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涂夏的心情有些复杂。
“老大，你回来了。”燕何从椅子上转身。“刚刚纪澜联系我说有事找你，但联系不到你。”
打开手机，是纪澜的未接来电。
拨通电话，那头是纪澜略带疲惫的声音。
“涂夏，你对于咒术了解多少？”纪澜上来就问道，似乎有些焦急。
“目前只查到些皮毛，似乎与符同源，但与符施法方式不同。”涂夏言简意赅。“怎么？你那边出什么事了？”
“我也在研究咒术。”纪澜说道。“似乎不得要领。”
“阳极时空人类身板，不是应该无法施展术法吗？”燕何问道。
“咒术施展与灵体储能相关，但需要咒引。”涂夏说道。“灵体能力在阳极时空受抑制，虽然也许有可能可以施咒，但我劝你不要乱来。”
“我这副身板，早死早超生。”纪澜笑道。“几次感觉要成功，但结果不尽如人意。”
“咒术与灵体储能相关，使用不当会损伤灵体。你的人类身板无所谓，灵体也无所谓吗？”涂夏问道。
纪澜没有回答。
“关于咒术这件事我跟你的看法一致，既然他们用咒术，超出一般术法所能及范围甚至跨越两极时空限制，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以其人之道才能还治其人之身。”涂夏接着说道。“但切记不要急于求成。咒术这方面我会和你一起探讨，但尽量不要随便实验。”
“近来东海，咒术黑市已经有散点，氐人族虽然表面上在打压，但实际上未必。”纪澜避开话题，说道。“不仅有卖咒者，也有卖习咒术书的。虽然都是一些很简单的咒，但或许可以拿来参考。”
涂夏手机上收到一份影像文件。
“《咒典》。”涂夏念出封面文字。“许流风编的吗？”
“或许吧，源自黑市，弄到它费了几番周折。”纪澜答。
挂断电话，看着这本《咒典》，燕何有些疑惑。
“许流风这么做意义何在？”燕何问道。“他们的目标不应当是攻克极大极复杂的咒吗？为什么大费周章传播这些小咒？”
“原因未知，但我们要做好准备了。”涂夏说道。“保险起见，这本书先不上报叔父，太子那边之后再酌情考虑。”
第二日，涂夏在实验室一直等到午后，才见到纪雪。
纪雪走到工位坐下，行动略微有些迟缓。
“休息好了吗？”涂夏问道。
“嗯，还行。”纪雪慢慢答道。“今天…有什么工作？”
“其实没什么具体工作。”涂夏说道。“新学期，先整理一下，准备进入状态。”
“整理…什么？”纪雪觉得比起课题研究，最该整理的应该是她的心情。
“纪雪，我最近来实验室的时间可能会变少。”涂夏突然说道。“这学期你可以继续做上学期没做完的课题，也可以自主找课题，如果有需要我会指导你。”
“嗯…好。”纪雪答。
“你不好奇为什么吗？”涂夏问道。
“是因为你要做毕设吗？”纪雪笑笑道。“没关系，你忙你的就好。”
“是关于你的事。”涂夏看着她，说道。“你想知道吗？”
“没事…不用和我解释其实…”纪雪回避了涂夏的问题。“我就这样挺好的，我自己可以。”
“好。”许久，涂夏答。
纪雪知道自己刻意在逃避这些事，涂夏答应过不会逼她接受，可为什么今天突然又提起来，纪雪心里有些难受。可听到他说是“关于她的事”，纪雪又莫名感到一丝安慰，好像她在他心里有很重要的位置。
也许这就是狐狸本性吧。猜不透，得不到，却总有办法让人难以离开，难以割舍。
“你要走了吗？”过了一会，纪雪问道。
“晚些。”涂夏答。“怎么，你是有问题要问我，还是不想和我待在一起要赶我走？”
“没有。”纪雪勉强地笑了笑。
“既想见你，又不想见你，不知道你明不明白。”纪雪小声地说。
“不想见我，是因为我让你伤心了，想见我，是因为想要我，对吗？”涂夏起身，靠近纪雪，问道。
涂夏突如其来的动作让纪雪吓了一跳，却又因为他的靠近止不住心跳加速。
“涂夏你别这样。”纪雪眼眶有些红，向后躲着。
涂夏起身，神色似有些黯淡。
“我走了。”涂夏说道。“这学期课业很多，你好好加油吧。”
说完，涂夏拿起外套，转身离开。
坐在实验室桌前，纪雪心里复杂的情绪涌上，变成眼泪在眼眶打转。
明知道不可能，明知道会难过，可又还是阻挡不了被他吸引。明明是一杯剧毒，却又那么甜到让人忍不住想要喝下。
可他又真的走了。
崔琪说的对，也许他就是那样自私又不会负责，又总爱说瞎话的男生，和别的男生没什么两样。虽然以前他很厉害，也很负责靠谱，但他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真的可以称得上是渣男。
