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锭子毫无性情可言，我说的可对？”羊角怪物目光炯炯地望向张友凉。
张友凉没有说话，保持沉默，沉默也就是认同。
“那么你觉得为何会出现活锭子和死锭子的区别呢？”羊角怪物这一次把问题抛给了张友凉。
张友凉却显得有些恍惚，他摇了摇头，从自己的记忆中找不出答案。
“那我换种说法，或许你能够理解，养蚀人的最初使命是什么？”羊角怪物循循善诱。
这一点张友凉当然清楚，从养蚀人传承千年下来的“七步法”就可以看出，医病救人是养蚀人最初的使命，而“匡济天下，澄清寰宇”更是养蚀人的信仰和理念，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回应，“治病救人。”
“不错，正是治病救人，可你想过没有，为什么香蚀能够治病救人？”
羊角怪物这一问话确实是触及到了张友凉的知识盲区，他没有想过这一点，香蚀能够救人不是自古有之，谁会去深究它背后的原因。
“因为续命之法，对否？”羊角怪物接着说道。
张友凉深呼了一口气，他听着羊角怪物的话不禁联想到了什么，但是没有说出来，只能是点了点头已做回应。
“那你可知道，这一盈就必有一缺，既然能有续命，那必然会有损命，我说的可有道理？”
张友凉听到羊角怪物这话，不由地翻了翻白眼，这家伙浑然一股子教书先生的语气，不过张友凉还是表现出了孜孜以求的态度，很是配合地点了点头。
“所以说为何人们得了重病都会寻求养蚀人的帮助，因为养蚀人是损己而利人，再者说到了这香蚀上面，其实这香蚀，便是以香为媒介，香是什么？”羊角怪物一副考校的模样。
张友凉摇了摇头，表示不理解。
羊角怪物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香和火接触，这两个字组成一个词叫做香火，香火代表什么，代表传承，代表气运，从大了方面来说，便是一国之气运，从小了方面来说，那便是续命，能救人于水火之中。”
之前的张友凉可能听得一知半解，等到羊角怪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模样，这般说来便可以解释香蚀的重要性。
“那你此刻能否理解为何会活锭子和死锭子的区别？”羊角怪物把话题绕了回去，朝着张友凉望了过来，那透明的眸子里闪烁着异芒。
张友凉沉思了片刻，随后说道，“莫非和气运有关？”
羊角怪物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倒是给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香火传承可大可小，若是能够收束气运，便是逆天改命，改命是要遭天谴的，但是古往今来，却很少养蚀人敢尝试，就算是尝试，也是偶尔涉足，不敢妄加揣测。”
“那为何还会出现诅咒？”张友凉瞪大了瞳孔，他听清楚了羊角怪物话里的意思，豢养香蚀本身就是一件容易遭天谴的事，养得好更容易遭天谴，这也就是为什么活锭子成为传说的原因。
只是诅咒这件事，张友凉搞不明白，既然很少有养蚀人肯冒险，那为何还会出现这样的变异，甚至出现诅咒之门那样的恐怖诡异存在。
“还是我之前说的那句话，贪心不足蛇吞象，你永远想象不到一个人的欲望会放大到什么程度？”羊角怪物像是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叹了口气。看書喇
“诅咒和人的欲望有关？”张友凉抬起头来看向羊角怪物，接着问了句。
羊角怪物没在多说，它随后跟张友凉说了句显得有些意味深长的话，“越是抬头朝上看，你越是会觉得自己相当渺小。”
“还有哦，你依旧欠我十四枚恶魔果实。”羊角怪物临别时分朝着张友凉咧嘴一笑随即化成一团水雾消失在当场。
张友凉苦笑着摇了摇头，他还没算过来这账，兀自回味着羊角怪物所说的那句话，“越是抬头朝上看，你越是觉得自己渺小······”
这句话指代的是什么？
难道说，张友凉忍不住抬起头来看向屋顶，除了空空的楼板看不到其他，但是晃荡在张友凉脑海中的却是吴沟村的那一轮红月，除了那轮红月外，似乎隐约还有一个人影，戴着金色面具的神秘尸身。
念及至此，张友凉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发现自己了解的越多，感觉自己越无知，养蚀人的世界看起来就像是无边无际的浩渺大海，而张友凉所触及的只是小小的一片湖泊。
