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了,让让。”李端阳在人群外吼了一声,接着跟另一个人将娄文才抬进来。

  人就这么往地上一放,李端阳喘了个大气。随即像没骨头一样拨开自己一双儿女,重新趴在自己夫郎背上。

  气喘吁吁,累得不轻。

  “我去给你端些水。”何沁侧头,轻言细语。

  “不。”李端阳不动,就这么安静地趴着。

  娄文才是被强行带来的,李端阳直接将他往凳子上一塞,跟另一个人端着凳子就走。半点没告诉他是要干什么,也没问他愿不愿意来。

  这会儿一见到里正院子里的人,娄文才心中一咯噔。

  “娄文才,听说你愿意娶叶哥儿为夫郎?可有这回事儿?”

  娄文才心思急转,嘴上直接否决:“绝无此事。”

  他答得如此干脆,弄得李登科下意识看了眼叶白柚。叶哥儿对他情根深种,可别……

  叶白柚对他笑了笑,眼中没有任何伤心。

  笑话,谁会为了一个渣男伤心。那不纯粹是恶心自己嘛。

  李登科见状,满意地收回目光,将心放回了胸窝子。

  娄长达听他这话,脸上的讥讽是如何也遮掩不住的。“大侄子,明明是你说的要娶夫郎,现在又是不认了。”

  “大伯,我何时说过。”娄文才端坐凳子,即便两条腿都缠着布,也不妨碍他挺直了脊背在乡亲们面前装读书人的样子。

  娄长达轻蔑一笑,话声笃定:“若你不愿,我又怎会听了你的安排去做这事儿。”

  他面色严肃,对着李登科坦诚:“一切都是娄文才所指,有这因才有我的果!”

  “你别血口喷人!”娄文才对着屁股下的凳子重重一拍。

  叶白柚眨眨眼。

  哟,这手抖的,是打疼了吧。

  “我这身子,如何做你所说的事儿。读书人重名声,我怎么会为了找人照顾自己而罔顾自己的声名!”

  “是啊。”

  “也对,娄秀才是读书人。虽然屡次考不上,但这名声差了,肯定更加考不上了。”

  围观乡亲指指点点。

  娄文才听了一耳朵,脸有些臊,但更多的是恼羞成怒。他落在凳子上的双手紧握,手背青筋乍现。

  叶白柚捂嘴掩了笑意。

  作死的,道貌岸然。

  “文才,你要什么名声。逗着叶哥儿跟逗狗一样。”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以前你吃穿哪样没有叶哥儿给你添补。可你倒好,勾着人家为你散财,现在又当着众人的面儿说不娶。”

  “呵,名声!”

  “你以为你在村里还有什么名声。乡亲们看看他这嘴脸。”娄长达粗糙的手指指向娄文才,那狂躁的样子像是要往他眼睛里戳。

  “反正这事儿不是我一个人做的,要不是娄文才,我会去做吗!”

  “全责在他!”

  娄长达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说完往后一摊,顺带踹了一脚刚刚背刺自己的亲弟弟。

  “他原话是能让叶哥儿进娄家的门是他修了八辈子的福气。能照顾他是癞蛤蟆吃了天鹅肉。还说照顾完他,直接休了就是。”

  水浑了,娄长贵像个大王八探出头,又再拿个木棍帮它搅和几下。

  “不过都是娄老大跟娄文才谋划的,我没脑子,被他俩牵着走的!”

  李端阳听他们一席话,非常赞同地点了点头。下巴尖儿挨着了自家夫郎的软肉,又舒舒服服地半阖着眼轻轻蹭了两下。

  “夫郎,这小子坏得很。别以为只要是读书人就是好人,读了书的更是会骗人的。”

  何沁:“相公你不也是读书人?”

  “我是你相公,肯定是不一样的!”李端阳毫不要脸。

  李登科摸着自己的胡子,眸光掠过三人。

  “娄文才扬言以娶了叶哥儿是为真,要哥儿伺候为真,伺候完了休去也为真!”他一声比一声凌厉,“对吗?”

  话声沉,像鼓点闷声垂在心头。三人皆是一惧。

  娄文才外强中干不做声,另两人头点得飞快。

  叶白柚眼中划过讽刺。看看,家里宠着护着,作甚还要围着个渣男转悠。

  李登科失望至极,继续问:

  “娄长贵,你刚刚说是娄长达指使你,而你哥又说是娄文才。那我问你,除了前事,娄文才与这翻墙绑人之事儿又有何干系?”

