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苏黎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墨修明显有些不太自在。
他沉着脸色僵硬了一下，忽然说，“抱歉。”
苏黎眼里的惊讶更深，眼看着男人偏过头去，好像一句话也憋不出来了似的，她却反倒收敛了表情，轻声问了一句：
“墨修，你该不会觉得，你这么说我就会原谅你了吧？”
大概是没想到苏黎会是这个反应，墨修怔怔的回过头来，看着苏黎却张不开嘴。
苏黎耸了耸肩，有些不甚理解。
她忽然想起他们心知肚明的那些默契，再想起婆婆对她的反应，忽然轻声问了一句：“婆婆察觉到的事情，你真的没有察觉到吗？”
苏黎亲眼看着墨修的表情一瞬间恢复，他眸色沉凝，反问苏黎：“你在计较什么？”
仅这一句反问，苏黎便明白过来。
他确实知道。
但是墨修不在乎。
他并不在乎这个身体里面的到底是谁，只有这个灵魂而已，或者说只有她而已——看起来应该感觉很温馨才对，可苏黎只觉得毛骨悚然。
只要能对他有帮助的，他谁都可以接受是吗？
这句话苏黎问不出来，心里的失望却积累得更甚，好一会儿，她沉默着摇了摇头。
“确实，我又计较什么呢。”
毕竟她才是既得利益者，哪有资格质问别人为什么。
苏黎缓缓吐出一口气，像是在冷静什么，墨修不明白她的想法，男人向来理性至上，又怎么会觉得原主的逝去有意义呢？
她只是可怜，原来大家都是差不多一样的，这个心结很无所谓，偏偏就是成为了心结。
苏黎没法不多想，却也强行压着自己不多想。
她很快转移了话题，故作语气自在的问了一句：“你是要去审南扬的吧，我准备去看看苏庆平，我们不同路，先分开走吧。”
说完，苏黎就准备踏出那把伞的范围内，却不想墨修狠狠的拽了她一把。
可男人显然失策。
苏黎自有武功，轻易平衡下来，反手推了一把墨修，他一时不慎，纸伞反而脱手。
最后的秋日里难得的大太阳炽烈晒着。
两个人连眼睛都睁不开，偏偏仍在那无形对峙着，直到最后林毅赶了过来，有些惊诧地捡起了伞，却左右为难不知该先给谁打。
苏黎勾了勾唇角，倒放松了不少，摇了摇头转身往外走去，毕竟天牢重地，她也留不得太久。
只是出乎意料的，身后很快也响起了脚步声。
苏黎听着，她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已经完全记住了这个男人步伐的规律。
或许一个人的性子从各种小细节就能看出来。
墨修习惯修正路线，习惯往必行的道路上走，哪怕上面的石子硌得脚疼，他的步子也肯定迈得大步流星，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固执而尖锐。
明明生活在温馨的地方，可偏偏一点感情也不懂，或许这就是皇室的悲哀。
可仔细想想，苏黎感觉更像是自己的悲哀。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驱赶，任由这人跟着自己一路到了宫中。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