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黎早就在北凫楼等着弓葵，不如她所料，弓葵见到她，一副千言万语未吐不快的模样，却又收敛了几分。
弓葵如今再看白黎，和之前大不相同，“如果我爹知道百嫦上仙还活着，他应该很高兴…”
“我若早知道千夏仙君在深山里，比自己活着还高兴。”白黎起身，拍拍弓葵的肩头，“行了，天帝没降我的罪，就算是没事，天帝锁了消息，我大概还能在北凫潜伏一阵子。”
弓葵抬头，“那凤仙君呢？”
白黎神情恍惚，心中固有失望，可她无法把责任推给他，“他也没事，放心吧，都没事。”
弓葵松了一口气，抬眸问道：“可你损耗了那么多修行功德，这对你不会有影响吗？”
“只要不死就不是大问题，功德什么的，佛经上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功德无量，我好歹是上仙之体，倒也没削弱的那么厉害。”白黎推开门，雨过天晴，心情也舒朗的多，
“这次，也多亏你了。”
弓葵自嘲道：“你莫不是取笑我，我就是一旁看着什么也没帮上，而且制造麻烦的人也是我，你一直在给我善后，是我欠着你才对。”
“要不是你把我叫去北即国，兴许白月仙子灰飞烟灭之前也不会找到我，这段孽债我稀里糊涂的就过去了。”白黎扭头说道，“对了，关于你的修行，我觉得你是有机会更长进些的，只是欠缺一个机遇。”
弓葵疑惑，“什么机遇？”
“不知道，但墨凡知道，他也不告诉我，所以你自己去找吧，无论哪个修成正果的人，都在某个机遇下就成就了自己，机遇这东西，谁能说的准。”
“机遇不机遇的随缘去吧，现在我只想为兄长报仇，别的倒也不想，”弓葵站在北凫楼楼台上，望着天，“那个墨凡是何人，他也能认出你？”
“见过我的人，就是千年之前的人，他只是知道是我，我通过他见过天帝几次，他是天帝身旁的养鸟童子，但天帝可不把他当外人看，什么天机秘密，都和他说，比起来，我们才像是外人。”白黎耸耸肩，所以她下凡潜伏在北凫的事，墨凡自然也知道，她一直有几分疑惑，
“我也很好奇，天帝对他怎么那般信任，既然信任，怎么就让他做一个养鸟童子，墨凡在天界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天帝更明目张胆的偏向他。”
“难道…”弓葵想起点人间八卦来，“墨凡是天帝的私生子？碍于身份不能公开？”
白黎笑笑，轻轻戳了戳弓葵的脑袋，“你这话让天帝听了，非赏你个大逆不道之罪，天帝刚正不阿，行得端正，怎会有什么私生子。”
“而且，”白黎叹息一声，“天帝唯一的儿子，天界唯一的一位殿下，早已经没了。”
弓葵抬头道，“没了？为何？”
“据说千年之前，是被万怒候扔进了黑狱中，被打的万劫不复，天帝晚了一步，没能救出来，”白黎叹息，“所以啊，天帝是有心病的，墨凡更不会是他的私生子。”
“原来天界，还有过一位殿下…”弓葵很是好奇，这位殿下得会是多么英明神武，若是还活着，必然是一个出奇的人物。
“哎？你没见过那位殿下吗？”弓葵扭过头问她。
白黎摇头，“那会儿万怒候引起的战火到处都是，人人自顾不暇，哪会有时间回天界，而且殿下只在天界和人间两处桃园，谁能见到他，况且众仙那么多，我也不是谁都见过，顶多只听过名讳，见过面的真没几个。”
“原来是这样，那我爹呢？你有没有见过我娘？”她对娘亲的记忆不多，据爹爹说，娘亲也葬身于千年之前的大战中了，她多次想象过娘亲得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看書溂
“见过，你娘性格挺泼辣的，”白黎赶紧解释道，“这是你爹自己的原话。”
弓葵发笑，“我爹竟然这么说？”
白黎清清嗓子，学着当年千夏仙君的语气道，“这是贱内，性子泼辣，除了我，待人都不错，各位多多担待。”
“哈哈哈…我娘真的如此吗？”弓葵激动道。
白黎挑眉道，“要不你爹惧内呢？不过你娘待人是真的好，我觉得是蕙质兰心。”
“我爹很少和我俩说娘的事，一提起来就说自己亏欠她，没让她过上安生的日子。”她露出黯然伤神的神色，如果一切都好好的，他们一家四口其乐融融，也甚是不错。
“过好眼前吧，你有眼前人和眼前事，你不可能一辈子都在北凫。”白黎伸伸腰，“就像我，我也不可能一辈子做白黎一样，早晚有一天，我们都各有各的归处。”
“我都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弓葵垂眸，自己一身黑色斗篷，畏惧在阳光下，她自己狼狈不堪，谈何对付万怒候门徒。
“我也不知道，所以与其这样，不如等，等上个百年千年，肯定就有结果了。”白黎一笑，“你做的已经很好了，我初出茅庐时，可没有你这样的胆量，你起码还砍了高泉的一条胳膊，我那时扎人一刀都得闭上眼睛，胆小的很。”
“就算你不欲修仙，正果也定会来。”白黎始终相信，既然墨凡都透露了，那就是真的，只是不知道弓葵这个机遇，会是什么。
白黎转身走下北凫楼，“你不要庸人自扰想太多，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弓葵微微叹气，她该做什么？门徒找不到，残魄没了线索，在这之中，她的作用越来越小了。
杀了兄长的银钉，也断了线索，毫无头绪。
她甚至动了一个念头，一直不敢和白黎说，她想离开北凫了。
离开了北凫，她兴许还能再自由点，而不是苦等着门徒露出马脚。
白黎盼着她终成正果，她却只想为兄长报仇，哪怕倾尽全力，搭上性命，她也是心甘情愿的，修成正果到底不是她的夙愿。
她陷入了一个迷惘的选择上。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