  娄长贵赶忙点头:“是他!”

  “我们看到哥儿有男人了,他俩怕叶家哥儿不答应,才合计出这么个馊主意。”

  “二伯你不要血口喷人!”

  娄老大这次倒是欣慰,这弟弟不算特别蠢,晓得把人拉下水。

  他反正是知道老头子不会放过他们,破罐子破摔:“确实如此。”

  “李阿爷!绝无此事!”娄文才言辞激动,险些从凳子上站起来,“我没那个胆子拿人命当畜生!我全然不知道叶白柚家还有男人!”

  说着,他一脸牵谴责的看向叶白柚,活脱脱像看一个负心人。

  叶白柚白眼一翻,只觉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你他娘的再看我,把你眼珠子挖了!”

  他说话的时候眸光太狠,宛若已经抓着刀子了,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哥儿,真真是无法无天的。

  “好凶啊!”

  “这哥儿更厉害了,以后可不得避远了去。”

  “嘶……听着我眼睛都疼。”

  “废话,你眼睛上有条红痕!”

  李登科跟李长安也是一脸不赞同地看来。都二十岁了,还这样说话不知轻重,怕不是想要孤独终老。

  叶白柚冲他俩又笑了笑,但周身阴恻恻的补了句:“挖了喂鸡吃。”

  娄文才望着哥儿宛若实质的眼神,背脊生寒。

  他陡然回过神,对着李登科道:“我没有做过,我也并非知道叶白柚还有其他男人。我是当真不知道此事!”

  这话是真是假,老爷子活了大半辈子看得清清楚楚。

  “娄长达,娄长贵,一旦我发现你们说话不属实,那就只有驱逐出村。你们连带着你们的家人,永世不得再踏入一步大泉村。”

  李登科压低了声音,甩着寒刀扔进兄弟俩的耳朵。

  叶白柚看着老爷子的给予的心理压力手段,心中愈发舒畅。姜还是老的辣,就这一身的气势,老爷子就不是好相与的。

  众人噤若寒蝉。

  李登科年轻的时候,村里还有许多刺儿头经常捣乱不听他的话。他直接给村里的青壮年组织起来,抓着人直接往山中一扔。

  不给吃的不给喝的,在蛇虫鼠蚁弥漫的山中困了半个月。还让几条猎狗专门看着。里边的人活得跟个野人似的,出来的时候,人都快疯了。

  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可比谁都狠辣。

  即便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老爷子的光辉事迹依旧在流传着。夜啼的小孩不听话,村里人甚至直接用他来吓人。

  娄大娄二这一辈,心理阴影从小就建立起来了。

  因为里正这么说的时候,这事儿十有八九就是真的。

  逐出村,是很严重的惩罚。

  叶白柚看着娄长达垂在身侧的后从镇定到轻微抖动,最后直接带着身体跟着颤动。

  一报还一报,不值得同情。叶白柚别开眼。

  李登科见他们不言,叹声。

  “一家人和睦为上,何必还翻人家墙头作乱。”

  “主因在你兄弟二人不愿照顾娄文才一家。次因在娄文才贪心纵容。你娄老二也不是个好的,若非心中不正,怎会帮腔做事。”

  “柚哥儿,你想怎么办?”老爷子转头看向叶白柚。

  叶白柚没什么损失,人也当场打了。剩下的惩罚就有李登科来决定就好。他无所谓道:“您决定就好。”

  李登科接过话:“既然如此……”

  “李阿叔!我要分家!”娄长达截断他的话,双眼瞪得像**。

  “我要分家!”

  娄长贵忙不迭跟上:“我也要分家!”

  娄文才很是诧异:“大伯二伯,为何要分!我们一家不是好好的嘛?”

  娄长达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哼,好个屁,就你们三房好!”

