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庭广众成何体统。”重楚不悦, 很快把手从蔺知意掌下挣脱。

  这在蔺知意看来倒有嗔怒的味道,上挑的眼尾处处透着羞怯。原来师尊脸皮这么薄啊?以前怎么没发现。

  这么多人看着确实不合适,但是他已经快迫不及待让所有人知道,师尊是他一个人的, 其他人都别想染指。

  可重楚全然不是这么想的, 他很快平复自己莫名其妙的情绪, 若无其事将手收入袖中。

  “稍等,为师处理完杂事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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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0见惯了宿主偶尔爆发的圣父心, 很能理解他的行为,盯着上涨的气运值傻乐。宿主昨晚露了才今天又露了智, 没有一个人敢小瞧宿主啦!

  而且因为宿主一直反复提及, 蔺知意实力强劲。真出现未筑基越级挑战金丹的结果,大家也没有多惊讶,甚至连惊艳的目光都没有在蔺知意身上停留太久。所以宿主从一开始就在给所有人设局!

  250觉得自己能分析出来这些, 说明跟着宿主也变聪明不少,开心!

  白倾禾跪太久站不稳,重楚只用灵力微微托着人,没让她碰到自己半分衣摆。

  “以后不要再犯,知道了吗?”

  白倾禾嘴唇都被咬破,不敢说话只能不停点头。宗门大比输赢她并不在意, 只是阿爹说要确保万无一失才采用这种手段。都是为了宗门发展,牺牲小我不值一提。

  她已经做好被重楚严厉惩治的准备,挑断经脉或是废除修为, 甚至更悲惨的下场她都打算咬碎牙接受, 结果就这样轻飘飘揭过。

  或许, 重楚仙师其实什么都知道。

  思及此,她微微仰面看到重楚俊美的侧脸,又很快低头,羞涩的模样一分不差落入蔺知意眼中。蔺知意倚在座椅靠背上,轻轻摸着刚刚碰过重楚的手掌心。

  “你有没有觉得,有股凉意?”

  “是有点,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不是凉意,是杀意吧?”

  “阿秋!”那人搓搓鼻子,四处张望,离自己最近的只有个病得快挂掉的蔺知意。他不明就里,只得裹紧身上的衣服。

  蔺知意很轻地「啧」了声,直起身子呷口茶,继续关注重楚。

  白倾禾又看了眼无极阁主,一瘸一拐离开主殿。

  争辩的人反应过来被下套时,已经差不多自爆了够。当然出丑的不止自家,心里也就安慰许多。他们挨个熄火,神情尴尬回到自己该坐的位置。

  重楚有些好笑,如果自己不是修为最高的,说不定这些人第一反应是要将自己灭口。

  他站在主殿正中,落落大方:“金丹筑基混合,也并没有诸位想的那么不公平。输赢总会分个高低,不管什么修为。”

  听重楚还持这一套言论,一些人又炸了锅。而重楚突然祭出水魄针,霎时满厅都是各种刀剑出鞘的声音。

  蔺知意则趁人不注意,拿过重楚刚刚饮过的茶杯,轻轻在杯沿旋着,和另一边的草木皆兵格格不入。

  “重楚仙师这是何意!”

  “好大的谱啊,原来都兴武力镇压,还不允许有意见吗!”

  “不就是,就是炼虚,怕你作甚!”

  无极阁主逮到机会了,鄙夷道:“原以为重楚仙师和别人会有所不同,想不到竟也是如此肤浅之辈。”

  重明月大为吃惊:“师弟,冷静!好好商量便是。”

  重楚也不解释,只是慢条斯理给水魄针标记上红蓝两色。好事者数了数,各自颜色数量正好分别与筑基金丹弟子人数相对应。

  众人:……

  “蓝色为筑基,红色为金丹,打乱后随机组队。假设金丹胜率为九成,那么一轮比赛以后,将会有九成筑基一成金丹会进入败者组。这样一轮结束,几近于将筑基和金丹分开。以此类推……”

  众人:?!

  水魄针在重楚手里成了演算工具,配合系统的数理统计,尽量模拟其随机性和真实性。丝丝灵气推着水魄针不断变换方位,配合细致讲解,清晰明了。

  拿着武器的人渐渐放松,剑拔弩张的气氛随着一双修长灵活的手的排兵布阵,慢慢消解。

  一些对占卜有研究的宗门已经围过来,痴迷看着。这种方式简直闻所未闻,可似乎推理逻辑并无破绽。

  250得意不已:为美妙的数学颤抖吧!

