李灿疯狂点头：“好。”
·
回到实验室，叶可恩反复检查了芯片的相关程序代码和设定，没有任何漏洞，只是自动关闭了。
按理来说，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绝对不会。
叶可恩把眼睛摘掉，常年架眼睛的鼻梁有两个浅红色的印记。
他捏捏鼻梁，又摁摁疲惫的眼球，重新戴上后，一双看透一切的明眸在镜片后闪着光。
他没急着重新启动芯片，抬头时，李灿正要离开，他问：“干嘛去？”
李灿握着门把手的手抖了一下：“我，我去上个厕所。”
叶可恩：“Leviathan是你故意放走的吧？”
李灿的掌心都是汗，从金属把手上缓缓滑到一旁，又赶紧抓回去，压下把手。
门已经打开，被叶可恩一掌压回去：“别走。”
李灿怯怯地抬头，把手机悄悄塞进口袋放好，假装慌张地说：“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叶哥，我，我错了，都怪我，我没看住，但是，但……”
叶可恩打断他：“李灿，看着我。”
李灿摇头：“是我的错，我去把它找回来。”
叶可恩：“那倒不必，只要重新启动芯片，Leviathan自然会回到我们的控制中，但是，我发现是有人故意解除控制。”
“李灿，你很聪明，你说，这人会是谁呢？”
李灿面色慌张，摇头：“我，我不知道啊。”
叶可恩双手撑在他头侧，不屑掩饰，道：“是你，李灿。”
李灿愣了一下：“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这么做？不是我，你不能胡乱怀疑啊。”
叶可恩：“呵。别装了，都什么时候了，还装呢？”
“狐狸尾巴都露出来，就别在我面前假惺惺了。”
Top李灿：“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叶可恩冷笑：“你趁我去厕所的功夫，把Leviathan给放了，怎么，想要嫁祸给我？”
李灿拼命摇头：“你误会了，我怎么可能，我不会……”
叶可恩低吼：“你会！”
“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陷害我的。”
李灿一把推开他：“我说了，你误会我了！”
叶可恩看了眼Leviathan的定位，这会它已经离开实验室了：“是吗？那要不要我给沈总打个电话？”
沈寒：“不必了。”
门突然被推开，身穿黑色西装，从头到脚都是黑的沈寒站在门口。
西服裤线笔直，十分板正，再配上那张英俊的脸，任谁都会陷进去无法自拔。
但只有真正跟沈寒接触过的人才知道，他有多变/态。
叶可恩：“沈总，你来的正好，Leviathan被他放走了，我正替你……”
沈寒打断他，冲那边勾勾手：“李灿，说说吧，找我来有什么好戏看？”
被召唤的李灿一把推开叶可恩，顺从地走过去，在他面前半臂距离的位置站定，尊敬的弯了下腰：“沈总，您来了。”
叶可恩懵了。
眼下这种情况有点超出他的认知范围，他歪着头，看门口两人：“你们……”
沈寒走到实验室里，拉过一把椅子，把腿搭在膝盖上，审视地盯着叶可恩，随后看向李灿：“发生了什么？”
李灿惺惺作态地冲叶可恩点了下头：“叶哥不让我说的，但是我想，您那么重视这件事，我要是不说……”
沈寒打断他：“重点。”
李灿抬眸瞄了眼叶可恩，怯怯地说：“叶哥他，他把Leviathan给放了。”
叶可恩气得太阳穴突突地跳，整个天灵盖快要炸锅一样，指着他，唾沫星子横飞：“李灿，你别颠倒黑白！我刚才在实验室吗？！”
李灿阴阳怪气地说：“哦，对了，叶哥他不在，刚才他去上厕所了，好像还把实验数据发给了别人。”
他从口袋掏出一根录音笔递给沈寒：“沈总，这是证据。”
叶可恩：“！！！”
他赶紧扑过去想要抢录音笔：“沈总，你听我说。”
沈寒直接把录音笔举过头顶，而后看向李灿，手倒向那边：“放出来听听。”
录音笔效果很好，叶可恩在厕所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在实验室里回荡，久久不能熄。
眼看沈寒的脸越来越沉，叶可恩的脸越来越绿。
只有李灿，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
叶可恩：“沈总，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沈寒放下翘起的二郎腿，从椅子上站起，扯了扯衣摆：“叶可恩。”
叶可恩：“诶，我在。”
“啪。”
沈寒一巴掌呼到他脸上。
叶可恩耳朵顿时嗡嗡作响。
他晃晃头，半天才恢复，结果又是一巴掌：“一仆二主？”
两巴掌下去，叶可恩嘴里都是血，双侧耳鸣也导致他听不清沈寒说些什么，只看得见他嘴巴在动，眼睛也有点花，人也有些不稳，靠在实验台才勉强站住。
沈寒一拳砸在他肚子上，完全不给他辩解的机会：“给机会你不要。”
叶可恩一口鲜血吐出去，差点喷到沈寒身上。
及时躲开的沈寒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弹簧/刀，举到面前。
头顶的灯照在刀上，镜面似的刀面反射出令人生畏的冷光。
他走到叶可恩面前，提着他衣领，将刀抵在他脖颈：“Leviathan是不是你放走的。”
叶可恩的听力恢复一些，但脖颈冰凉的触感让他不敢有一丝懈怠，仰着脖子跟沈寒对视，轻轻摇头：“不是我，是他！”
沈寒：“那就是说，你承认还给其他人效力的事情了？”
叶可恩刚要摇头，那把尖刀就刺进他的胸口，冰冷、刺痛、不能呼吸，他大口吸气，气体只入不出，他快要无法呼吸了。
要死了。
恐惧感席卷全身。
叶可恩瑟缩着往下滑，颤抖的双手已经撑不住桌面，无法支撑他的身体，最后跌坐在地上，靠着实验台。
血液从嘴里不断外溢。
双目也开始失神。
沈寒居高临下俯视他，冷冷地说：“我讨厌背叛。”
他抬抬手，示意李灿：“处理干净，今后实验室负责人的位置你来坐。”
李灿一扫刚才的懦弱，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鞠了一躬，谄媚地说：“谢谢沈总，我会好好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