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师爷,谁说读书人就不可以做花子讨要了?做花子总比给欺压百姓的贵戚做帮手好些,至少本花子不用担心半夜恶鬼敲门。”

  说着话,陈云从阿龙和石大亮二人手中接过鞭子和弓,上前走了几步,将鞭子和弓照着鞭爷和弓爷使劲丢了过去。

  闻师爷被陈云的一些话说的心塞不已,这小花子明明是说自己在诅咒为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看着陈云将鞭子和弓还给了二人,倒也是会做事。想着闻师爷便顿生了一个念头,就笑笑,又上前了一步。

  “良禽择木,无可厚非,本师爷今晚不想动手,若不介意,几位可随本师爷去谋个差事,免得流落街头凄冷讨要,如何?”

  听闻师爷的话,他不像个恶人,陈云对他便有了一丝好感,又听说他要给自己几人谋个差事赏口饭。

  便来了兴致,何不就将计就计去看看那孙大官人是怎样一个皇亲,却养了如此多的家奴。

  想着,陈云摆出一副吃惊的样子,丢下手中的棍子,上前了一步,躬身抱拳道:“闻师爷此话当真?

  若行,咱哥几个就从了闻师爷去讨口饭吃,以省得受冷挨饿遭人白眼。”

  阿龙三人听县令大人这样说,都齐齐紧张了起来,这浑小子莫不是害怕了对手,要找个借口脱身?但看样子又不像是害怕的样子。

  “闻师爷,果真要将这几个花子带回去赏口饭吃?我等兄弟就白白挨打了?”鞭爷上前对着闻师爷道。

  闻师爷看了一眼鞭爷,扬起拿着串珠的手,指着鞭爷和他身后的一众家奴道:“本师爷何时打过诳语?大官人正需要人手,就凭你们几个蠢材能成大事?笑话。”

  鞭爷被训斥的后退了一步,垂着头不再言语,闻师爷又对着陈云抱拳道:“几位兄弟倘若不嫌弃,这就随本花子去大官人府上,管保几位兄弟得享荣华富贵,有吃有喝有钱财有女人,做什么花子。”

  “好啊,好啊,听闻师爷说的如此好,我兄弟几人就随了闻师爷去大官人府上效力,讨口饭吃。”陈云说着话,回头几步到了阿龙几人面前道:“大哥、二哥、三哥,咱哥四个不用做花子了,不用做花子了。”

  说话间,陈云依次抓着阿龙三人的胳臂摇着,还暗里重重的捏着,暗示三人听自己的。

  阿龙三人知道县令大人又生新花样了,不好说什么,都丢了手中的棍子,上前抱拳给闻师爷行礼。

  “多谢闻师爷看得起我兄弟四人,我兄弟四人愿意随闻师爷为大官人效力。”

  闻师爷见四人同意去,一阵暗喜,本是想来收拾这四位花子的,能带回去为大官人所用那是再好不过了。

  “好,好,几位兄弟身手不错,又读过书,跟着本师爷一起效力大官人府上,前途未可限量啊。”

  陈云见鞭爷和弓爷都愤愤不平,边上前抱拳给二人赔不是:“鞭爷、弓爷,我兄弟四人有眼无珠冒犯了二位,还请赎罪。”

  鞭爷都忍了,弓爷自不必说,后面一些先前被打过的家奴更是不敢多说,都乖乖看着闻师爷和几位花子说话,闻师爷和几位花子还很是客气,真是气煞人。

  “四位兄弟怎么称呼?来自哪里?”闻师爷抱拳问陈云四人。

  阿龙没等陈云说话,早抱拳接过了闻师爷的问话道:“回闻师爷话,小的几人免贵姓黄,来自哪里却不可知。

  只记得从小就被黄姓花子老爹收养,江浙一带乞讨,没成想今晚得罪了鞭爷、弓爷和各位弟兄,真是该死。”

  “原来如此,都是可怜人啊。”闻师爷说着话,不由得仰起头,看了一眼夜空,随即又对着几人道:“几位就跟着本师爷和诸位兄弟们回大官人府上吧。”

  说罢话,闻师爷一挥手,灯笼都调转了头折返,陈云几人就紧跟在闻师爷后面,众人穿过几条街巷到了城门口。

  城门口守城的军士见闻师爷带着一众人来了,都抱拳行礼,一位总旗穿着的汉子招呼手下的军士打开城门后,躬身微笑道:“闻师爷,你慢走。”

  “好说,好说,南宫总骑辛苦了。”闻师爷回着南宫总旗的话,还塞给了他一个钱袋。

  南宫总旗躬身接过钱袋,快速揣进怀里,站在城门一侧,看着闻师爷一众鱼贯出城,见众人全部出城,还不忘挥手喊了一句:“闻师爷走好,天黑注意脚下。|”

  陈云看得奇了,这闻师爷果真是神通广大,连守城门的南宫总旗都对他这般巴结、讨好,真是让人惊讶,想着,陈云靠近了闻师爷,和他边走边说起了话。

  “闻师爷,看得出那南宫总旗对师爷真是尊敬,师爷的人缘了得呀,兄弟们佩服,佩服呀。”

  闻师爷被陈云恭维的很是受用,手中的串珠也盘的啪啪响了起来,笑着道:“黄兄弟人小,说话却是成人一样,有前途啊。”

  阿龙听闻师爷这样说县令大人,也上前说话:“闻师爷抬举我家四弟了,四弟自幼更随哥哥几人乞讨,也是难为他了。”

  “我等兄弟自幼苦命,若不是黄老爹收养,怕是早被野狗分尸了。”赵德财也说道。

  闻师爷被几人说的也是一整沉默,走了数十步,才叹了一句:“世事无常啊,人世间的事本就是一笔糊涂账。”

  说话间一众人出城走了有几里地,下了官道后上了一条支道,又走了几里地,远远就看到了一片亮着灯火的地方,陈云猜是到了孙坏水的大官人府邸,看样子就是一家不小的庄园。

  这孙坏水不在德陇县里置办府邸,却在城外坐拥这么一所庄园,也是不易。能舍弃繁华远离都市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是否是像陶渊明一样的高士?

  庄园门口的路渐渐宽阔起来,开始出现了支架撑起的铁锅油灯,铁锅油灯两边各有近十个,一直连接到了庄园门口的一个广场。广场四周又是铁锅油灯,广场被照的通亮。

  “闻师爷,如此气派,怕是就连当今皇上的皇宫也没有这样的气势罢。”陈云上前在闻师爷的身旁轻声道。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