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蓝玉毫不在意地把信封里的倒出来后，把信封拍在桌面上。
吓得常升和常森，连忙探手去接。
唯恐里面的东西掉了。
不过，虚惊一场。
见到手掌躺着的那枚破损玉佩，蓝玉的只觉得心房猛地被攥住了。
呼吸一顿，双眸迸射寒光。
“这是他的？”
常升苦涩地点点头，“老舅，信，看信，里面全是老爷子的话。”
闻言，蓝玉的眼神变得锐利，整个肃穆起来。
这件事有古怪啊！
他小心翼翼地递出那枚玉佩。
哗一声，抖开了信纸。
对待陛下的亲笔信，这般自若。
桀骜不驯的性子，展露无疑。
见状，常升和常森苦笑着对视一眼，并不敢多言。
蓝玉凑着烛光，一字一句地阅读。
时间越久，捏着信纸的手掌越用力。
指节泛白，手背上的青筋隐隐凸起。
良久。
他深呼一口气，闷声道：“好你个老爷子。”
“我蓝玉没想到，现在的你，仍虎威赫赫，杀人不见血。”
话毕，他瞥了一眼常升和常森兄弟二人。
“你们两个很狡猾吗，起来吧！”
两人继续苦笑，也不答话，直接落座。
就这样。
三人在密室里相互打量，谁也不再开口说话。
紧绷且压抑的气氛，慢慢凝重起来。
甚至空气中隐隐有杀机闪动，无闪电却有闷雷响彻心中。
三双眼睛直直地对视了半刻钟。
之后。
蓝玉紧绷的身躯骤然放松。
“这件事，老爷子赢了。”
“我蓝玉虽然飞扬跋扈，但认准的人绝不会反叛，对大明王朝更是忠心耿耿。”
“将来煌儿登上大位，我愿意辞官归隐！”
话音一落。
常升和常森二人僵硬的身子，也逐渐放松起来。
方才弥漫的杀机，也终于消失不见。
若是仔细瞧去，常升和常森二人的后背，已被冷汗浸透一大片。
烛光闪动之间。
一道微风闪过，信纸飘进了烛台内。
轰的一下。
成了一团灰烬残渣。
蓝玉的眸子闪动异样的情绪。
他心里的惊涛骇浪，也慢慢被抚平了。
在信中。
老爷子点出了朱允煌的身份，表达出了自己对朱允煌继位的期望。
先直接问明常氏一脉，是否愿意义无反顾地支持煌儿。
这点他深知常升和常森，定会同意。
然后，他又在后面讲述了蓝玉，这些年飞扬跋扈的事情。
同意蓝玉扶持朱允煌，但必须收敛性子，忠君事主。
信里还告诉常升二人，此信可以给蓝玉看，让他当众表明心迹。
若有异常举动，常升兄弟二人，必须要暴起杀之。
信的最后，还直白告诉了他们三位。
他朱元璋，不仅仅能悄无声息地送信进来。
蓝玉正是看到这句话，才明白这封信是个计中计。
既要先拉拢常升和常森二人，又让他们代为考察蓝玉。
最后，更是威胁三人。
若是他们都不听话。
就如同这封突然出现的信，让他们忽然暴毙在自己府内。
毕竟他们三个刚犯了错。
万一死了，也能对外宣布，是不甘受辱自刎而亡。
说不定到那时。
老爷子还会心生戚戚地吊唁呢。
一刹那，蓝玉和常氏兄弟二人，皆从生死绝杀的边缘脱离回来。
“老舅，请恕罪！”
事情向最好的方向发展，常升和常森二人再次跪地请罪。
“呵呵，你们起来吧！”
“这件事不怪你，是咱们都小瞧了老爷子。”
“皇太子薨逝后，他如同雄狮一般在捍卫着自己的领土。”
“他知道咱们支持太子，偏爱朱允熥，所以早就对咱们有防备了。”
“如今煌儿的身份，不能直接暴露，他现率先表露心迹，肯定要考察我们一番的。”
蓝玉自顾自地言语。
一是为了安抚刚刚对自己起杀心的两位外甥。
二也是让自己慢慢接受一个事实。
他蓝玉还是斗不过朱元璋！
不过，也没事。
朱允煌要是继位，也得喊自己一声舅老爷。
“多谢老舅理解，咱们怎么办？”
常升砰砰磕头后，站起身来。
试探完蓝玉，这武将派系的主动权还得交给他。
这是常升和常森早就明白的事实。
如今的开国将领中，多数已经去世。
唯独两位占据三军影响力的半壁江山。
一位是蓝玉，一位则是冯胜。
可惜，后者是老爷子二崽秦王朱樉的老丈人。
蓝玉淡淡一笑。
“你们两个放心，只要老爷子钟意煌儿，我自有法子让三军效忠他。”
旋即，他又挑眉道。
“只是，如今的朝廷，文臣武将泾渭分明，那些文绉绉帽子官，偏爱朱允炆怎么办？”
常升露出狡黠的牙齿。
“嘿嘿，我已经打探清楚了，煌儿深得刘三吾喜爱，可以进大本堂。”
“只是这学问，在以后可能会差一点儿，毕竟漂泊在外多年吗？”
蓝玉一怔，继而狂喜地一拍大腿。
“好，太好了，学问差些不碍事。”
“咱们大明都是马背上夺天下，武略才是最重要的。”
说着话，他微微前倾身子，“那你们的注意力多放在应天府内。”
“我的暗线传来消息，北平的朱棣，最近有些不老实。”
“我得时刻做好替煌儿，驱逐反贼的准备。”
“什么？”常升和常森同时惊呼。
蓝玉一抬手，“慌什么，朱棣这小子不过跟了姐夫几年。”
“真是论到行军打仗的本事，他与你老舅还差得远呢。”
“倒是最近南方的水患，你们要多想法子给煌儿送过去，让他在老爷子面前长长脸。”
常升和常森这才放心下来，身形一正。
当即保证道：“好，我们兄弟会用心的。”
翌日，奉天殿。
班列之上无丞相和封王，却是三位翰林学士当头。
六部的高官带着各部的侍郎，不等阶的武将依次排列。
满朝的文臣武将，在见到朱元璋登上龙椅的一刹那，齐齐高呼道。
“臣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元璋眉头一横，不等朴大吕传旨意，便破口大吼起来。
“万什么岁，咱儿子死了，外面灾民如蝗虫过境。”
“都给咱起来说事，休要在这里扯淡，浪费时间。”
翰林学士刘三吾，对着望过来六部高官微微一点头。
意思再说，陛下心里焦急，快议事吧！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