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跳了起来,弗雷德和乔治同时说道:“不,我们都要去!”

  “你们两个怎么在这?”安妮略显诧异。

  “这不是最重要的,为什么他们都不可以去?”赫敏说。

  “不是他们,是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都不要去。”安妮平静道。

  “不行!”哈利坚定道,“你一个人去算怎么回事?你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

  “哈利,你真认为那些食死徒能抓得了我吗?”安妮说,“无论伏地魔有没有抓到赫敏的父母,这都是陷阱。其中牵扯的势力太多,如果你们都去了,我无暇顾及你们。”

  乌姆里奇的咒骂声、念咒声和尖叫声似乎已经蔓延到了这间废弃教室的走廊之外,大家都警惕地举起魔杖。

  砰!

  废弃教室的门被狠狠撞了一下,离门最近的纳威和金妮吓了一跳,安妮走上前去,在他们紧张惊慌的目光之下打开了门。

  达里尔抓着昏迷的贝茨,将他扔在地上,“在门外偷听的小贼。”他拍了拍手,对安妮道,“城堡里已经闹翻了天,学生们与麦格并肩战斗,乌姆里奇现在的目标是……”

  门外的走廊掠过几道光束,传来尖叫声和爆炸声,哈利道:“我们快走吧!”

  “纯血叛徒和麻瓜杂种,你们还真要去找黑魔王?”贝茨竟然醒了过来,他躺在地上漠然开口,达里尔脸色一沉,正要弯腰去抓他,安妮伸手拦住,低头看着贝茨。

  “你认为我们不该去吗。”她语气平静道。

  贝茨眼珠微动,嘴角露出一丝嘲笑。

  “我建议你们不要去,”他说,“否则,你们就等着神秘事务司变成一座鲁莽者的坟场吧。”

  教室里静悄悄的,众人面面相觑,心中满是疑虑。贝茨似乎连逃跑的想法也没有,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安妮缓缓点头,若有所思。

  “我能把这看作是瑞文给我的忠告吗?”

  贝茨躺在地上,面色淡定。

  “你们留在这里,”安妮说,“或者立马回到布莱克老宅——达里尔,行动结束之后将他们带到你的庄园里去。”

  “是。”达里尔果断道,他低头看了眼贝茨,转身跑出教室,身子一拐便不见了。众人也不想再等待下去,他们接连不断地跑出教室,看见了走廊的惨状。

  走廊中间一大块变成了乌黑黏稠的沼泽地,天花板上全是青绿色的液体,滴落在人的袍子上竟然能起到腐蚀作用,乌姆里奇带着的那些部下狼狈不堪地躲着那些液体,皮皮鬼拽着一个破布包,从里面拿出一根又一根粉笔砸向乌姆里奇的脑袋。

  “哈利,你们快走!”是塞德里克,他拿着魔杖来到了走廊,英俊的面庞上满是汗水,“我们刚刚端掉一窝调查行动组的成员,她要抓你们,快跑吧!”

  “看来我们必须要做些什么了,弗雷德。”

  “你说得对,乔治,我们直到考试结束后依旧安分守己,这太不像我们。”

  “我们太久没有越界了——”

  “偶尔越过一根小脚趾。”

  “但不是大事故——”

  “是时候让我们亲爱的校长罪有应得了!”

  乌姆里奇的抓捕行动成功惹怒了这所学校里所有愿意站在伏地魔对立面或者乌姆里奇对立面的学生们,他们积极地展现出了自己在课上的实践效果,弗雷德和乔治将臭弹扔到了每一个魔法部官员的脚下,麦格在门厅里指挥着学生们奋勇抵抗,就连斯内普也眯着眼睛,满脸嫌弃地用魔杖把昏过去的魔法部官员扔到城堡外的草地上,让他们享受一下湿漉漉的泥地中的青草芳香。

  随即,他便敏锐地捕捉到了哈利等人逃离的背影,脸色一沉:“波特!”

  大蝙蝠黑袍滚滚,迅速来到了哈利等人的面前,“你们留在学校!”

  “不,西弗勒斯,你应该听从他的指令让我前往神秘事务司。”安妮在斯内普晦暗的眼神中开口道:“让我去吧,我保证我会回来。”

  “是你告的密?”哈利愤怒道,斯内普微微蹙眉,安妮按住哈利的肩膀,声音依旧平静:“这不重要,在这一场精心谋划的局里,无论有多少被套出来的情报,都比不上当事人的到来让他更加高兴。”

  斯内普没有说话,安妮对身后人道:“如果你们执意要去,那就先到他们抓不到你们的地方等着我。”

  众人纷纷跑出门厅,安妮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斯内普低头看着面前这个让他曾悔恨内疚又疼惜的女孩,如果这是他最后一天做双面间谍……

  “你什么时候才能不以‘留退路’为借口来掩饰自己任性又自私的行为?”他冷冰冰地说。

  安妮转过身,看着他。

  “至少现在,西弗勒斯。”她说,“至少现在我做的一切行为,都没有留退路,我们也不需要退路来掩盖自己不能掌控局面的无能。”

