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春风过境,吹散了笼罩在顾鸿渐心头的阴云。他忽然意识到,谢思邈什么都懂。

  薛止澜尴尬地直挠头,想和顾鸿渐道歉,又觉得自己挑的话题刚被谢思邈化解,再提多少有点傻。

  谢思邈揽着小孩的肩膀,走进酒店一楼的大堂:“对了,今天我们在山庄做的事,不要告诉两家的大人。我知道你原本想等找到人,确认了情况以后就联系他们的。”

  他的确是这么打算的,但……

  薛止澜一脸莫名,谢大魔王会害怕闯祸?

  就凭他多年来罄竹难书的累累战绩,还在意这点「无关痛痒」的小事?

  在顾鸿渐看不到的角度,谢思邈拿下巴点了点他。

  薛止澜瞬间明悟,合着是考虑到了顾家啊。

  也对,顾叔叔可是相当严厉的人。要让他知道自己儿子在外面疯玩,还给别人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不管人最后有没有事,都少不了一顿教训。

  但这种符合逻辑的常理才有问题啊!

  薛止澜惊疑不定,心道谢大魔王居然还懂换位思考了。他下意识扭头,看酒店落地窗外的天空。

  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呀?

  趁顾鸿渐去洗手间的功夫,他凑到谢思邈跟前,语重心长说:“你收着点,平时祸害咱年级那些人也就算了,小顾可比你小五岁,他在顾家的日子已经够憋屈了,多少做个人吧。”

  谢思邈乜斜他一眼:“知道小明的爷爷为什么能活到九十九吗?”

  薛止澜明智的闭上嘴,坚决不给他发挥下半场的机会。

  谢思邈抬手,用手背打了下薛止澜的胸口,说:“行了,你既然有时间管闲事,今天就也留下来,陪他过个生日吧。”

  薛止澜大受震撼,居然还没完?

  “你不会把我家这点产业拆了吧?”他心有余悸的问。

  谢思邈眉头一挑:“你想的话我也可以满足你。”

  薛止澜立即摇头,诚恳地说:“求孙长老收了神通,放过我这小破洞府吧。”

  ——

  那天顾鸿渐一直玩到很晚才回去,吃过午饭,谢小少爷包了豪华套房,又拉过几名山庄的服务人员凑人头,组团打了一下午三国杀。

  顾鸿渐没有玩过卡牌类游戏,应该说,他是所有的游戏都很少碰。但毕竟智商摆在那,很快就上手,杀得对手鬼哭神嚎。

  而且拜面瘫脸所赐,就算是当内奸都很难被看出来——除了谢思邈这个会下套的阴险男人。

  等窗外暗沉下来,薛止澜挥挥手,放满面菜色的员工们去准备晚餐。

  谢思邈伸了个懒腰,意犹未尽地说:“以后有机会,我带你们玩线上的狼人杀,这些员工看见你在,都放不开手脚。”

  顾鸿渐抬头:“线上狼人杀?”

  谢思邈转过脸来,笑眯眯说:“是啊,差不多也是演,而且隔着网络大家都比较放得开。我拿三台机子分别开号,扮演狼人平民警察互投,再稍微那么一引导,其他人就会跟没头苍蝇一样吵起来,可有意思了。”

  薛止澜:薛止澜:你有病吧。

  但他不敢说,嘤。

  顾鸿渐也是一脸大受震撼的表情,在心里为冤大头们默哀。

  谢思邈掐了掐他的脸颊,“我给你定了蛋糕,好好想想等下要许什么愿。”

  顾鸿渐呆呆望着他,连那只作乱的手都忘了躲。

  晚上,他在桌前吹了蜡烛吃了蛋糕。这对他来说,是暌违已久的体验。

  顾鸿渐其实不太爱吃甜食,在与谢思邈重逢前,他也有好几年没过过生日了。

  几乎要忘记,这是个值得庆祝的节日。

  他想起去年这个时候,谢思邈因为出国比赛,所以在晚上,给他打了很长时间的越洋电话。

  电话里对方东拉西扯,都是些趣事日常。

  那会儿顾鸿渐只以为,这是谢思邈又一次的心血来潮,还在心里暗暗计时,想电话什么时候能挂。

  他那边是白天,自己这边可是晚上啊!

