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客户有点棘手。
听丁苓的描述，会不会是客户得罪了八天罡？
如果是这情况，我去帮客户，这不就是扇八天罡的脸吗？
原本我和他们就有间隙，再得罪他们，他们可真不给我好果子吃。
可是，如果不接这趟生意，下一波生意什么时候会上门还是个未知数。
还是得去见见，看那客户到底怎么得罪八天罡的，如果得罪的程度不深，我倒是能烧香请愿，帮他化解掉，如果得罪得很深，大不了我不做这趟买卖嘛。
我想通了其中的关键点后，就跟丁苓应了下来，说：行，我晚上一定去见客户，对了，丁老师，你吃了没有，要不一起吃？我这回锅肉都快炒熟了。
听说我会炒菜，丁苓先一愣，然后凑到铁锅旁边，右手扇了扇锅气，轻轻一闻，不可置信的说：哎哟，小半仙，没想到你炒菜水平挺高，看颜色、闻味道，有东西啊……我先叨块肉。
说完，她顺手拿起一双筷子，夹了一块往嘴里送。
回锅肉才出锅，把丁苓烫得直哈气，边哈还边嚼着肉，竖起大拇指，夸我：味道真棒，咸淡都合适。
那不，咱什么手艺啊？
这可不是我吹，我做菜的天分，绝对比养鬼高，以前我在自行车修理厂上班的时候，就有过念头，攒几年钱，去开个小饭馆。
不过好吃归好吃，丁苓却没留下来吃饭，她说她中午还得去应酬教育局的领导。
当了副校长，实在是太忙了。
她走之前，还递给我一纸袋子。
这纸袋子挺沉，我问她是啥。
她讳莫如深的笑，让我自己拆开看。
我把纸袋子一打开，里头是俩纸盒子，一个纸盒子上，画了个大哥大，一个纸盒上，画了个bb机。
这俩盒子里是什么，不言而喻。
“丁老师，你这是……送我……这俩玩意儿可老贵了。”我连忙把东西还给丁苓。
丁苓摆手，说现在做生意的，都得保持通信畅通。
“我早就想送你个礼物，感谢你帮我摆平下乡的事情。”
“下乡那事，你不是出过钱了嘛。”
“哎呀，收着吧，磨磨唧唧的。”丁苓又把大哥大推了回来，还说：你要实在过意不去，就当是我借你的，等你赚了大钱，到时候再还给我！
她都这么说了，再不收实在不合适，当然，收人家礼肯定是要还的，我现在还不了，等我母亲的手术、家里的债务搞定了，到时候一定要还礼。
丁苓见我收了手机，顿时很温暖的笑着，说：这就对了，就这么说了，晚上八点，茶馆见啊，对了，这是我号码，记得存手机里。
她说完递了我一张纸条，就下楼了，我想着去送送她，她也不让，让我好好盯着铁锅，别待会菜烧糊了。
这天中午吃完饭后，我跟小叔俩碟子也不看了，就蹲在写字桌前，鼓捣起大哥大和bb机。
要说现在年轻人都没使过这俩东西，当时的大哥大，是不用电话卡的，一台大哥大，绑定一个号码。
而且大哥大的信号叫“模拟信号”，使起来费用挺高，一个月用下来，怎么着也得一百多，当时好多人的工资，也就这个水平了。
机子贵、使用费高，导致当时的大哥大，只有做大生意的才用得起，所以当时，这玩意儿就是身份的象征。
谈生意的时候，拿上它，绝对有面子，客户也会觉得你有实力，愿意跟你合作，丁苓这份大礼啊，真是雪中送炭，送到我心坎上了。
至于bb机嘛，也叫寻呼机，主要的功能，就是接受短信、留言，这玩意儿价格也贵，当时两三千一个，丁老师送我的这个，是摩托罗拉的汉显bb机，上头能显示汉字，方便阅读留言、短信。
有了这俩物件，往后我做生意得省不少力气。
我们倒腾了很久，在手机里添加了白青青、大哥的手机号码，也添加了老鬼店里的座机号码。
我偷摸着拿着大哥大，去给老鬼打电话，想让他帮我找找养六阴小鬼的材料。
认购证还是得找回来，但不能当着小叔的面找，不然他又跟我父亲说，搞得一家人都很担心我。
在我拿着大哥大，打通了老鬼的座机，听到老鬼声音的时候，心里特别舒坦，我们这算是享受到前沿科技对生活的一点点改变。
“喂，谁啊？”老鬼在电话里问。
我说：我白安然，我要一个尸体的头盖骨，能弄到吗？
“哦，小半仙啊，你钱多吗？都电话聊生意了？电话费多贵啊？”
“知道贵还说废话？能弄到头盖骨吗？”看書喇
“头盖骨？有要求吗？”老鬼问。
我说最好是死亡七天之内的尸体，别的没要求了。
老鬼当即就哭丧起来，说我还没要求，七天之内的尸体头盖骨，这必须得给尸体家属老大一笔钱，人家才让你拆骨头。
“先帮我去问问吧，问到了消息，商量好了价格，给我打个电话说一下。”我说完，又开始给老鬼报我的手机号码，让他拿张纸记一下。
老鬼听着听着，就咂摸出味道来了，说：等等，搞了半天，你是不是就想说你买了新手机啊？合着你在炫富呢？不过你真可以啊，才来长林几天，都使上大哥大了？
“少废话，记我的电话。”我笑着说。
我最开始怀疑宝镜先生是老鬼，随着跟老鬼打交道越深，我就越觉得他不是宝镜先生。
老鬼可是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穷鬼、滚刀肉”的气质，宝镜先生，绝对没这么猥琐。
老鬼记完了电话，说他如果问到了头盖骨的渠道，就回电话给我。
我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
晚上七点，我和小叔刚吃完晚饭，bb机滴了几声，我打开一看，上头写了一排字：八点、天源茶馆，水仙阁，见客户。
这是丁老师在催我呢，就拉上小叔出门去了，到这儿估计有些朋友会问，为什么我不回消息？
因为麻烦啊！
那时候的bb机，只能接收消息，不能回消息，要想回信，需要电话先打寻呼台，寻呼台再给bb机发消息，总之就是很麻烦。
所以，后世的人，发现自己的消息被对方“已读不回”，会非常火大，但在那时候，已读不回才是正常状态。
我和小叔坐出租车去了茶馆，在水仙阁里，见到了丁老师和客户。
客户挺胖，头有点秃，面相温和，怀里抱着一个血淋淋的羊头。
“哎，老哥，你抱个羊头干什么？”我好奇着问。
老哥一张嘴，就差点哭出来，说他抱的不是羊头，是人头。
好家伙，你当我瞎啊，羊头人头我分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