  “没有人能完全掌控。”斯内普嘴唇一动不动地说。

  安妮笑了。

  “你说得对,没有人能掌控。”

  乌姆里奇看样子已经被麦格、弗立维和斯普劳特制裁了,学生们扭作一团,潘西从混战中逃出来,布雷司拽住她的手拉着她往大理石楼梯上跑,逃离战局。

  “肯特,滚开!”西奥多怒吼道。

  伊格和格雷厄姆、马尔科姆三个人举着魔杖抵御着维德的疯狂恶咒,一开始还帮助乌姆里奇的西奥多朝维德甩出一个昏迷咒,维德弯腰躲过,米里森·伯斯德用她高壮的身躯撞向一个高年级的斯莱特林学生,德拉科拽着楼梯扶手目瞪口呆。

  “……米里森你是巫师,不要搞麻瓜那一套近战啊!”

  城堡里的喧闹与外界的宁静格格不入。

  “现在我们该怎么去?”哈利问道。

  “我们现在去的话,魔法部里面应该还有人。”赫敏思索片刻,道:“如果我们像之前那样骑夜骐去的话……”

  “我的幻影移形和你们不一样。”安妮说,“你们确定要去吗?”

  “去。”众人说道。

  “弗雷德和乔治还没来。”金妮说。

  “来不及等他们了,安妮,我们走。”哈利说,安妮望了一眼赫敏,牵住她的手,哈利抓住安妮的另外一只手,剩下的人也照做,拉着前面一个人的手或是胳膊。

  没有想象中的不适感,他们只觉得眼前一黑,脚下有点失重,再睁开眼时,已经来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他们面朝窄长的走廊,背后是没有升降梯的电梯垂直通道,走廊尽头有一道极其朴素的黑门,“就是那儿。”哈利说。

  【……】

  【……】

  “安妮,你怎么了?”赫敏感受到安妮的手掌心冰凉无比,安妮捏了捏她的手心,低声道:“我没事。”

  整个魔法部的布局在她眼中彻底展开,除了神秘事务司里面那道永远打不开的门,她无法窥探到那里面是什么,死亡厅的那道破旧衰败的石头拱门中流动着非液非气的透明物质,挂着的黑色帷幔在静悄悄的空气里幅度极小地晃动。

  她凝神看着那道拱门,聆听着那道拱门里传来的千奇百怪、语无伦次的声音。

  神秘事务司,甚至是整个魔法部都没人。

  没人,是她的感知。

  而目前为止,站在这里的“人”就有七位。

  “把你们的魔杖拿出来。”安妮轻声说,哈利带头往走廊尽头走,众人跟在后面。

  他们站在一个很大的圆形房间里。这里的每样东西都是黑的,包括地面和天花板。周围的黑墙上镶嵌着许多黑门,全都一模一样,没有标记,也没有把手。墙壁间点缀着一些枝状的蜡烛,火苗是蓝色的,摇曳的冷光投在锃亮的大理石地面上,使人觉得脚下是幽黑的水面。

  “谁把门关上。”哈利轻声说。

  纳威照办了,但哈利立刻就后悔下了这道命令。刚才点着火把的走廊从他们身后射进一道长长的亮光,现在这道亮光没有了,房间里一下子变暗了,他们只能看见墙上那一束束颤抖的蓝色火苗,以及它们映在地面上的阴森恐怖的影子。

  随着一阵隆隆巨响,蜡烛开始往旁边移动。圆形的墙壁旋转起来。几秒钟里,墙壁飞快地旋转着,蓝色的火苗在他们周围模糊成一片,像霓虹灯管一样。接着,就像开始时那样突然,隆隆声停止了,每样东西又恢复了平静。

  “这扇门。”安妮道,哈利不疑有他,他招了招手,众人举着魔杖,安妮推开门,哈利一看到那美丽的、如钻石般闪亮的跳动的光,就知道门对了。

  眼睛适应了耀眼的光线后,众人看见了各种各样的钟,挂在书架间的空隙处,或放在那些有房间那么长的桌子上,钟面上闪着亮光,四下里响着一片持续不断的繁忙的滴答声,就像有成千上万只小小的脚在行走。而发出那跳动的、钻石般光亮的,是位于房间尽头的一个高大的钟形水晶罩。

  但奇怪的是,钟形水晶罩里面有一只闭着眼、似乎睡着了的小鸟,它漂浮在半空中,安妮静静看了几秒,便往房间的尽头走去,赫敏也看见了这一奇怪的现象,试图去触碰,但手指被无形的力量弹了一下。

  这个水晶罩被保护了起来。

  哈利握住了门把手,扭头看了看大家,把门一推。

  门开了。

  这里像教堂一样高,里面摆满了高高的架子,架子上是许多小小的、灰扑扑的玻璃球。在架子间那些壁架烛台的映照下,玻璃球闪着暗淡的光。这里就像刚才那个圆形房间里一样,烛火也是蓝色的,房间里非常寒冷。

  两排架子之间昏暗的通道。他什么也听不见,也看不见任何动静。

  “第九十七排?”罗恩小声说。

  “是的。”哈利轻轻应了一声,抬头看着最近一排架子的顶端。从架子里伸出的一支闪着蓝莹莹亮光的蜡烛下,闪烁着一个银色的数字:53。

  “往右边走,”赫敏望着旁边那排架子,“没错……那是五十四……”

