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这话从老管家嘴里说出来还是挺离谱的。
苏黎抽空从几人的缝隙间瞥了一眼过去，那男人尚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一时有些无语。
“他暂时……嗯醒不过来，让你家王爷放心吧。”
闻言，林管家有点发懵，连忙摆手，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苏黎打断，“不必多想，我心里有数，若你实在不放心，我可以让他一直醒不过来。”
看着老管家怀疑的眼神，苏黎颇有些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选择转移话题。
“王爷那边如何了？苏府可有消息了？”
即便知道王妃娘娘是在转移话题，但林管家想了想，发现自己好像还真的没有能够继续追问的理由，一时只得顺着她的话说。
“还没呢，苏首辅那边咬定自己不曾见过容王，怎么威逼利诱也不承认，只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听到这话，苏黎并不意外。
不论苏庆平知不知道容王的尸体被盗走了，事实上他早已赶尽杀绝，将那些侍卫尽数斩杀，人证物证俱无，确实没必要为自己徒惹一身骚。
只要死不承认，墨修也未必奈何得了他。
但九王爷应该不是如此轻易妥协的人，苏黎不由有些好奇，“那王爷那边是如何想的？”
林管家对此摇了摇头。
灰白眉间也不由染上了一丝忧虑，只道：“王爷只能先从昨夜里苏府的进出项开始查，只是……”
他顿了顿，没再继续说下去。
不过不用他说，苏黎也猜得到后面是什么——只是苏庆平那老狐狸老奸巨猾，整个苏府固若金汤，恐怕未必查得到什么。
这样看下去，墨修那边似乎陷入了死胡同，苏黎眯了眯眼，琢磨着要不要稍许透露一点。
是至少给墨修一个他弟弟还活着的希望……
还是直接让他先死心？
不管从哪方面来说，这样看着似乎都有些残忍，苏黎有些犹豫，却听得林管家突然问：“这么说来，老奴能不能问问王妃一点消息？”
苏黎回过神，瞧着老管家欲言又止的模样，两人心里都心知肚明，她索性也大方一把。
“管家若是有心想查，也能查得到的。”
“昨日我在苏府被苏庆平唤了几次，又跟王氏吵了一架，实在是因为苏二小姐与我颇不对付，还克扣我的食粮抢我的嫁妆。”
“我实在忍不下去，便和苏庆平大吵一架，趁机抢了嫁妆回了九王府。”
苏黎说得坦然，一点也没有要透露苏庆平到底和她说了些什么话的意思。
毕竟这话要是说出来，老管家不把她赶出九王府都算是对墨修不敬，苏黎又不是吃饱了撑的，何苦给自己找不痛快。
不过老管家的重点似乎并没有放在这点上，他略略抖了抖睫毛，看起来有些不安，问：
“王妃娘娘是说，这些都是您的嫁妆？”
苏黎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自然，要不然首辅大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给我赏这么多东西，我又没干什么大事。”
准确的说应该是没干成大事，不但没干成大事，她还给九王爷送了狗皮膏药来止痛。
这要是给苏庆平听到了，恐怕能气昏过去。
苏黎暗自吐槽，抬眼却瞧见了林管家眼里的疑虑，她眯了眯眼睛，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
“管家何出此问？我的嫁妆有什么异样吗？”
老管家摇了摇头，瞧了一眼苏黎，神情犹疑，却也没有离开的意思，苏黎等得有点不耐烦，不免蹙眉。
“管家还是有话直说的好，虽然你并没有给我解释的义务，但挑起了好奇心不负责还是很过分的。”
苏黎说得直白，一点也不搞那些弯弯绕绕。
这反倒让林管家有些感慨，想了想，到底还是开口了，“王妃娘娘的嫁妆应当是从前的圣女殿下备下的吧？”
苏黎点点头，这也没什么不可说的，她是圣女之女人尽皆知。
母亲给女儿备嫁妆这种事儿也极其常见。
稍微想一想就能猜得到，根本没什么可隐瞒的，要不然依苏庆平转头就娶了继室的举动，难不成还能是坑人的爹给原主准备的嫁妆？
他不偷原主的嫁妆就算谢天谢地了。
所以这问题有什么好问的？
苏黎目露疑惑，却不曾想林管家忽然四处打量一番，低头朝苏黎凑了凑，才轻声道：
“若是这样的话，娘娘还是清点一番才好。”
“旁的都可以去掉不要，但一定要注意其中有个镯子——娘娘应该也听说过，传闻中顾家的传世之镯，那可是万万不能丢的。”
苏黎不曾想到还能从林管家这里听到这种话，她蹙眉，下意识反问：“那是什么东西？”
难道那说书人说的，还真有一丝可信度吗？
原主的记忆里毫无母亲的身影，苏黎一时有些茫然，老管家估计也是看出来了，心善的中年人摇了摇头，眼神有些怜悯。
“旁的老奴也不好多说，只是圣女……总之一切都可以遗落，但苏首辅若是克扣了那个镯子——”
“娘娘最好还是把它拿回来。”
苏黎眼神微冷，她向来讨厌有人卖关子似的逗弄什么，更何况是那个镯子，便直接说：
“若是拿不回来呢？”
听着苏黎这明显有气的回复，老管家也没生气，只是叹了口气，“拿不回来便拿不回来吧，只是那东西落在苏首辅手里总觉得……”
他说着突然一顿，不知想到了什么，猛地跪下来对苏黎拜了一拜，姿态格外严肃又虔诚。
不似之前的温和模样。
“是老奴逾越了，竟说了这么一通胡话！”
“王妃娘娘的嫁妆自然是极好极丰富的，缺什么少了什么也是正常，不必挂怀在心，老奴还要去处理府中事务，便先行告退。”
苏黎张了张嘴，一点也没料到老管家这么就妥协，还想继续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是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古怪的闭了嘴。
林管家见状，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急匆匆地朝苏黎行了礼，转身一溜烟似的跑了，速度快得生平罕见，像是生怕被苏黎追上询问。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