收束思绪，张友凉打算救治好杨雨之后再次前往天水郡，远在天水郡的邪公子似乎还没有来信找他，但他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百花郡的斗花魁不日也将举行。
一晚上的时间，张友凉足足耗尽了三根香烛，这香烛名为返魂香，是张友凉特意制作的香烛，传说中这香能够唤回死去的亡灵，而张友凉之所以对杨雨用这香，主要还是想要唤回杨雨被惊吓的魂魄，这样才能让她快些恢复过来。
在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杨雨终究是从昏睡中醒了过来，这次醒来双眼显得有些迷茫，当看到张友凉的时候忍不住抱住张友凉痛哭起来，“没了，什么都没了，家都没了······”
张友凉抱着杨雨宛若无骨的娇躯，轻轻地用手拍了拍杨雨的后背，等到她的情绪逐渐缓和的时候，才悄声地问道，“杨姑娘，怎么样，好一点了吧？”
杨雨哭哒哒地点了点头，这时肚子却不争气地叫唤了一声，顿时杨雨的俏脸上一片通红。
张友凉倒是浑不在意，急忙招呼客栈里的小二点了几份好酒好菜端了上来，看着杨雨一小口小口抿着吃饭，张友凉暗自苦笑，无奈说道，“尽情吃吧，这里没有外人。”
杨雨听到这话，偷偷地看了眼张友凉，和张友凉笑嘻嘻地对视了一眼，随后一阵狼吞虎咽。
张友凉也没笑话她，毕竟这昏睡了这么长时间，滴水未沾，这谁起来都是一样。
等着杨雨吃的差不多了，张友凉试探性地问了句，“杨姑娘，之前的事情你还有印象吗？”
因为害怕刺激到杨雨，所以张友凉并没有点明有关杨巍的事情，只是轻描淡写地问了句过去的事情。
杨雨深呼了一口气，舒缓了片刻，随后说道，“我爷爷已经异化了，对吗？”
张友凉看着杨雨望过来亮晶晶的目光，没有说话，而是沉默，后者也明白张友凉的意思，这沉默就是确定。
“哎，我其实早该想到的，不过却真的没想到爷爷会这么狠，但其实也不怪爷爷，这一切都是我们的命。”杨雨想到这里又是泪眼婆娑，红通通的眼眶里蕴满了泪水。
“为何说这就是你们的命？”张友凉感到十分困惑，难道这就是杨雨想要认命的征兆吗？
“这是我爷爷说的，我爷爷让我好好地活下去，每天晚上我睡觉的时候，他总会来到我的身边，告诉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事，让我都要活下去。”杨雨接过张友凉递来的手帕，擦拭了下眼泪。
“那就不要说认命这种话，人从来没有说认命，命是自己的，为何要认命？”张友凉略有不忿地说道，他像是想起了宋良。
“除了你爷爷，你是否还知道有关宋良的事情？”张友凉望向杨雨，期待着从她那里能够得到有关宋良的讯息。
“宋大掌柜？”杨雨看向张友凉，随后说了句令张友凉大吃一惊的话，“你不知道宋大掌柜已经斩杀了他那不肖徒弟的事情吗？”
“不肖徒弟？”张友凉瞪大了瞳孔，不明白这条消息背后的含义。
“养蚀人内外传遍了，我爷爷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似乎很震惊，说是马上劫难将至，所以才会带我来到梦姥山。”
杨雨的话再次引起了张友凉的警惕，宋良杀死了宋氏一派的叛徒，这其中的意义他不得而知，但是从杨巍的口中得知，似乎代表着劫难将至。
“后续你爷爷，还有没有提及关于宋良的事情？”张友凉接着问道，他急不可耐地想要知道背后的隐情。
“好像没有了。”杨雨看了一眼张友凉，似乎对张友凉的问题感到疑惑，旋即又扒了口碗里的饭菜。
看着杨雨狼吞虎咽的模样，张友凉嘱咐了一声慢些吃，随后便陷入了沉思，宋良斩杀了他的徒儿，那么潜台词是否就说明宋良已经摆脱了诡异状态。
那么宋良又为何要上演这一出苦肉计，甚至还要来到梦姥山上乞求梦姥？
这背后一定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宋良的一系列举动让张友凉很是不解，他尝试着剖析宋良背后的隐秘，只是受限于线索太少，只能作罢，最后张友凉甚至冒出了一个怪诞的想法，他想要再进一次吴沟村。
随即张友凉看了眼杨雨问了句，“杨姑娘，你能有办法进入梦姥山中吗？”
杨雨疑惑地看了眼张友凉，感到有些不解。
“我的意思是重新进入羊角庵？”张友凉解释道。
杨雨点点头，“我爷爷很早之前告诉我说，羊角庵我要时常来拜祭。”
“时常来拜祭？”张友凉瞪大了瞳孔，他暗叫不好，似乎发现了什么惊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