  “分家?”小老头面色肃穆,他看向娄文才,“按理说,你们爹娘都不在了,可以分家。”

  “现在就分!”娄长达一看有戏,忙道。

  李登科摇头,不想他俩浑水摸鱼。

  “头一件事解决了来。”

  这话一说,几人脸都垮了。知道再没有后退的余地,娄长达哭喊着往前爬。手刚要抓住李登科的腿,一下子被蹿出来的李端阳一脚踢翻了身。

  “离我阿爹远点儿!”刚才软得没有骨头的人一脚踹出了气劲儿。

  “端阳,回去。”李登科半阖眼,“既如此,那就按照咱大泉村的规矩来。”

  “里正!叔!是是是,这事儿是我一时鬼迷了心窍,但是那不是没做成吗?我们娄家不就想着过一点好日子。叶哥儿反正是一个人住,嫁过来不就和了他的意。”

  “我错了吗?我是帮他啊。”李长达蹬着腿儿吼着,一双眼睛里满是血丝与不服。

  “我在帮他!知道吗,我在帮他!”

  “他跟那个男人难道不是奸夫!他败坏了咱们村的名声,为什么你还要留他!”

  叶白柚嗤笑:“我觉得娄文才恶心,我跟他凑一块会吐。我谢你全家的好意!”

  叶白柚看向周围的乡亲,嘴角挂着讽刺的笑:“前段时间这两人还直接上门来,说让我去伺候娄文才。”

  “你们又是凭什么理直气壮让我去伺候?”

  “老子爹娘都没这么使唤过我,也不想想,他配吗!”

  “柚哥儿。”李登科瞪他。

  李长安紧随其后:“矜持一些,叶哥哥。”

  叶白柚手往后一背。

  行!他不说话总行了吧。

  李登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人,声音苍老而坚定:“从重处罚,以长教训。娄长达,娄长贵,鞭五十。娄文才,鞭三十。”

  “为什么我五十!”

  李登科看去,那娄长贵一下子垂了头去。

  “若有下次,直接逐出村!”

  二十鞭子能抽开皮,五十鞭能去半条命。凳子一搭,直接由年轻力壮的白家人执行。

  几鞭子下去,起初还有嗷嗷叫的声音。

  到最后,三个人全晕了过去。

  并列摆放的三条凳子上行,三人趴着,后背一片红。打得白关山老爷子的两个儿子汗水直流。

  大泉村历史几百年,从其上流传下来的村规有厚厚一本书。教化村民,也监督村民。

  百年下来,村中还算安好。

  当初年轻人都走了,李登科撑着身体依旧料理着村中事务,即便是小小的长安也从未抱怨。

  可见大泉村凝聚之深,里正之德。

  李老爷子的话在村里,没人敢不听。甚至原身,也不敢在他面前蹦跶。

  老爷子借这事儿杀鸡儆猴。经此一事,但凡是在外面逃荒把心思逃野了坏了的,心中的皮都要紧一紧。

  惩罚完,从人群中自发出来六个人。将凳子上的人抬走了。但是其他人还没有走;

  “还留在这里干嘛?”李登科凶巴巴的,又成了叶白柚熟悉的瘦老头儿。

  人群一哄而散。

  “柚哥儿,你家里那位?”

  叶白柚坐在小凳子上,单手撑着自己的下颚。“走了。”

  “都走了?”

  沈二在,老爷子也是知道的。

  “嗯,都走了。”叶白柚眼睫轻颤,“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

  老爷子站起来,枯枝一般的老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柚哥儿,你们终究不是一路的人,断了这个念想才好。”

  叶白柚立马坐直,精神抖擞:“怎么能断呢!他欠我的东西还没给呢!”

  “是吗!”老爷子也惊了。

  他气哼哼地道:“亏我还以为他是什么……结果还是个不守信用之人!”

  但即便是这么说,李登科也还是有些不相信。

  那年轻人,看着不是这样知恩不报的人。

  偷偷隐在旁边的沈二抓着手上的玉佩看了看。

  公子的钱财本来没剩多少,这剩下的全花在了弟兄们的头上。听别人这样议论,沈二心中不平。

  但公子确实欠了叶公子的。

  人一走,李端阳直接抬手将自己的夫郎圈进了怀里抱着。下颚贴着软乎乎的侧脸,舒服得眯眼。

  “要我说,这种有钱人家的就是喜欢仗着家世骗财骗色。这灾荒年间嘛,就瞅着叶哥儿家那一口饭菜。”

  “还是太年轻了啊……”

  李登科对着他就是一啐,松垮的脸皮黑沉沉的。“你又知道了。”

  李端阳闷哼一声,侧头将脸藏在何沁的发间哼哼唧唧。“说两句都不行。”