别为了渣男伤心，别被渣男蛊惑。纪雪不断安慰自己，可眼泪却越来越控制不住。
眼泪模糊视线，落在桌上。脸颊却好像被热腾腾的蒸汽温暖。
一只手拿着纸巾帮她擦干眼泪，纪雪感觉到头顶温热的摩挲。
“别哭了，喝杯咖啡提提神。”耳边是熟悉的声音。
纪雪慌忙接过纸巾擦干眼泪，却转头不看旁边的人。
“你不是走了吗。”纪雪的声音还未平复。
“我没说不回来了。”涂夏说道。
“……”纪雪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学习吧，我在这儿陪你一会。”涂夏说道。
明明知道该远离他，理智告诉纪雪不该见他，可他在旁边，纪雪却感觉到安心。
涂夏一向习惯纸质文稿的阅读，以往有文件也都是打印成纸质，据他说纸质文字的阅读有利于思考。
余光瞥见涂夏似乎在看电子稿件，纪雪有些疑惑，却也没多问。
“不用对我看的东西好奇。”涂夏似乎察觉到纪雪的动作，说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纪雪慌忙低头，努力迫使自己埋头学习。
一起吃过晚饭，涂夏送纪雪到宿舍楼下。
“明天就开学了，看了你的课表，排的挺满，实验室那边忙的话就不用去了。”涂夏说道。“我最近研究的东西不太方便在实验室看，也会去的比较少。”
“嗯…我知道，你今天说过了。”纪雪说道。
“想见我可以告诉我，我尽量抽空陪你。”涂夏说道。
“没事…不用…”闻言，纪雪含糊道。“协会那边这学期什么安排？”
“我打算卸任，准备换届选举。”涂夏说道。“你如果还想参与，我让君浩他们带带你。”
“不了，我也很多课，大概是没时间的。”纪雪说道。
“你的骨干籍会保留，等到你大三有空可以去做一学期的部长，对你推研有帮助。”涂夏说道。“不过以你的实力靠成绩保研也没什么问题，这学期搞好成绩，不用走协会这条路。”
“嗯…”
“回去吧。”涂夏摸了摸纪雪的头。
进门后，隔着玻璃，纪雪看到涂夏还等在原地。挥了挥手转身上楼，纪雪心里竟然有种“这样很好”的错觉。br>
如果他们的生活只有这样就好了。
回到宿舍，涂夏就看见燕何的一张八卦脸。
“老大，你们这是什么情况啊？”白天在实验室远远看见涂夏那边的状况，又不好过去打扰，但燕何实在八卦得紧。“你是不把人家弄哭了？哄好没有？”
“要不我把你弄哭，让你体验一下试试？”涂夏看着燕何，挑眉说道。
燕何语塞。
“正经事做了吗？”涂夏冷脸看着燕何。“让你联系凌忍打听七州有无类似的咒术流传，打听到了么？”
“太子说目前还没有，但是会留意。”燕何正色道。“另外还询问了关于咒术的事情和我们现在知道的信息，不该说的我都没说，放心。”
“嗯，对于你这点我还是放心的。”涂夏调侃道。“你只是皮，但不蠢。”
“……”燕何无语。
“所以，下一步打算怎么办？”燕何问道。
“先把咒术摸清门道。”涂夏看着燕何。“以你的资质，你掌握的速度最多是我的一半，这一步还没弄明白，就要考虑下一步？”
燕何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自己都说了咒符同源，平时哪次需要画符不是他画的，涂夏十指不沾符的人，燕何还真不服。
“老大，这些我都看明白了，但我没想出来没原身就没法力，在阳极时空也没法实践，我们怎么研究呢？光有理论没有实践不行吧。”燕何问道。
“实践的事纪澜要搞那就让他硬搞去，我们先不急。”涂夏说道。“如果理论没问题，实践应当也不会出大差错。”
“也是。”燕何赞同。
“何况符咒同源，用之于虚谓之符，施之于实谓之咒，符咒皆依赖于灵体。”涂夏接着说道。“你能画符，就应当能施咒，同理。”
燕何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涂夏这理解能力如果是随了他父亲，听他的准没错。燕何儿时对涂夏父亲的事迹有所耳闻，据说是研习鲛人一族水系法术而后用于实战。狐族主火系法术，御风以攻，狐族的体质与水系法术相克，无法施展。可就是在无法施展的情况下，涂夏父亲能将对于水系法术的理论研究用于实战，找出其破绽攻克，千年前关键性一战告捷，才奠定了后来的局势。
跟着涂夏踏实研习咒术，这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