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她叫尚清，是古灵村人，小姑娘性子很好，为人也很上进，我们说好一起考京都这边的大学。”裴顾之对着元江雪介绍起尚清。
“长得怎么样？有照片吗？给妈看看！”元江雪对儿子口中的女孩子起了兴趣。
“这个女孩怎么样都无所谓！”裴鸿叹了口气，扶着椅把坐下，语重心长，“顾之，你要清楚，你未来的伴侣绝不是这个出身！你们两个家庭条件相差极大，彼此的学识、层次，认知也不契合，以后相处久了，矛盾自然会暴露出来。”
裴顾之隔着衣兜按了按里面的手链，抬眸温良一笑：“爷爷，我已经买好明天的火车票了，今晚大家就开开心心吃顿饭，咱爷孙俩好好聚一聚。”
“顾之，你究竟有没有听我说的话！我已经办好你的返城手续，你不用再回去了。”裴鸿转了转扳指，话里带了些怒意。
“裴裴，别跟爷爷作对！在家安心复习，你腿脚不便，不要到处乱跑。”元江雪劝道。
元江雪深知儿子的秉性，表面上是温和的个性，内里就是一头倔驴，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走；她公公亦是如此，这下好了，两头倔驴相碰，指不定要闹成啥样。
“爷爷，我连夜赶路过来，有些累了，先上楼休息。”裴顾之与裴鸿错身而过。
只留下元江雪与裴鸿大眼瞪小眼。
“小元，你在家看好顾之，这几个星期他哪里都不能去。”裴鸿说完这话，缓缓起身走了。
只剩下元江雪苦恼地撑着脑袋，留在原地。
“夫人，裴少爷估计明天一早就要走。”王婶附在元江雪耳边提了一嘴，“您拦不住他。”
“嗨！怕啥，裴裴跑了我就跟爸老实交代。”元江雪倚着床靠背，懒洋洋打了个哈欠，“难不成真要我去抱住儿子裤腿，哭着喊着不让他走？我可办不到。”
裴顾之来到自己房间，先是将带了一路的手链拿出来，细细看过后把它放入书桌收纳盒内。
随后，他开始提笔写信，一共两封。
这一趟回来，爷爷的举动是他没有预料到的，万一知青返城手续办下来，再要回古灵村可就麻烦了，故第一封先写给张一平，打探具体情况。
第二封自然是写给尚清的，里面详细说明了自己到京都后的情况以及计划返程的日期，同时不忘在信里央求她寄张一寸照片过来，一解相思之苦。
裴顾之有种隐隐预感，回程之旅将会困难重重，所以他要做好万全准备。
这天晚上，裴顾之的父亲裴修永听闻儿子归家，也从待了小半个月的研究所赶了回家。
一家人总算坐在一桌吃了个团圆饭。
“顾之，高考准备得怎样？”裴修永给儿子添了菜，问道。
他戴着金丝眼镜，气质斯文，一套俊雅的西式西服，只是手背面蹭上的墨水点子暴露了他的职业。
作为一名数学家，且是研究数学机械化方向，裴修永即使忙到昏天暗地，也不忘跑到宿舍，换上妻子精心准备的衣服，再回家赴宴。
“准备的很充分，能考上您的母校。”裴顾之实事求是答道。
“不错！”裴修永闻言弯起嘴角，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脊背，而后又飞快松开。
元江雪无语地看着桌上这对“僵硬”父子。
老子不善言辞，面对很久不见的儿子，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
小子倔的要命，只舍得在家待一天，就急匆匆买了夜票要跑回去。
唉！她在心里浅叹口气：果然这个家，还是少不了她啊！
“王婶，帮我去酒窖里把之前我在法国带回来的葡萄酒拿出来，给大家尝尝味！”元江雪说道。
不一会儿，王婶端着酒上来了。
“酒随便醒一醒，除了我爸，都斟上！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元江雪安排到位。
裴鸿身体不好，不能喝酒，只能孤零零坐在主位上看着其他人品酒。
“江雪，这瓶酒是你自己选的？”裴修永抿了一口之后，举着酒瓶端详半晌。
“那不然嘞？之前去法国你又说没空，我不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啊！”元江雪瞥了丈夫一眼，埋怨道。
“咳……选的不错！”裴修永面不改色，浅浅夸了一句，但在饭桌底下却悄悄握了握娇妻的纤纤玉手。
“啪”一声，元江雪把闷油瓶的手打开。
整的这么肉麻，万一爸看见了咋办？
“这么晚了，盼儿怎么还没有回来？”裴鸿看了看饭桌空出来的一个位置，问道。
“就快了！盼儿她去百货逛了逛，估计很快就回。”元江雪用帕子擦了嘴，解释道。
话刚说完，一声银铃般的轻笑传入客厅。
裴鸿放下筷子，面露喜色：“是盼儿回来了吧！”
“外公！”一个身子娇俏，穿着洋装的少女出现在众人眼前。
嫣盼儿搽了当下时兴的香膏，头发梳成中分滚辫，垂落在颈边，手边还提了元江雪送的珍珠提包。
“欸，盼儿，快来！坐下吃饭！你顾之哥哥今天回来了！”裴鸿笑着让人给外孙女备一份碗筷。
“顾之哥！”佣人拉开椅子，盼儿理好裙摆坐下，好奇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下午到的家。”裴顾之看着杯上的红酒挂壁，回答道。
“那你可要多在家待几天，你难得回来一趟，我舅妈平时总挂念你，怕你在那个什么穷乡僻壤的地方受饿受凉。”嫣盼儿温声软语，客厅的灯光落下，显得她腮颊粉嫩。
裴顾之：“古灵村。”
嫣盼儿不明所以：“顾之哥哥，你说什么？”
“那不是什么穷乡僻壤，我下乡的地方叫古灵村。”裴顾之平静道，语罢，他又看看表妹双颊，迟疑问道，“你脸上涂的这是什么？”
“好看吗？这个是我在新世纪百货买的腮粉，店员给我推荐的，说现在女孩都流行涂这个。”嫣盼儿伸出手指点点自己的脸蛋，得意道。
“新世纪百货？你吃完晚饭带我去一趟，我买一个。”裴顾之搭下筷子。
嫣盼儿嗅到不寻常的气息，期期艾艾问道：“哥，你……你处对象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