  正当小孩偷偷打哈欠时,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一句:“生日快乐。”

  电话里的谢思邈还在说:“今年是没办法了,我还要在这留半年做交换生,等明年不用往外跑了,给你好好过一个。”

  直到此时,顾鸿渐才意识到,这通电话是谢思邈特地打过来的。

  “怎么不说话?我们小顾真是好狠的心,我如此寄挂你,居然还对我爱答不理——你实话实说,是不是不喜欢我的安排?”

  “谢谢。”顾鸿渐深吸口气,从喉管里挤出声音。

  听到对面传来的轻哼声,他缩在被窝里轻轻说:“没有不喜欢。”

  ——

  “小顾,这匆匆忙忙的,没来得及准备什么礼物,你要不嫌弃,我划一间vip房给你吧。以后你来可以直接入住,那间房也不会再接受预定。”

  薛止澜挠挠脸颊,那张梁山好汉一般的脸上,透出丝尴尬。

  顾鸿渐回神,摇摇头婉拒:“谢谢,不用这么客气。”

  “到底谁客气啊。”谢思邈弹了下他的脑门,说:“小叔叔教你一条人生哲理:人家好心好意送你礼物,你不收,也是驳人家面子的一种,明白了吗。”

  说完没过三秒,正经脸就端不住了,谢思邈狡黠地眨眨眼,当着本人的面讲小话:“赶紧收着,打劫小薛的机会可不多,他这人一分一厘都要算清爽的。”

  “要不是今天事发突然,他没有准备,还见不到他摆阔气的样子呢。你看,我就没这个待遇,都跟他认识多少年了。”

  薛止澜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是是是,你有准备,那你准备什么了?”

  顾鸿渐闻声,也朝谢思邈看过来。

  那种拘谨,又忍不住好奇的模样特别可爱。

  谢思邈rua了把小孩的头毛,理直气壮说:“我呀……”

  薛止澜倒吸一口凉气,不愧是你,依旧如此不要脸皮!

  顾鸿渐也呆住了。

  谢思邈继续大言不惭:“我有钱有脸,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为人还有趣,想跟我做朋友的人能从这里排到法国。你没看他自从跟我混以后,人生都丰富了很多吗。”

  说得顾鸿渐一愣一愣,板着小脸仔细想想,确实有那么些道理。

  隔壁薛止澜痛心疾首:“小顾啊,你那是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

  想和他做朋友的人从这里排到法国是没错,但想打他的人也能排到法国啊!

  谢思邈不理他,起身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从里面取出一个礼盒。然后拿过来,摆放在顾鸿渐面前。

  “来,拆了它。”他手一挥,豪气道。

  顾鸿渐拆开包装精致的礼盒,愣住了。

  只见礼盒分成两个格子,右边格子躺着一只白乎乎、毛茸茸的小绵羊公仔。小羊公仔头戴绅士礼帽,脖子上围着块红围巾。

  而左边格子,则规规整整卷着条同款羊绒围巾。

  谢思邈抽出红围巾,朝小孩招招手。“过来……”

  顾鸿渐依言走过去。

  谢思邈把围巾搭他脖子上,绕了圈,打出个漂亮的结。最后满意地拍拍小孩肩膀,道:“不错不错。”

  然后扭头看向礼盒里的绵羊公仔,说:“现在一模一样了。”

  顾鸿渐有些耳热,局促地垂落眼帘。

  谢思邈见状,发现新大陆似的凑过来,抬起他的下巴认真看:“你在害羞吗?小羊同学。”

  顾鸿渐躲无可躲,抗议道:“不要叫这个。”

  谢思邈眼中流露出好奇:“为什么?”

  顾鸿渐不自然地偏开脸,小声说:“太肉麻了。”

  “那好吧。”谢思邈摆出一副很听得进去意见,很为他考虑的姿态,“以后就叫你小顾同学。”

  顾鸿渐:“这个也……”

  谢思邈打断他:“我不管,这个不能换,难道在学校,老师就不这么叫你了吗?既然老师能叫,叔叔为什么不能叫。”

  行行行,你说的都有理。

  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顾鸿渐妥协了。

  薛止澜双手捂脸,不忍卒睹。

  太凶残了,谢大魔王迫害小学生!

