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知节听着他的话, 顿了顿脚步。

  方叔带着两个保镖走到他跟前:“少爷,请回吧。”

  “老头子,你非要这么做是么?”齐知节没有回头看季梦华, 浑身的低气压,让周遭的空气都冷下了好几度。

  “在家里好好考虑几天吧。”

  齐知节知道自己硬闯是不行的, 只好先服软回了房间。

  只是他并不吃东西,也不理人, 只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参与了这场骗局的季知论很愧疚又很害怕, 端着饭菜站在房门口央求着齐知节:“哥, 你吃点东西吧......”

  齐知节坐在房间的小沙发上, 月光透过杏色的轻纱帘子洒进卧室, 他抬眸,是无边的月色,是无边的寂寞。

  好在自己的手机没有被收走, 他先给季舒打了个电话, 告诉自己现在被困在了家里这件事,也告诉了她,后天木荀就要走了。

  季舒很气愤的骂着季梦华:“你外公他真的是越老越糊涂了, 我现在定最早的飞机回来, 你别着急。”她刚和朋友来欧洲旅游没几天, 谁成想还会出这样的事情。

  “妈,我不知道如果我回去了, 能不能留住他”他真的不知道。

  “妈妈也不知道, 可是, 如果你不回去, 一定留不住他。”季舒的语气温柔,“知节,妈妈只希望你能拿着你来之不易的自由,勇敢的往前走。”

  她这一生,因为没有这样的勇气,所以沦为了家族间结合的工具,所以在齐柯带来的阴影下生活了很久很久,她不想自己唯一的儿子和自己一样,因为一时的犹豫而抱憾终生。

  齐知节握着手机,长久的缄默下去。

  季舒的话,窗外的月光。

  他的内心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清明过。

  他能够肯定,他做不到,做不到放木荀走,或许自己就是一个这样自私自利的人,成全放手那一套,见鬼去吧。

  他的的确确,无法接受木荀离开自己。

  “妈,谢谢你。”

  木荀并不知道齐知节已经不在漫河了,他只以为是这个老男人又再逃避。

  他正发愁着怎么让自己准备的这场离别大戏唱完,就接到了男人的电话。

  他并不急着接通,故意等了十多秒,将嗓音压低后才接通,却不先开口。

  电话那头也不急着说话,过了几秒才传来熟悉的男声:“喂。”

  “干什么?”木荀咬着唇,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能不能不要去北海道。”齐知节紧张的咽了口唾沫,想要听到木荀的回答,又害怕听到他的回答。

  “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我舍不得你。”不知为何,说完这句话,齐知节的耳根乃至脖子都开始发红,“喂,你能不能试着重新喜欢我一下。”

  因为我爱你,我舍不得你。

  木荀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大半,但还不能就这样答应。

  他忍着笑,依旧压着嗓子:“喂,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过期不候。”

  他故意只先这样说了半句。

  这无疑让齐知节的心变得七上八下起来,也无疑让他的心一下子掉进了万里冰河之中。

  “明天下午两点的飞机,过期不候。”木荀说完,瞬即挂断了电话。

  只留下电话那头的齐知节握着手机,大脑因为无法反应出这句话而宕机了好几秒。

  木荀说,明天下午两点,过期不候。

  是明天,他还有机会。

  明明这句话里只有十三个字,却叫他重复剖析了不下三十遍。

  他要去找木荀。

  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了。

  只是没想到他的航班会变成了明天,这就说明齐知节已经没有时间能等到季舒回来解救自己了,他必须在明天两点之前飞到漫河。

  他的卧室在宅子的四楼,从窗户跳下去显然太过冒险,虽然死不了但可能会成残废,况且大门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站岗。

  偷跑的成功概率为零。

  思来想去,他决定光明正大的离开。

  他打开了被自己反锁的卧室大门,步履急促的往外走。

  在楼梯间,就被看守自己的保镖拦下:“先生,没有齐老的允许,您不能下楼。”

  齐知节冷着眼,连瞧都没瞧他:“让开。”

  “先生......”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在气场上,齐知节的的确确是遗传了季梦华,总是莫名的让人不敢反驳,下意识让_脚c a r a m e l 烫_人就想要臣服。

  譬如眼前这个小保镖,一下子就怂了。

  齐知节顺利的下了楼,在正厅的门前又被带着人的方叔截下:“少爷,你不能走。”

  “方叔,我今天必须要走。”

  他闹出的动静太大,在楼上的季梦华拄着拐站缓缓走下来:“你要去干什么?”

  “我要回去。”齐知节转过身去,抬眸直直盯着从楼梯上走下来的老人。

  “回哪里去?这就是你的家。”老人步履蹒跚的走下来,瘸着一条腿。

  其实有时候,齐知节会觉得季梦华也是个可怜人,他的这辈子又何尝不是因为自己姓季,因为这个家族而被吞噬压榨的干干净净,就连他那条坏了的腿都是因为当年对家算计出了车祸给摔瘸的。

  “我看你是糊涂了。”老人的语气里带着眼严厉的责备。

  齐知节温和了神色:“不,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清醒过,老头子,我要去找他,我一定要去找他。”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坚定过,“我知道您会说什么,您会让我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可我并不想要这样的身份,我不要这些,我只要他。”

  这样激动而又不加掩饰的表白木荀的话,当然会激怒到季梦华。

  自己视为未来接班人的外孙,从小懂事稳重,做事滴水不漏,对他毕恭毕敬的外孙。

  现在站在自己面前,说自己不要接班人的身份,只要去谈情说爱。

  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他将手中的拐杖用力的往地上一掷,拐杖与大理石铺成的地面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放肆,你在说什么胡话?”

  “这不是胡话,我不要这个身份了,我只要......”他的话还没说完,自己的腿肚子就被拐杖狠狠甩了一棍,他一时之间没有稳住身形,跪了下去。

  膝盖撞在地板上,碰撞出沉闷的声响。

  “齐知节,不要挑战我的耐性。”老人紧紧握着手中的拐杖,语气里带着愠怒之意。

  “我不是在挑战您,我只是在告诉您,我爱上了一个男人,我很爱他,我愿意为了他放弃所有。”齐知节依旧用那双桃花眼直直望着季梦华,态度强硬。

  边上的保镖,佣人还有管家方叔都不禁出了一把冷汗。

  季梦华是一个向来就讲究威严和面子的人,被齐知节这样当着下人下面子,他哪里会不发怒呢,于是拿着拐杖就往跪着的男人身上打。

  一下又一下,下手很重。

  齐知节咬着牙默默忍着被打,骨头被拐杖敲的好像要裂开一样的疼。

  “齐老,不能......不能再打了。”方叔看的心惊肉跳,忍不住出声阻止。

  季梦华这才有了收手的意思:“只要你现在回你的房间去,我可以当做你没有出来过。”

  “我不会回去,我要走。”他说着,后背又挨了一棍,疼的他差点趴在了地上。

  “齐知节。”季梦华是彻底动了怒。

  “您打我多少棍,我今天都要走。”

  作者有话说:

  可以凑表脸的球球票票嘛/搓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