  何沁轻轻掐了掐他的腰。

  何沁是典型的哥儿长相。身姿纤瘦,容貌秀气。又因着生了三个孩子,快四十的年级,浑身带着一股温柔气质。

  身高将将到他相公李端阳的肩膀,是那种一看到就想把人裹进怀里的娇小。

  但边上的叶白柚就不一样,他身量高,跟矮的汉子差不多。虽然五官也精巧,但奈何气势太泼辣,往往就会被忽略掉他的长相。

  若将他跟寻常的哥儿对比。就好比那雏鸟跟大山鸡。看一眼是惹了他,再看一眼就要被叨的。

  “家中可否有损失?”李登科抛开叶白柚家中的男人,似乎想再确认一遍。

  “应当是没有。”

  “再回去看看吧,下次可要长点记性,人走了还不锁门!”

  叶白柚听他的唠叨像听自家爷爷的唠叨一样,颇为亲切。

  待了一会儿,李家的两个小孩依旧是怯生生的对他。叶白柚索性不打扰人家,回了家去。

  ——

  自从沈无璟走了之后,他就没有踏足过他睡的那间房。

  这会儿推开了门一瞧,屋子里还留着一个大箱子没有搬走。

  他面上疑惑,踟蹰着绕开床走进。

  一米多长的大红木箱子,就这么大大咧咧放在床与墙之间。

  叶白柚拨弄下锁扣,啪嗒一声,箱子合拢。

  “忘带走了?”

  他对这玩意儿不感兴趣,撑着膝头站起来打算出去。但一回身,目光所及之处,有个白色的东西分外惹眼。

  桌子上何时有这东西?

  他站在原地,回忆着刚刚进来的情形。他确定刚刚桌子上是没有东西的。

  慢慢靠近窗边的桌子。

  棕色的木桌上,一块儿圆圆的玉佩挂着黛色的流苏放在上面。玉佩通体白色,没有半点杂质。一看成色就是最顶级的玉佩。

  叶白柚下意识看上房梁。

  除了光斑中落下的灰尘,什么都没有。

  “沈无璟?”他试探着喊道。

  没有声音,只有少许的鸟叫声落入耳中。

  “沈大?沈二?”

  依旧没有人回应他。

  叶白柚笃定,肯定是有人回来过,且就在刚才。指定是为了回来放这个。

  他将玉佩拿在手中。

  一股凉意袭上指尖。触感滑润细腻,像白色的油脂。在掌心放久了,凉意成了暖意替代,摸着极舒服。

  玉佩样式简单,上面也没什么特殊的花纹。但一看就知道它就是老物件儿,价值连城。

  叶白柚在掌心翻来覆去地看,蹙眉疑惑:

  “给我这个干嘛?”

  “不是说没钱了吗?”

  随便一个匕首都是及冠礼,这从身上扣扣搜搜拿下来的东西。指不定又是什么重要的玩意儿。

  叶白柚嘀咕:“也不怕我把他当了。”

  不过他倒是挺喜欢,摸着舒舒服服,手上盘得停不下来。

  叶白柚收拢五指,将东西紧握在掌心,对着空气道:“既然给了我,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叶白柚将它收了。随后仔细打量这间他许久没有踏入的屋子。

  人虽走了,但室内还弥散着一股墨香。桌椅整洁摆放,房中无杂物。就是床铺微乱,靠近门口处还有木棍的碎屑跟他那一把菜刀。

  这人走了,房子也清静。

  叶白柚出去拿了扫帚过来将房子细扫了一遍。接着重新将门关上,落锁。

  沿着屋檐又去看了看沈二住的那间房间,东西依旧整齐。叶白柚大致一扫,直接退了出来把门锁上。

  屋子里的东西没少。

  脚步一转,他走进背篓。掐着小猫崽的腋窝,将它轻抱在怀里。

  “小璟啊,吃不吃鱼?”叶白柚点了点它湿润的鼻尖,“走,给你打鱼去。”

  跟着他吃了这么多天的饭,现在小家伙已经是活蹦乱跳的。正好家里每天都需要找一些菜,出去时顺带可以给它捞点鱼回来。

  带上工具,叶白柚抱着它出门。

  ——

  流水潺潺,清澈见底。

  田水中已经生出了些许杂草在水中摇荡。时不时能看见几只游虫,在他路过时,被惊扰着迅速掠开。

  “叶哥哥你去哪儿!”