  ——

  晚上八点,当顾鸿渐怀着雀跃的心情回到家时,顾宅正陷入一片大乱中。

  佣人们匆匆而行,见到他时快速行礼,小心翼翼地说:“大少爷,顾先生让您到家后,去主宅找他。”

  顾鸿渐能从她脸上看到畏惧,心底隐隐升起不祥的预感。

  他深吸口气,抱着绵羊公仔,鞋尖一转朝主宅走去。

  刚刚踏入大厅,顾鸿渐就感受到一种压抑的气氛,所有在主宅待命的佣人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

  他看到用女佣端着空水杯,手里还拿着两盒拆开的药下楼来,顾鸿渐拦住她,问:“有谁生病了吗?”

  女佣:“是二少爷,他发烧了,才刚刚睡下。”

  说完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按捺不住,朝左右快速瞥了眼,低声说:“二少爷是因为去门口等大少爷您回来,才被风吹病的。先生为此发了好大的脾气,您……您等会,忍耐着点。”

  顾鸿渐的心不住往下沉。

  他以壮士断腕的决心走上二楼,停在顾嘉禾的房门前。门里还传来隐隐的啜泣声。

  顾鸿渐抬手在半空停顿几秒,敲了敲。

  “笃笃……”

  一道冷冽的男声响起:“进来……”

  顾嘉禾的房间很大,除却装修时摆放的家具装点,还堆满了方惠云经年累月添置的东西。显得很有活人气。

  此时,他的弟弟正躺在大床上,盖着厚厚的被褥,几乎看不到身体的起伏,只有一张小脸露在外面。

  顾嘉禾双颊烧得通红,额头贴着退热贴,手背上扎着挂点滴的针。

  方惠云背对着他,坐在床边抹泪,听家庭医生的叮嘱。顾绍东则背着手站在窗前,直到顾鸿渐进来,才转过身。

  松伯在他身旁垂手而立,顾鸿渐回来前,大发雷霆的顾绍东已经将他训斥了遍。

  “你还知道回来。”顾绍东身材高大、面容英俊,即便岁月在他的眼角眉梢留下了痕迹,也依旧是好看的。

  只不过他身上的气势太逼人,人产生欣赏的心情,远没有畏惧来得快。

  此时,顾绍东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的儿子,也没有分毫收敛。

  “看看你弟弟,都成什么样子了。”男人面容冷峻。

  顾鸿渐没有说话,低头听训。

  顾嘉禾记着哥哥的生日,今天一早起来就心心念念要和他吃饭吹蜡烛。

  为此,他还偷偷用零用钱,提前买好了蛋糕,为的就是第一个听哥哥许的愿望。

  双休日,顾绍东在外面应酬,方惠云以为儿子还在睡,就和小姐妹煲电话粥去了。

  因而也就没有发现,久久等不到顾鸿渐回来的顾嘉禾,在询问了松伯后,干脆一个人跑大门外等着去了。

  顾嘉禾怕被人发现后强制领回去,就猫在树丛后躲着。他要第一个看到哥哥,要第一个对他说生日快乐。

  蹲了四小时,人没等到,他自己先感冒了。

  软绵绵倒在地上后过了段时间,才被巡逻的佣人发现,着急慌忙地抱回屋里。回程路上,模模糊糊有些意识的顾嘉禾还在挣扎,嘴里嚷嚷着说要哥哥。

  顾鸿渐望向床上躺着的人。顾嘉禾已经烧昏了头,双眼闭着,睫毛湿漉漉的,只偶尔发出几声呓语。

  看起来可怜极了。

  毕竟,他才只有七岁,哪抵挡得住凛冬冷冽的风寒。

  “跟我出来。”顾绍东也不想吵醒好不容易才睡下的小儿子,说完不管大儿子的反应,迳自朝外走。

  顾鸿渐一语不发,默默跟上。

  松伯下意识跨出一步,想要出声阻止,被顾绍东脑后长眼静似的提前拦下:“谁也不准替他求情,求一个,我就加重惩罚。”

  顾鸿渐回身,冲松伯摇摇头,面无表情地走出房门。

  只是看着父亲巍峨冷漠的背影,他悄悄抓紧了手里的小羊。

  直至走到主宅门口,顾绍东才停下脚步,他朝门外扬了扬下巴,道:“站院子里去。”

  顾鸿渐低着头走出去,在冷风里罚站。

  顾绍东问:“去哪儿了?”