  他们顺着架子之间长长的过道,蹑手蹑脚地往前走,不时地回头张望,过道尽头几乎一片漆黑。架子上的每只玻璃球下都插着泛黄的小标签。有的玻璃球闪烁着一种诡异的、液体般的光芒,也有的里面暗淡无光,就像保险丝烧断了的灯泡一样。

  他们聚集在九十七排架子尽头,望着旁边的那条过道——那里没有人。

  他领头在摆放着玻璃球的高架间穿行,几只玻璃球在他们经过时闪烁出柔和的光……只有一片尘封的、回音缭绕的寂静。

  “果然,还是一个陷阱。”赫敏叹道。

  哈利嘴巴发干,安妮点了点头:“所以,他还是希望我们帮他拿到预言球——当然,如果只是为了预言球的话,他不会容忍那么久。”

  “哈利,这里有你的名字。”罗恩说。

  哈利走上前去,他个头比罗恩矮,不得不伸长脖子去看尘封的玻璃球下面的架子上插着的泛黄的标签。标签上用细长的字迹写着大约十六年前的一个日期,接着是:

  S. A.P.W.B.D.

  黑魔王

  和(?)哈利·波特

  安妮搜索了每一个预言球,发现并没有关于她的预言。

  “哈利,别去碰它。”罗恩说。

  “别碰,哈利。”纳威突然说道。哈利看着他,纳威的圆脸汗津津的,看上去似乎再也不能承受更多的焦虑了。

  “这上面写着我的名字呢。”哈利求助于安妮,安妮凝神看着预言球,没有理会他。

  既然伏地魔想要这个预言球,而他们已经迈入陷阱,拿不拿都会遇到危机,不如把预言球拿下来,这样他们也有了一个可以威胁他的筹码。

  哈利带着有点鲁莽的感觉,用手指握住了那个灰扑扑的玻璃球。他本以为球面摸上去是凉的,然而正相反,玻璃球就好像在太阳底下晒了好几个小时,就好像球内的光亮把球面烤暖了。哈利把玻璃球拿下来,其他人都聚拢在哈利身边,注视着圆球,哈利拂去了它上面的积尘。

  安妮转过身,面色异常平静,从昏暗的走廊中逐渐显现出几个身材高大的人形轮廓。

  一个拖着长腔的声音说话了。

  “很好,波特。现在转过身来,慢慢地转过身来,把它给我。”

  无数根魔杖瞄向他们的心脏,卢修斯·马尔福慢吞吞道:“预言球,交给我。”

  哈利笑了笑:“我为什么要给你?让伏地魔自己来拿。”

  几个食死徒发出不满的嘶嘶声。

  “你敢直呼他的名字?”贝拉特里克斯阴沉着脸恶狠狠道。

  “别废话了,”小巴蒂·克劳奇从后面撞开卢修斯和贝拉特里克斯,狂热而英俊的面庞上露出喜意,“把他们一起带回去。”

  “赫敏的父母在哪里?”哈利问道,手中紧紧握着玻璃球,小巴蒂·克劳奇舔了舔嘴唇,目光放在他身后的赫敏身上,又很快移到安妮淡然的面庞上。

  “没必要在意那两个麻瓜。”他轻描淡写地说,赫敏面色猛然一变,语气立马变得狠厉:“你们把他们藏到了哪里?!”

  贝拉特里克斯咯咯笑,卢修斯很不满现在的进度,冷冷开口道:“你的父母现在还活着,只要把预言球交出来,没有人会受伤。”

  他那双冰冷的灰蓝色眼睛扫向安妮,又道:“德拉科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斯莱特林的学院首席会和一个非巫师家庭出身的女孩谈恋爱。”

  食死徒们发出恶意的嘲笑声。

  哈利拧了拧眉:他还以为是斯内普为了取得伏地魔的信任告的密。

  安妮什么也没说,正当食死徒们认为十几个人足以把面前的小鬼一网打尽时,强大的气流让他们飞出了十几米,重重地砸在架子上、墙上,高耸的架子摇摇晃晃,上百个玻璃球掉落下来。

  “跑!”

  他们听到背后传来食死徒痛苦的叫喊声、玻璃球掉在地上碎裂的声音、从玻璃球里释放出来的先知们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古怪地响成一片——几人通畅无阻地跑出预言厅,回到了时间厅。

  哈利其他人冲过门槛,便重重地关上了门,“快快禁锢!”他喊道,随着一阵古怪的吱嘎声,门自动封死了。

  “其他人——其他人在哪儿?”

  哈利以为罗恩、卢娜和金妮跑在他们前面,以为他们就在这个房间里等着,然而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等等,安妮没来!”赫敏说,哈利一愣,安妮的声音从封死的门后传来,“不用管我,你们先离开神秘事务司。”

  “不行,我不能留你一个人。”赫敏举起魔杖就要解除禁锢咒,只听见门后传来低低的笑声。

  “我从来不是一个人,你已经是我的一部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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