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粉车停在大广场上, 颜色鲜明的外壳十分明显。简星澜与切尔斯望了眼车外的人群,转头面面相觑。
这什么情况?
简星澜收拾好东西,切尔斯这才意犹未尽地止住他辛酸成长经历的吐槽。两人正准备驱车离开这里, 结果一扭头就发现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满了人。
他们并不是刚才的那些患者,看着倒像是本地的居民。前排的几人几乎都是两两一组,被搀扶的那些人大多面色不太好看, 戴着口罩, 眼神麻木透着些暮气, 少见生机。
后排则是逐渐有吃瓜群众聚拢过来, 虽然他们离得不近,但还是将道路挡住了。
看来人们还是避免不了看热闹的本质。
有十几个人在小粉附近驻足, 却不敢上前,只是视线朝着这边望着,浑身上下却写满踌躇犹豫。
“他们这是…要看病吗?“简星澜扫过几个明显面带病容的患者——他们都快被人群淹没了。
他再次将变声器戴上衣领,仔细调了调音调。声音顿时变得软儒清甜, 不看脸的话赫然就是个女孩子。
“估计是…“切尔斯趴在车窗边往周围看了几眼, 欲言又止, 随后斟酌片刻开口道, “你会治他们吗?“
“害,就是危险系数有些大,而且他们也没什么钱。“换而言之,可能支付不起后续的医药费。
简星澜闻言愣了愣, 似乎没想到这茬。
虽然他一直是免费治疗, 但是后续的药材费用还是得他们自己出。因为基本算是零成本, 他一份药材的定价也不过是一顿饭钱。
这价格应该算是合情合理了。
简星澜不解, 但还是点头道:“肯定治啊。 “病人在眼前,怎么可以忽视。
切尔斯接着强调:”治疗的时候有些危险,说不定还会引发暴动。“他在说“暴动”二字的时候语气加重,说完视线紧盯着简星澜,看起来倒是有几分紧张。
简星澜倒是对这个没什么感觉,有无风险不影响他治病的心态。
切尔斯在简星澜面上搜寻片刻,没找到丝毫嫌恶与畏惧后,提着的心缓缓落下。简星澜语气平常,看着倒是一视同仁,没有把精神力紊乱症的患者当作异类。
父母有一方的精神力紊乱症患者的孩子,小小年纪就遭遇了周围人的排挤与非议。即便是官方宣布这个病不会遗传,但他们还是会不被人所接纳。
切尔斯讨厌那种眼神,他也害怕那种眼神。
幸好他的朋友没有让他失望。
切尔斯心中对简星澜的观感又提升了不少,可以说是直接升华。
“害,你肯治他们就好,刚才我的话只是提个醒,“切尔斯重新恢复嬉皮笑脸的模样,”他们的药材费我来付,你就安心治疗吧。不出去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
简星澜闻言想了想,拒绝了这个提议。药材费的不足倒是可以用其他方式来抵,免费不太好。
虽然行医救人可以不图报,但是那是后续的药材如果免费,难免会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之前的那批付了钱的病患会怎么想,而这批被免费的病患会不会觉得自己在侮辱对方?长此以往会不会助长他们的惰性,把他的帮助当作理所当然?
这都是有可能发生的麻烦事情。
而后果就是他之后可能得不到任何好感值,并且与病人产生隔阂。医生与患者的信任度不佳直接影响到治疗过程。
他打算在这边长期发展,不必要的麻烦应该扼杀在摇篮里。
切尔斯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车窗被敲了敲。随后车外传来一道声音:“请问,现在还看诊吗?“
原来是消失许久的大叔。
因为隔音模式解除了,切尔斯不好再说,只能将话吞回肚子里。他爬回车前坐着,打算接着探头围观治疗过程。
“看的啊,可是他们为什么都不过来?”简星澜回到他的小小工作室,边问边把针灸和草药从空间纽里拿出来,摆放整齐。
“可能有些害羞,你等等,这就把人逮过来。”顾豪讪讪说完,刚转身就面色一变,带着些恨铁不成钢的成分,迈着大步子跑去抓人,步伐直线目标明确。
周围纯属看热闹的人纷纷避开,让出了一条道。
简星澜注意到跟在对方身边的小孩不见了踪影,想来是被送回家去了。
这时,他隐约察觉到空中传来几分异样的波动,有些熟悉。
简星澜还没细想,就迎来了一个新病人。
来人是被顾豪给拉过来的,看面相赫然就是之前第一个过去询问的苍白男子,他还扶着一个中年女人,从两张有几分相像的五官来看,这大概是他的亲人。
男子在顾豪的催促下带着妇女坐在了车前,有些不知所措。