  顾鸿渐答:“在清微山庄,和朋友一起过生日。”

  顾绍东闻言哼了声,走近前,“朋友?谁?”

  顾鸿渐:“谢家的小叔叔,薛止澜。”

  顾绍东冷笑起来:“不错,真不错,薛家先不论,你难道不知道,我们和谢家生意上是竞争对手?你有闲心跟谢家的人搅在一起,把弟弟晾在一边?”

  小孩抿了抿唇,不说话。

  顾绍东余光扫过他手里的绵羊公仔,挥手一把打落。“谁给你的,薛止澜?还是谢家那个小子?”

  顾鸿渐直勾勾盯着摔在脚边雪地里的小羊,说:“小叔叔送的。”

  此时,公仔脖子上鲜艳的红围巾,也因为沾了雪,而变得湿濡。

  顾绍东哼笑道:“你去外面打听打听,谢思邈是个什么名声!他这么精的人说要和你做朋友,你就信?他在谢家一枝独秀,以后家产都是他的,你说他跑来结交你这么个小鬼,能为了什么?”

  “也不想想你小他那么多岁,能有什么共同话题?还朋友,我看利用差不多!”

  顾鸿渐忍不住辩驳了句:“小叔叔没那个意思。”

  顾绍东拔高声音:“你还敢犟嘴?!”

  顾鸿渐又垂下头,不说话了。

  “做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顾绍东恢复淡漠的神情,冷冷道:“这样才能让你记住,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

  “你弟弟在外面等了你几小时,你就也站几小时,好切身体会下,别人的感受。”

  顾绍东说完,就转身回了屋子。

  留下儿子一人立在冰天雪地的庭院里。

  ——

  没有人敢和他说话,也没有人敢帮他,黑漆漆的夜晚,只有被风吹动枝桠时发出的簌簌声,在一片空旷的寂寥中响起。

  顾鸿渐缓缓蹲下身,捡起冰冰凉的小绵羊,也不嫌弃它脏了湿了,依旧抱在怀里。

  就像电影剧情总要有个波澜起伏,在男/女主高兴美满时,来个急转直下,白天那轻飘飘、自在又惬意的生活,也如梦般离他远去。

  顾鸿渐从云端摔落,回到了现实。

  吹蜡烛许愿时,他把愿望当做秘密藏到了心底。但现在的他觉得,这个愿望永远也实现不了了。

  顾鸿渐自我检讨,他的确有做得不够充分的地方,至少应该和家里说一声。

  时间忽然变得好漫长,就在小顾鸿渐大脑放空,木楞楞杵得失去感知时,身后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他蓦地回身,就见昏暗中,一个黑影朝他走了过来。

  顾鸿渐惊得瞪大了眼,下意识就想喊人来抓小偷。

  黑影未卜先知,连忙竖起食指:“嘘,是我。”

  随着话音落下,谢思邈也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你管家给我打电话,说你挨罚了,我就来看看你。你可别大声,我是翻墙进来的。”

  顾鸿渐鼻头发酸,一时间说不出话。

  裹得厚厚的少年从兜里摸出一堆东西。

  先是往他手里塞了个暖手宝,又掀起顾鸿渐的毛衣,将两张暖宝宝隔着秋衣,贴在他的后腰和肚子上。

  等忙活完,他抬头问:“需要我去找你爸说两句吗?”

