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沈千寻和往常一样六点半就起床，准备做早餐，却发现屋子里格外的安静，空无一人，她走到健身室，也没有看到凌君陌，“小叔，小叔……”
喊了几声后，都没有人应答，她蹑手蹑脚的走到凌君陌的房门外，敲了敲门，“小叔，起床了……小叔……”
房间里依然没有人应答，沈千寻犹豫了片刻，集中精神力探向房间内部，里面感应不到一丝的生命气息，凌君陌不在家里，天不亮就出门了。
“去哪儿了？”沈千寻一脸疑惑，都没说一声就出门了，甚至一点动静都没有发出，搞得跟做贼一样。看書喇
季凉川一大早就趴在二楼的窗台边翘首以盼，眼巴巴的等着沈千寻来上课，昨天沈千寻说了，今天一早就过来，所以他今天起得也格外早，特地收拾了一下自己。
沈千寻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又遇到了正要下楼的那个大波浪女人，她头发扎成一个马尾辫，穿着一件长袖衬衣，一条发白的牛仔裤，完全没有一点风尘气。
女人手里提着一个行李包，应该是要出门，两人打照面的时候，沈千寻想到昨晚人家给自己的橘子，主动的笑着打招呼：“早！”
女人也很意外沈千寻还会主动和自己打招呼，毕竟自己这种身份的女人，一般人都不愿意和她们有牵扯，尤其是沈千寻这种干干净净的女学生。
学生的世界非黑即白，死板的道德教育，对他们这种风尘女只有唾弃和鄙夷。沈千寻世故的不像个学生。
“早！”女人抿了抿嘴。
沈千寻目光似有若无的打量了一下女人手里的包，“你要走？”
“恩。”
“以后都不回来了？”
沈千寻的询问让女人陷入某种沉思，许久才回答：“可能不回，可能还回来。”
“哦……”沈千寻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其实看她拿着这个行李包，就知道女人要么是回老家探亲，要么就是去别的地方谋生，不过就这么一个简单的行李包，应该就是回老家，只是这一趟，是不是还回来。
女人自己也在纠结要不要回来继续这条谋生的工作。
前世，沈千寻也在凤楼里待过，经常看到其他应召女拎着行李包回老家，隔段时间再回来，或者就不再回来，尤其是过年的时候，她们都会把自己收拾干净了，回老家团圆，绝口不让老家人知道自己在外头做这种见不得光的营生。
那时候的她还是羡慕这些女人的，不管在外头多辛苦，多委屈，还有个盼头，还有个老家能回去，自己……活着都不知道为了什么。
“还没吃早饭吧？这个给你！”沈千寻主动的递上自己的早餐。
女人愣了一下，诧异的看着沈千寻，在对上沈千寻那双清澈的瞳孔时，突然有些自惭形秽，这样干净的女孩子不该认识自己这么肮脏的女人。
“谢谢，不用。”女人说着就要走。
“给你！”沈千寻抓住女人的手，将早餐硬塞到她手里，“昨晚你请我吃橘子了，今天我请你吃早餐。”
女人接受了沈千寻的早餐，将沈千寻的手拉开，“你不该认识我们这种人。”
沈千寻又岂会不明白这女人骨子里的自卑，“一路顺风。”便不再多说，迈步上楼。
女人扭头看着沈千寻，那一瞬间突然控制不住的哭了起来，有时候她们甚至不如路边的乞丐，乞丐还能偶尔接受别人的善意和同情，她们遭遇的永远只有恶毒。
“我叫阿岚，山风岚。”
沈千寻顿了一下，回眸看着女人，微微一笑，“好名字。”
“你还年少，别太相信爱情，尤其是男人。”这算是阿岚作为一个过来人对沈千寻的忠告，“你那个补习老师对你很好，但……对你好不能成为你选择和他相爱的理由，因为对你好，任何人都可以替代，对你好，也可以随着时间磨灭。”
沈千寻诧异，没想到女人会对自己说这么多，甚至说了她和季凉川之间的事情，估摸着季凉川的一些言语和动作让她产生了误会。
阿岚继续说道：“我觉得，他既然是给你补习的老师，就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利用身份之便给你造成的所有不该有的念头，就足以说明他的人品，不可靠。”看書溂
她们昨天第一次见，没有说两句话，今天第二次见，这个女人却对她说了这么多，也算用心良苦了。
“我知道。”沈千寻点头。
女人不再多说，她吃过的苦，受过的罪，只是不忍心看到眼前这个干净的少女再遭遇，却不知道，前世，沈千寻比她遭遇还要绝望。
沈千寻进入补习社的时候，季凉川就坐在窗户边，有些哀怨道：“刚才就看到你到楼下了，半天才进来，乌龟爬吗？”
“遇到一个人，打了招呼。”沈千寻放下书包。
季凉川用指头也猜到是谁了，“昨天那个女人？”
“你怎么知道？你偷听了？”
“切，小爷需要偷听？这栋楼叫什么？凤楼，你进入这栋楼，在楼梯里能遇到的，还会打招呼说话的，只有昨天给你橘子的那个女人了。我怎么瞧着，你俩相见恨晚、惺惺相惜呢？”
“神经！”沈千寻啐了一句，这季凉川话里话外透着一股酸味。
“她都和你说什么了？”季凉川凑到沈千寻面前贼兮兮的问道。
沈千寻本不想理季凉川，见他这般好奇，皮笑肉不笑道：“她说你是坏人。”
季凉川瞬间炸毛，“瞎说，我怎么可能是坏人？小千寻，你可不能相信她的鬼话，我是坏人吗？你见过这么漂亮的坏人吗？”
“你听过一句话吗？越好看的人，越有毒。”沈千寻眨了眨眼睛，“季老师，你是好人吗？”
他是好人吗？这个问题放在燕京城四九圈儿里，所有人只会嗤笑一声，什么是好人？这个圈里长大的，有几个是好人？季凉川这种随时会捅破天的人，天生就是个坏胚子。
季凉川巧妙的回答：“我是陪你干坏事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