  此番推演是为了证明,金丹和筑基混合一起比赛和分组没有本质上的区别。相反,给了修士最大的发挥空间,还能刺激某些根基不稳的弟子发愤图强。

  当然,要禁止对修为以任何方式的压制或提升,一经查出,逐出师门。

  后面几句说得很重,蔺知意握着茶杯的手轻轻颤了颤,又面不改色将茶杯放回原位。

  推演结束,整个赛制都被洗了一遍,重楚将水魄针往空中一抛,散开点点星光如梦似幻。

  蔺知意不由自主抬手去接,美景如悬浮的幻想一触就破。

  重楚:“你们若是还有异议,可照着此法再推算一遍。那边的人,是不是都记录下来了?”

  偷摸拿留影石录像的修士被抓包,尴尬站出来点点头。

  角落有人拍手赞叹:“妙啊!”

  有人懂就再好不过,不用多费口舌。重楚勾唇一笑:“如此甚好,你们可以继续讨论。本座得继续给知意疗伤。哦对,如果重新抽签,已经参赛过的结果麻烦请保持不变。”

  直到重楚推着人离开,主殿又重新热闹起来,没懂的都在问旁边人重楚这到底在干什么。

  已经有人跟着留影石的记录跃跃欲试,推算几次后,原本不信的人也被说服。

  各方势力领导面面相觑,看不懂,但大为震惊。

  从主殿回到倾光阁的青石板路还算平稳,已入夜,圆月高悬。微风浮动,映出四周影影绰绰的草木,长明灯投射出一高一低两个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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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意,以后不要再这样做。”

  “师尊,你在心疼白倾禾吗?”

  重楚:……

  蔺知意:……

  “师尊,你刚刚那一招叫什么,徒儿能学吗?”

  “那叫概率论。”

  蔺知意:??

  “就是占卜,玄学。”

  重楚也没想到以前随便看的东西也能派上用场。

  推动轮椅的步伐变慢,重楚突然有些恍惚,以前?什么时候?在哪里?

  他感觉好像在这里待的时间越久,从前的东西忘得也越来越多了。

  “那师尊岂不是在骗他们?”蔺知意向来对占卜一事不屑。

  “并不,这叫以理服人。你看他们,都信了。”

  两人心照不宣笑出了声,又突然安静下来。

  【宿主,这有什么好笑的?】250不明白。

  是啊,有什么好笑的。重楚问自己,抬头看了看明月。

  等重楚回到倾光阁的时候,蔺知意已经睡去。脸上依旧没有血色,白得像精致的瓷娃娃,好像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他轻叹一口气,将人抱起转移到床榻上。牵扯到对方身上的伤,蔺知意被疼醒了。

  人醒过来就好办了,重楚松口气。

  “你自己脱还是为师帮你。”

  “啊?”幸福来得太突然,蔺知意有点懵,师尊要帮我,做什么?

  重楚瞅着蔺知意脸色多了红晕,不太正常。内伤加刚刚吹风,又双叒感染了风寒?他贴近摸了摸蔺知意的额头,没有高热啊。

  靠近的手微凉,额头汗毛奋力抓着,似乎并不想这个温度离开。

  “师……师尊……可以给我时间准……准备吗,现在不合适。”

  怎么还结巴了,内伤对声带有影响?重楚困惑不已,又用灵力游走一遍蔺知意的身体,着重在喉咙附近打了个转。

  蔺知意能感觉到那股灵力在喉间徘徊,轻轻蹭着喉结,麻酥酥的感觉一直蔓延到天灵盖,紧张得吞咽了一口。

  “我身体还很虚弱,不能……”

  “为师知道你身体虚弱,所以才让你脱衣服。”

  “可……可我,行动不便。”

  蔺知意艰难抬了抬手又放下,表示手无缚鸡之力。这种状态显然不适合剧烈运动。

  重楚思躇片刻:“好,为师帮你。”

  “这不好吧。”

  “那你自己来。”

  重楚说着,便要起身离开。蔺知意慌乱抓住他衣角,低头闷声道:“都听师尊安排。”

  蔺知意乖巧坐着,睫毛颤动不停,努力控制不甚平稳的呼吸。

  衣衫被身后人很小心地褪下,一点一点折磨着他的神经。

  然后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抵在后背,带着淡淡的草药香,他打了个冷颤。

  蔺知意:??

  “疼吗?我轻点。白倾禾一个小小姑娘,下手居然这么重,后背都没有一块好肉。你说你,伤成这样一声不吭。”

  重楚剜着药膏一点点涂抹,无比惋惜。多好的可以用来拔罐的美背,皮开肉绽。不该让他换黑衣服,掩盖住血迹都看不出来,抱的时候才闻到血腥味。刚刚应该打白倾禾几板子,只是吓吓人,太便宜她了。

  蔺知意:……

  作者有话说:

  重楚:这孩子,想要帮忙就直说,擦个药还这么多戏。

  再也没有马赛克干扰的250:就是就是。

  蔺知意: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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