  顾鸿渐摇摇头,道:“没用的,父亲说了,无论谁求情,都会罚在我身上。”

  说完,两扇浓密的睫毛垂落,如轻轻振翅的蝶般颤动着。他隐瞒下了父亲说谢思邈坏话的事情。

  “叫你罚站你就站啊,不知道跑吗,你爸也真是狠心。”

  谢思邈的大衣就像哆啦A梦的次元袋,能装下无数东西。

  他从内袋里又摸出一个面包,撕开包装往人嘴里塞:“吃吧,补充点碳水热量,他光说要你罚站,又没说不准你吃东西。”

  小孩冻得手都僵了,谢思邈不让他拿,怕一个不稳把面包掉在地上,就自己抬着手一口口的喂。

  “父亲说我要体会同等的痛苦,才能理解别人的痛苦。”小孩眨眨眼,低声说。

  谢思邈撇撇嘴,一脸不屑:“他骗你的。光跟你讲道理,怎么不提他还是你爸。”

  喂了会儿,顾鸿渐手暖些了,就把没吃完的面包要了过去,一手抓暖手宝,一手拿着吃。

  谢思邈语重心长地告诫:“你啊,以后要学会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去思考问题,不要大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他们最狡猾了。”

  “你弟是生病了,但这件事归根到底,你爸的问题更大吧。”

  少年再次发挥他强大的诡辩能力,说得顾鸿渐一愣一愣。

  “这世上,还有一种感情叫偏爱啊。”

  顾鸿渐怔住,脑内电光石火间,闪现过妈妈温柔的笑脸。

  那个说着全世界最爱他的妈妈。

  “好比现在。”

  这么说着的谢思邈拉开大衣,将冻成冰棍的小孩裹进自己怀里,低头笑吟吟说:“我对你这样就算。”

  热热的鼻息喷洒在脸上,少年人结实的胸膛已初具成熟男性宽厚的雏形。

  顾鸿渐靠着他,冻到麻木的手脚逐渐恢复知觉,连带着心脏,也好像解冻了似的。

  小孩眼眶微红,差点掉眼泪。

  直到此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原来是感到委屈的。

  只是从那以后,他再也没在十二月三十一号当天,和谢思邈一起过过生日。

  ——

  他大概率又要倒霉了。这生日不发生点什么,都得怀疑是不是假的。

  二十三岁的顾总如是想。

  驱车回别墅的路上,顾鸿渐心如止水。每逢节假日,他总是事最多的那个。

  不行……

  顾鸿渐握紧方向盘,暗道:得趁这两个月,给谢思邈找点事情做。

  自己毕竟不是小时候孱弱无力的样子了,人不能总指望别人对自己手下留情。

  特别前不久,谢思邈还专门为裴南枝的事打电话来,显然是打算拿人当工具使。

  这横生的枝节万一影响到他的计划怎么办?

  顾鸿渐食指敲着方向盘,是时候撮合他们了。

  而这本来,也是他早就规划好的事。

  ——读者不是喜欢攻4,最想让攻4转正吗?那就求仁得仁,满足她们的愿望好了。

  放过彼此,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

  前方黄灯闪烁,三秒后,跳转为红灯。

  汽车缓缓驶入左转向的车道,列成长长的队伍。顾鸿渐往驾驶椅上一靠,怔怔的想:

  只是……他真的要做这种安排吗?

  他自己已经受过被世界观掣肘的苦了,真的要不问谢思邈的意愿,擅自决定对方的未来?

  想到当年谢思邈昂首挺胸,立在山巅对他直抒己见时,那份张扬明亮的少年恣意;

  想到静静躺在雪里的绵羊公仔;

  想到那个温暖的拥抱,记忆中的话语仿佛还回荡在耳边。

  顾鸿渐忽然迟疑了。

  作者有话说:

  没再当天和谢老师一起过过生日,那是和谁一起过的?【萨摩耶:】

  小孩子面对大家长时,会比较弱势,特别是善于自省的。

  他们认知体系还未构架完成,也没有防御机制,很容易因为原生家庭受伤。

  所以顾总也有个成长的过程,就算是强者,以前也会有软肋和虚弱的时候嘛2333;

  作者写进人设里的一句「他除了钱什么都没有」真实体现到角色身上,或者说被世界补完,就是一场灾难呢。

  ——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