  没等撇开树丛上山,身后远远就传来一声清亮的声音。回头一看,是长安牵着弟弟妹妹,肩膀上还挎着个篓子。

  叶白柚停下,抱着小璟等着他们。

  三个小孩吭哧吭哧跑过来,像大萝卜后头跟着小萝卜。到叶白柚跟前儿了长安站定,两个小孩又不约而同地缩在长安身后。

  “叶哥哥,我们跟你一起可以吗?”

  叶白柚看见他身后的两个小孩,捏了捏小璟的耳朵。笑道:“我去给小璟找些吃的,顺带再找找能吃的野菜。”

  长安瞧着缩在叶白柚怀里的小麻球,眼睛一下子弯了起来。

  小小男子汉顷刻间多了些孩子气。

  叶白柚点了点猫猫脑袋,视线又滑到后面两个想看不敢看的小孩身上。两个都扎着童子髻,一左一右从长安身后探出脑袋,瞧着有趣。

  “叶哥哥,我能摸一下吗?”李长安小声问道。

  叶白柚点点头,他缓慢弯腰,手轻柔地盖在小家伙眼睛上。

  李长安试探着,只伸出了一根食指在小璟的身上虚虚点了点。

  “好软好软。”

  叶白柚眼中染着笑意,又看向他后头。

  话落,两个小家伙嗖地一下缩回脑袋。

  哥几个现在都很瘦,小的两个长得像长安的小爹。脸小小的,五官看着秀气。睁着大眼睛的时候,像蹲在窝里探头的小猫头鹰。

  “你俩要试试吗?”叶白柚放低了声音问。

  刚出口,俩小孩齐齐往李长安身后藏。

  李长安忙解释道:“叶哥哥,他们只是还不习惯。”

  叶白柚长叹一声,话中带着故作的委屈:“算了算了,我以前到底对你的弟弟妹妹做过什么他们这么怕我。”

  眼眸一转,落在长安身上:“你怎么不怕呢?”

  李长安被问到问题后仔细思考,然后像回答夫子问题那般认真答:

  “叶哥哥你以前特别凶,我经常在学堂跟你接触不多。但是弟妹们在家里,我每次回来,很多次都会听见他们被你欺负哭。”

  叶白柚听着好笑又尴尬。

  手在小璟毛脑袋上打着圈,叶白柚声音微紧:“以前是我不对,我跟你们道歉好不好?”

  刚伸出脑袋的小家伙又被他这句话吓了回去。

  叶白柚圆眼清透,凝聚真诚。嘴角上弯挂在黑黑的脸蛋上。

  看着十分可信。

  但对于数不清多少次抢了自己的糖;见了数不清多少次他逮着别人骂的凶悍事迹;以及被自己阿爷抓到院子里,不服教训撒泼的模样。

  阴影太深,岂是一点点时间就能消除这些坏印象的。

  两个小孩两个小孩闷声不吭,极为依赖的抓着长安衣服,额头抵着他背。以沉默代替拒绝。

  当着他们的面,叶白柚眼尾往下耷拉。嘴角一瘪,像弯着的草叶,看着竟有那么几分可怜。

  李长安自责:“叶哥哥,对不起……他们、他们……”

  “他们”了个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

  叶白柚摸摸他的脑袋,不再逗小孩。

  “急什么?我是那么容易生气的人吗?”他看着两个小孩的发旋,压低声音跟长安说悄悄话,“我只是看你弟弟妹妹乖,逗一下。”

  说完笑着拍了拍长安的肩膀:“走吧,咱们进山。”

  唉,连小孩都怕他。

  因为身后跟着几个小孩,叶白柚没敢往山中走。只是在周围坡度不高的小树林中寻摸,找到的东西也不算多。

  “我们去边上的小河沟。”

  虎山周围有特别多条小河沟,都是山上的流水冲刷出来的。水不深,最深的可能只到小腿肚子那般高。

  现在与下雨隔了两个多月之久,也不知道能不能在里面找到小鱼小虾。

  作者有话说:

  柚子:“……&%¥%@#”

  李登科:“哥儿稳重。”

  李长安:“叶哥哥矜持。”

  村民哆嗦:“悍夫!悍夫啊!”

  感谢投营养液的小天使。

  小璟按爪盖章!(吧唧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