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问我是不是不敢杀香?
什么叫杀香?就拿丁苓的事情来说,她手上有离宫香,我们要想帮她加持,有两种办法。
第一种办法,就是咱们前面说的“夺宫”,强行帮她请个大仙加持官运,后果刚才也说了,容易遭到曾经帮过丁苓的阴东西的报复。
第二种办法,就是杀香,请个至凶至阴的邪仙帮丁苓加持,邪仙们个个凶狠霸道,它们出手加持,阴东西绝对不敢报复,敢怒不敢言嘛!
请正仙得用“大仙归位”,请邪仙用的“凶地藏阴”。
凶地藏阴太过于阴邪,毕竟是请个凶神恶鬼来傍身加持,其中有许多必须遵守的禁忌,一旦违背禁忌,下场可就难说了……说一句不得好死,都不为过。
小叔也叹气,他也知道凶地藏阴相当邪门,从某个角度来说,凶阴这样的邪仙,根本就是恶鬼啊!
有句话叫请神容易送神难,可请到了凶阴,送他比送神难多了!
要说小叔也是路子野,明知道凶阴邪门,还依然劝我去做。
他说养鬼扮大仙里头,凶地藏阴才是精髓,凶阴的效果比正仙更霸道,见效快。
我爷爷当年赚的那箱子金条,有九成是通过凶阴赚来的。
我知道小叔说得对,“大仙归位”里的大仙,能帮人加持财运、指点姻缘、加持官运等等,而且没什么副作用,但他有个特点,见效慢,细水长流。
至于凶地藏阴嘛,财、权、姻缘、全都能加持,而且来势汹涌,效果比“大仙归位”,强上好几个档次,可唯独禁忌很多,一但违背禁忌,下场凄惨。
我们养鬼匠一门,传承千年,有不少的客户,通过凶阴,咸鱼翻身,成为了红极一时的大人物、大财主,但也有很多客户,不尊禁忌,丧命于凶阴之手。
可别看请凶阴跟玩命似的,但客户们,往往就被那霸道的效果冲昏了头脑,非要请这么邪门的玩意儿,拉都拉不住。
我这次来长林,有做“凶阴”的准备的,但我不想替丁老师请凶阴,毕竟最多只是下乡当校长嘛,犯不上玩命。
见我执意不肯请凶阴,小叔第一次跟我闹了矛盾,他拍着我的肩膀,很坚决的说:“安然,有些钱该赚就赚!再说了,凶阴虽然邪门,但只要遵守禁忌,就相安无事,要不然……”
“别说了,别说了,我这次说什么也不请。”我再次摇头,依然不答应,可就在这时,茶馆包间的门猛的推开。
我转过头,就瞧见丁老师站在门口,坚决的对我说:小半仙,您行行好,帮我请个凶阴吧。
这话一出口,我就估摸到了,肯定是刚才我跟小叔讲的话,都被她偷听到了。
但听到了也无妨,我问心无愧。
“丁老师,你没有见过凶阴的狠毒……”
我话还没讲完,丁老师就哭泣着说:小半仙,你跟我来……
我没动。
丁苓推开了隔壁茶室包间的门,见我纹丝不动,就哀求着说:小半仙,您请跟我进来,就算我求你了!我让你看一样东西,如果你看完了,依然不答应帮我,我也会付五千块的劳务费给你!
“哎!”我叹了口气,跟着丁老师进了隔壁包间。
包间里空荡荡的,丁苓把门反锁好后,转头就开始解衬衫的扣子。
我有些吃惊,没这个必要吧?
这丁老师是不是太客气了?
她把衬衫的扣子全部解开,脱下了衬衫,只穿着一件胸罩。
美色在前……但我并没有任何反应,不是丁苓身材不好,而是她的身上,有数十个指头大小的疤痕。
我有些不忍心看,就低着头。
她走我身边,问我:这些疤太丑了,不敢看?
我摇摇头。
她继续说:我三岁那年,我母亲被下放去了一个村子里。
“原本她真的以为自己能靠知识,帮到村子,但是,穷山恶水出刁民……”
我讪笑着,说这句话不靠谱,我就是农村人,我也不算刁……
“您确实不算……但你能保证你们村子里就没有刁的吗?”
丁苓这番质问,还真难到我了,的确……不说我们村,只说我们村,就有十几个街溜子。
这伙人,好吃懒做不说,还经常聚在一起赌博打牌,有时候村长的看不下去,经常找人过去劝他们劳动。
如果去劝的人是男的,他们心情好就阴阳怪气,心情不好,就各种打骂。
如果去劝的人是女的,他们估计还要动手动脚,上下揩油。
到最后,都懒得劝了,爱咋办咋办?反正现在也不吃大锅饭了,不劳作的,饿死算求。
可那伙街溜子最近两年,又找到了新营生,去县里的火车站、汽车站当扒手,又或者直接明抢。
我咂摸了一阵,只能默许了她“穷山恶水出刁民”的说辞。
丁老师说她的母亲,自从下乡开始,就没少被当地的混子揩油,甚至还有些比较横的,把她母亲摁在床上,手伸到衣服里面去摸,摸得她哇哇哭。
可又没办法,她父亲在她刚出生的那年,就得了重病,死掉了,家里没男人,在那些无恶不作的混子面前,就是待宰的羔羊。
但好在下乡的还有不少男青年。
他们有不少人当过兵,战斗素质很高,也很团结。
男青年们组织起来,拿着武装皮带、铁棍、片刀,跟当地那些街溜子打了几架之后,女青年被揩油的事情,就少了很多。
有时候,拳头比知识好用。
丁老师母亲一直坚持了三年,等到了返城的通知。
当时返城,是需要村里盖章的,没有这个章,回了城市,没有工作岗位会接收的,跟黑户差不多。
人要是有了一点权力,就会滋生贪婪。
村长一直就对丁老师母亲有念想,现在赶上有盖章的权力,他就站出来作威作福了。
他各种敲打丁老师,说你如果想返程,得陪他睡一觉。
丁老师最开始不愿意,但随着其他人一队接一队的回去了,她动摇了。
她心里清楚,等保护她的那些人都回去了,那她即将要面对的,是恶心的村长、无恶不作的村头混子,黑夜会真正的来临。
留村的恐惧、返城的希望,拧成了一股绳,绑住了她的命运。
最终,她决定和村长完成交易,在村长家红砖房的木床上。
那张躺上去稍微动一动就会嘎吱嘎吱响的木床上,她木然的任由肥猪一样的村长,在身上吭哧吭哧着……
直到当时六岁的丁苓,无意中推开房门的那一刻,才唤醒了她的麻木,冲着门外怒吼:滚出去!不要看!
一直到丁苓退出房间,村长依然在吭哧吭哧,看都没看门外一眼。
丁苓讲到这里,已经满是泪痕,她的悲伤化作更强的执念,声音如铁,掷地有声,说:那一天,我瞧见了母亲这辈子最大的屈辱!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