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市依山傍水,绿化面积极高。

  昨晚下了一场小雨,湿润的风从窗缝中吹进来。混杂着草木的清香和泥土的腥味儿,清新怡人。

  倏地,一股香浓的炸鸡香味强势插入其中,暴浆般在鼻腔中炸开。明楉霍然睁眼。

  意识回笼,他翻个身迅速抓着手机点开新闻。从上到下每一条都浏览一遍。怕有余缺,又换成程家的关键词搜索。卡顿的手机转了好几圈,又将消息一骨碌塞进屏幕。

  越看,明楉绷紧的唇线松了,软弹的唇肉抿出一个弯弯的弧度。

  除了昨天老爷子寿宴的事,其余各个版面的新闻都不见程家的任何报道。

  按照上辈子的经验,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他扔下手机,双手高举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截莹白的细腰从衣摆显露几分,细腻光滑,白皙如玉。

  周末是上班的时间,明楉吃完早饭就开始看店。

  “叮咚——”

  “嗯。”

  明楉气虚:“你怎么来了啊。”

  男孩一头的软毛,蓬松地搭在头顶。中间翘起一戳呆毛,随着动作轻轻摇动。

  又拿发旋对着他。

  程闫夏眸光微暗,盯着他漫不经心道:“爷爷昨晚进医院了。”

  “什么!”明楉瞳孔骤缩,将心中的震惊表露无疑。

  抬头便看见程闫夏审视的目光,他后知后觉地极力绷紧面部肌肉,睁着水色朦胧的眼睛瞪他:

  “怎么会……”

  程闫夏将他的反应收拢在眼中,这才缓声道:“没什么大事,只是磕破了点皮。”

  话落,空气陡然寂静。

  沉默蔓延开来……「哔啵」一声,油溅开。

  明楉轻嘶着撤回油锅边缘的手,急忙将火关了。

  “嗯,那,那就好。”慌乱中,明楉再次垂了脑袋,让碎发遮住自己的眉眼。

  试探我!臭程闫夏!

  明楉吸了吸鼻子,手背擦了一把眼眶。

  “没有什么想说的吗?”程闫夏拉开凳子坐下,长腿一搭,靠在椅背等着明楉的回答。

  明楉答非所问:“我在上班,程闫夏同学。”

  “那下班问。”说着,程闫夏掏出手机端坐在小桌子旁,那架势看是要等到明楉下班的时候了。

  明楉瞥他一眼,又装作很忙的样子重新回到炸锅前。

  他不是没想过他会来问,但这样直接过来堵人是明楉没有料到的。

  这事儿本来就没什么依据,他总不能说自己上辈子来的吧。

  这话谁信?

  明楉暗暗下定决心,打死都不说,反正程闫夏又不能逼他。

  ——

  到中午,店里的人就多了起来,明楉在里面忙得团团转。

  “小帅哥,来半个酸梅味的。”来的是一个中年女性,是店里的老顾客。明楉经常见她过来,有时候买半只,有时候就买一只鸡腿。

  “老板呢,又不在?”她往里面看了看。

  “不在的。”明楉不善于应付客人,但是他会笑。只要眼睛轻轻一弯,配上被热红的脸,像嘭的一下毛被炸开的白兔子。又乖又干净,尤其讨长辈的喜欢。

  程闫夏扫了眼一直站着没停下来过的明楉,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点一下。

  十一点了。

  店里的时钟悠悠转着。顾客走完,程闫夏也起身道:“我先走了,后天见。”

  明楉猛地抬头,眼中抑制不住的喜悦:“走了吗?”

  哪有小狗崽子会摇着尾巴送客人走的。

  程闫夏回身,他背着光,看不清面色。“嗯。”

  “不过,谢谢。”

  明楉一听就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但他不能承认。

  店里守着的一尊大佛好不容易走了,明楉的笑脸没多久就垮了。他手抵着后腰轻轻捶打,嘴里咕哝:“说好的等到下班呢。”

  “说话不算话!”

  “咕噜——”

  明楉脸一红,反应过来后眸光扫过空荡荡的店里,随即失落地用手拍了拍肚子状似安抚。

  “欢迎光临……”

  拿在手上的手机还没解锁,又来了客人。明楉重新忙起来。

  “欢迎——”

  “你好,是明楉先生吗?”进来的是穿着制服的餐厅里的人。

  明楉不解:“我是。”

  “是这样的,程闫夏先生让我们给您送过来的午餐。”

  “请慢用。”

  说完,在明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就走了。

  明楉再一次放下手机,将还没找到的餐馆电话挂断。

  “程闫夏同学给我买午饭了?”明楉从柜台里出去,将放在桌上的餐盒打开。

  一品堂的。

  他经常去的那一家。

  明楉扬眉,酒窝浅露。

  “谢谢。”

  “不用谢。”

  明楉猛地看向身后。

  程闫夏捏着手机从耳边放下,姿态闲适宛若狼一般慢慢靠近明楉身旁的另一桌。他看着再次用发旋对着自己的人,声音平静:“吃完就说。”

  “你不是说……”见到那迫人的眉眼,明楉气势陡然降了下来,“后天见的嘛。”

  “哦,我改变注意了。”程闫夏拉开凳子,双目攫住颤颤巍巍不敢吃草的兔子,“我觉得还是早问完早解决。”

  明楉咬咬牙:“你说话不算话!”

  “怎么不算话,后天见,没说今天不再见。”他仰着下巴示意明楉,“快吃。”

  “哦。”

  程闫夏双手抱臂,侧身往椅背上一靠。看着人极其熟悉地开盖,吃饭。还知道将一品堂的特色配菜倒进米饭里搅拌几下。

  怎么看,都不是第一次吃。

  程闫夏瞥了眼还对着自己的发旋,拧眉移到那截白皙的脖颈。“你低头脖子不累?”

  明楉圆溜溜的眼睛试探着瞅他一下,抿紧嘴唇。

  程闫夏舌尖抵了抵上颚,眸色愈发深邃。

  话都不说了。

  认都不认识的时候怎么就扑上来要抱呢。

  程闫夏指尖在胳膊上又一下没一下点着,心中的急切被他压在心底。

  明楉小心看了下对面,又飞快收回。他想吃慢一点,能拖多久就拖多久。最好直接等到有顾客上门,然后直接回去继续工作。

  “吃饱了?”

  明楉点点头,就是不看他。

  “那可以说说,昨晚你怎么知道爷爷会出事?”

  作者有话说:

  程闫夏: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明楉楉:呜……你凶我!

  程闫夏:错了错了,我以后肯定改!

  谢谢是团团呀的营养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