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半夜了，干嘛去啊？”我朝小叔喊。
“找李成奉去！我怕夜长梦多。”小叔披着衣服，猛的拉门，小跑着出去了。
小叔离开了，我也开始煮面，傍晚那会儿，我跟许德胜有点累，在火车上睡着了，晚饭给耽误了。
现在肚子里咕咕叫。
我点着了走廊里的煤气灶，开始忙活，等面快煮好了，又开始卧鸡蛋。
“老许，鸡蛋要嫩还是要老的，要老的，我就多卧一会儿！”
许德胜跟没听见似的，久久不回话。
“老许，跟你讲……”我走到门口一看，好家伙，许德胜跟“思考者”雕像似的，歪着头，手托着腮帮子，一动不动的坐在藤椅上，不知道思考些啥。
“老许，鸡蛋要嫩的还是老的？老许，老许……许德胜！”我忍不了，直接称呼他大名。
许德胜这才醒过神，抬头望我，问：刚才喊我干啥！
“你想啥呢？问你鸡蛋要老点还是嫩点。”我说。
“哦哦，要特别嫩，温泉蛋。”
“知道了！”我走到锅边准备打蛋，许德胜凑了过来，说：“安然，你猜我刚才在想啥?”
“你想啥，我搁哪儿知道去？”
“我在想啊，你小子，肯定不是真的认怂！”许德胜趴我耳边，小声着说：“我猜，等你赚够手术费的时候，你还是不会离开长林的出马江湖。
这还要想？我肯定不离开啊，目前的认怂，只是缓兵之计，赢得更多的时间发育。
“既然认怂是缓兵之计，那我告诉你，你今晚想的办法，有漏洞！”
“啥漏洞啊？”我斜了一眼许德胜。
他说：“你说你赚够母亲医药费之后，立刻就走，对吧！”
“对啊！”
“那要是某个大出马仙，直接给你送钱呢？你母亲的医药费差多少，他就给你多少！目的只有一个，让你尽快离开出马江湖！”
“这不是什么漏洞，他给我钱，我不收啊！”
“你有什么理由不收？”
“理由太多了，想编一大堆，而且只要哪个大出马仙敢给我送钱，我就敢骂他——王八羔子，把我们养鬼匠当要饭的了？施舍特么谁呢！”
“有道理。”许德胜觉得我办法里没漏洞了。
“别想那么多，有了我这办法，以前我怎么做生意，往后的一些天里，还是怎么做生意，大出马仙不敢拿我们怎么着！把心放肚子里！吃面！”
……
要说金姐这趟生意，一分钱没赚到，还惹了一身骚，原本还打算告诉她“鬼胎索命”的真相，恐吓恐吓他。
但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去了，金姐虽说害我，可她就是一枚棋子，真正坏的，是某些不安好心的大出马仙，我懒得去恐吓她了。
而且母亲的手术，安排在即，得要钱啊。
得赶紧再找一波生意去。
出马阴人找生意，最快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找中人，所以，回长林后的第二天，我、许德胜、小叔，兵分三路。
许德胜去夜总会上班了，小叔去找白青青推荐生意，我则去了华美西餐厅找赖瞎子。
这次博彦县之行啊，要不是赖瞎子，我早死了，所以得去感谢感谢他。
感谢得提点礼品。
赖瞎子是高人，送烟送酒不像话，送古董文玩比较符合他的气质。
古董我不认识啊，好在小叔早上就给一哥们打了电话，订了一对核桃，叫“闷尖狮子头”，听说这对核桃，盘了一百多年，油亮油亮的。
我去兴发圆古玩市场，付了一万五，拿到了这对核桃。
“这对核桃，民国不少名人都盘过，徐志摩知道吧？他左手盘核桃，右手写诗，盘起来有瘾。”卖核桃的哥们，是真的能侃。
东西是好东西，包装也好，木头盒子装着，盒身还有镂空雕纹。
我抱着核桃盒子，去了华美，找了个座，打算点几道菜，一边吃一边撞运气，等赖瞎子现身。
结果，我这菜单刚打开，服务员走了过来，朝我鞠躬，问：您是白先生吗？
“是啊！”我望着服务员，有些懵。
服务员微笑着说：赖先生吩咐过我，如果您来了，就给您带一句话！
“什么话？”
“江湖路远，与您无缘！”
江湖路远，与我无缘？
赖瞎子这意思……难道是说出马的生意，跟我没缘分？
琢磨了许久，我又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布包，包里装着前两天赖瞎子给我的纸条。
纸条原本有三张，去博彦县打开了两张。
我把最后一张纸条拿了出来，上头就写了三个字——走为上！
嘶。
赖瞎子让我走？
这前脚，长林的大出马仙给我做局，后脚赖瞎子让我赶紧走——出马江湖，似乎不能再呆了。
我正琢磨呢，忽然听到小叔的声音。br>
“安然，不好了，这回，咱们生意完犊子了！”
声音由远及近，我一抬头，瞧见小叔朝我跑过来了。
“叔，生意咋了？”
“我去找白青青，她不给我们推荐生意。”
小叔说他去白青青店里讨生意的时候，白青青翻来覆去就是一句话：生意不能给你们养鬼匠做了。
不管小叔怎么攀关系，青青小姐姐都不答应，最后小叔开始出让利益，说生意做成了，得的钱，我们和白青青的分成比例，从以前的八二、变成七三，六四也行！
白青青摇头，说别说六四了，哪怕生意得的钱，全给她，我们一分钱不要，她也不能把生意给我们做！
小叔这才悻悻回来了。
“这……”我眉头皱紧，也觉得事情不妙了。看書溂
出马仙只管做生意，可接生意得靠中人，尤其是我们这种没人脉的出马新人，更加依赖中人。
现在中人不给生意做，我们自己去哪儿揽活？
小叔端起柠檬水，喝了一大口，下了几分火气后，逐渐淡定了起来，语速放慢了很多，说：软磨硬泡都没用，最后我打算走的时候，白青青跟我说，让你给她打个电话，我这才紧赶慢赶的来华美找你。
白青青有什么话，不能跟我小叔说么，非得让我打电话。
抱怨归抱怨，我拿大哥大给白青青去了个电话。
白青青很快就接了，说：“安然，不让你们接生意，不是我的想法，是如今的行规！”
“行规？我接生意犯行规吗？”
“以前不犯，但自打你从博彦县回来之后，就犯了！”白青青说道。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在店里，白青青有话不说，非得在电话里说——因为她想给我暗示一些事情。
这些话，不能在店里堂堂正正的讲，怕被有心之人听去，所以要躲起来，在电话里偷偷说。
她这话的意思，其实很明显了，某些想害我的出马仙，利用自己的权势，给长林各大中人下了警告——不准他们把生意给我做！
好家伙，我昨晚才想出了办法，应对大出马仙害我的事情。
结果大出马仙立马就回了一招——你白安然不是想赚手术费嘛，行啊，我们让你赚，但是……出马行当的人脉、资源，一丢丢都不让你用，花钱都不行！
“这下真完犊子了！”小叔懊恼的锤着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