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我睁大眼看着他，语气颤抖地说，“我怎么冷静？”
我也很想冷静，可我做不到。
在不知道凤婆婆是爱心姐姐的时候我可以冷静，再知道她是爱心姐姐后，虽然很困难，但我依然保持着冷静。但是现在，现在我不行了！
她是一直陪伴着我整个童年的人啊，她一直在我不知道的地方默默关心着我，她甚至一直珍藏着我写给她的每一封信。
这样的存在，不是朋友，不是长辈，而是亲人啊！
我可以漠视每一个陌生人的遭遇，但唯独不能对亲人的痛苦视而不见。
“呵呵”魔鬼似乎在虚空中发出嘲笑。
“你太弱了”小小的“我”再次出现在我身边。
他蹲下身，用稚嫩的小手轻轻抚摸着凤婆婆枯瘦的脸庞。凤婆婆飞散的魂魄缠绕在他指尖，似乎在眷念什么。
“是我太弱了”我喃喃道。
是我太弱了，所以我根本救不了凤婆婆。是我太弱了，所以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魂飞魄散。
一切的一切，归根到底，都是我太弱了。
“姐姐，一路走好。”“我”用悲伤又沉重的语气说道。
“祝姐姐在未知的世界，也能生活如意，天天开心。”
祝姐姐生活如意，天天开心。这是我在写给爱心姐姐每一封书信的结语。如今听来，却觉得莫名讽刺。
“何必这么做呢？”狐棋的声音传到我耳中，仿佛隔着一层东西，飘忽朦胧。
“奴家这不是怕你还有什么手段吗”花姬笑盈盈地说，“只好这样保险一点喽。”
闻言，我猛地抬头看向花姬。
花姬皱眉看着我：“怎么，你的反应有必要那么大吗？你们认识？”
我直直地看着花姬，她的样子在我眼中是那么朦胧，就是隔着白雾。
她刚才说什么？我的思绪渐渐凝固，她是谁？
我感觉自己的脑子越来越僵硬，思维也几乎停滞了。
此时此刻，我几乎失去了思考能力，只能呆愣地看着四周的一切。
所有人，所有东西都在远离我，渐渐地，我身边只剩下一片虚无。
我挣扎的站起身，因为蹲太久，我在刚站起来时，甚至差点摔倒。
这是哪里？他们人呢？
“你又在召唤他们了。”“我”的声音在我身旁响起。
但是这一次他却站在离我很远的地方。
他小小的身体似乎随时会被虚无吞噬一样，显得脆弱又渺小。
“你想要得到力量吗？”一个声音在我的身前响起。
在一片虚无又朦胧的远方，一个小小的人走向了我。
还是我自己！
但是这个我看上去已经有十五六岁的模样了，他的神情十分平静，近乎冷漠。在他的脸上，还挂着一双紫色的眼睛。
妖冶，深邃的紫色，仿佛旋涡般深深吸引着我。
“看来你要背叛我了。”站在一旁那个七八岁的“我”摇头叹息道。他看着我，露出悲怜地神色，就像看着一直即将被宰杀的小白羊。
随即，他小小的身影就融入了白雾中。
“你是个叛徒。”消失前，他愤怒地说道。
我茫然地看着他，然后看着朝我走来的人，我的思绪一片空白，却又诡异的平静。
“你想救凤婆婆吗？”“我”问道。
我点头。
此时此刻，我完全没有深究这是哪里，什么情况的想法。我只知道遵从自己的内心。
抛弃理智的，完全的，遵从自己的内心。
“那，”“我”平静地，向我伸出手，像是在宣读一个契约般，庄严地说道，“签订契约吧。”
我也平静地看着他，然后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我们的手彼此触碰，在手指相接处，血液从肌肤下流出，交汇在一起，突然盛开成了一朵血红的花。
红色的，鲜血般鲜艳，又带着诡异魅惑的甜香的玫瑰。
它盛开在我们的手中，作为誓约的信物。
“我给予你力量，而你支付眼睛。”“我”以叙述般的口吻说道。
“我愿意付出眼睛，以换取力量。”我顺从地念出了脑海中的字词。
玫瑰盛开的更加娇艳了，在我说出誓约之后，它突然变成了两朵。
一朵在“我”手中，一朵则被握在我的手里。
“誓约成立。”“我”说道。
突然，四周的白雾开始翻涌，原本虚无的世界渐渐地支离破碎。
色彩，声音，仿佛潮水般填满了我的四周。
我看见苗曦尘正挡在我身前，他的情况似乎很不好，纤瘦的身体仿佛风中的枯叶般微微颤抖着。而他的左手臂，此时已经被血染红了。
“苗曦尘？”我轻声叫道。
出声之后，我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十分沙哑。
苗曦尘转头看向我，他的脸仿佛白纸，苍白的唇边犹挂着一丝鲜血。
“陈子祺，你快跑”他颤抖着说道，话音未落，他就猛地吐出一大口血。
花姬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在她手中，还有一团跃动的紫色光团。
“原来你也不是可以时时召唤出那位大人啊。”她冷漠地盯着苗曦尘，“我就说嘛，那样的存在，怎么可能随时降临呢？”
她眼中的杀意越来越盛，“就算我现在把你杀了，那位大人恐怕也不能做什么吧？”
狐棋站在木屋前看戏，还在一旁说道：“没想到竟然挡住了，花姬，难道你舍不得下手吗？”
花姬没有理会他，只是冷哼了一声。
我扫视了一眼他们后，就淡然地割开自己的手腕，把带着浓郁血腥气的血液喂进了凤婆婆的嘴里。
“你在干嘛？”苗曦尘震惊地看着我说。
“救她。”我平静地吐出两个字。
按道理来说，修士的血液中蕴含着大量的阳气，对阴魂的伤害是很大的。我此时把血液喂进凤婆婆的嘴里，无异于给一个垂死病人喂砒霜，只会让她散魂散的更快。
可是奇异的是，鲜红的血液一入凤婆婆最终，立马化作红色的气体消散了。她的身体不仅没有排斥我的血液，甚至就像饥渴的婴儿一样努力吸吮着。
随着吸收的血液的增多，凤婆婆的魂体也渐渐稳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