站得比较远的人见状更靠近了一些,但他们依旧却依旧保持安静,默默围观。
顾豪粗略一看,察觉到有个人不准备治病已经跑了,于是他扒开人群奋起直追。
“别紧张,先说说情况。“一道轻缓的披皮女声很好地平复了来人紧张的情绪。
简星澜用这个声音有些上瘾。他自己都觉得很好听,是可以给自己录催眠曲的程度。
男子看不见简星澜,之能对着一面铁皮说着具体情况。他首先道谢,而后简单地自我介绍了一下才进入正题。
“这是我的母亲,她最近总是胃疼,疼的地方很固定。医疗机器人没发现什么病症,我都怀疑它是不是坏掉了,”波立皱着眉,满面心疼,“她连营养剂都是喝一半吐一半。”
“是怎么个痛法?胀痛还是针刺?”简星澜在智脑上记录着。
“像是尖锐的刀子在肚子里翻搅,”女子终于开口,波立替她取下了口罩,露出了发白的嘴唇。她的声音听着有些沙哑虚弱,“但是偶尔又会有些闷胀。”
简星澜检查了一下对方的舌头,黯红,舌苔又泛白。心中大概有了几种想法,他让对方把手伸进来切个脉,确定一下病状。
结果对方半晌没反应,简星澜一愣,就听波立犹犹豫豫的声音传来:“必须伸手吗?“
简星澜直接给了个肯定的答复,当然要啦,否则他怎么诊脉,悬丝吗?
周围这时才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胆子好大啊。“
“他敢治苏曼已经很厉害了。”
“苏曼夫人之前发作过一次,解开也太危险了。“
“他真好心,到时候如果有意外我们可以帮帮他。”
简星澜耳朵一动,这什么意思?
“不是的,我母亲情况已经稳定了,也有电击器,不会伤人的,您放心。”波立有些紧张地说完,但还是犹豫了一下,随后才蹲在女子身旁不知道在干什么,只能看见些许头发。
简星澜脑中闪过什么,随后惊觉:对方可能是精神力紊乱症的患者。
电击器什么的可千万别,简星澜看了眼女子闭眼忍痛的样子,想着对方的身体可受不住。他准备迅速切完脉让切尔斯去给人缓解一下疼痛。
切尔斯经常看直播,对简星澜说的这些基础已经很娴熟了。
其实针灸见效较快,但是这个女士穿的裤子类似牛仔裤,不方便把裤腿卷起。
想到这,简星澜不由开口再次提醒道:“你好?麻烦把手伸进来这个框框,要进行下一步的诊断。”
结果他等了一会,还是没动静。
因为节省能源,半透材质的模式只开了一半,下面还有一半就是正常的车厢。因为外面磨蹭得有些久,简星澜干脆打开全屏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全透一开,简星澜直接愣住。
从他这个角度可以很清晰地看见——女子隐藏在宽大袖子里的双手被一根粗绳子捆了起来,绕手腕一圈。星际的绳子不是植物做的,它更像是有韧性的金属。
?!
简星澜眼尖地看见,绳子里侧有布包着,防止被划伤。看来这个绳子的主要作用是固定双手。
他欲言又止,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不能说:“别用什么绳子和电击器了,我有舒缓剂,我家猫吃了很管用,你要不要试试看“吧?
先不说这个药剂还没给人用过,就单单凭他那句话,他可能都走不出这座城。
绝症病人怎么可能放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况且到时候要是被情绪激动的人们从车里拖出来,那他的真面目就要暴露了。
这时绳子终于解开,简星澜结束天马行空的幻想,顺利切到了脉,虽然过程有些奇奇怪怪。
指尖下的脉弦十分细弱,结合之前的诊断,针刺般疼痛加上疼痛的地方固定不动,并且舌头暗红,有气滞血淤之象。再加上病了太久,症状影响到了脉络,所以才会痛得这么严重。
说白了还是没有及时去看医生。
“女士,请问你是不是有这个毛病很久了?”简星澜边写病症边问。
波立闻言面色呆愣,没等苏曼回答,一句话想也没想瞬间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随后顿住,反应过来自己在说废话,不仅有些懊恼。
医生怎么会不知道。
看这样子,显然是说中了!周围人被惊到了,讨论声变大了些。
“他好像都没用到仪器…“
“这是怎么看出来的,太神奇了!“
“坐在车里的是新型机器人吗?不然怎么可以凭空诊断?“
“想什么呢,新型机器人也轮不到我们用。“
顾豪恰好逮住了那个讳疾忌医的小孩走过来,将人递给她父亲。闻言不由地哈哈一笑:“都说了,他可是很厉害的。“随后像是忍不住炫耀:“你们看看我的腿,好了!诶,你们说神不神奇。“
周围的几人闻言定了定神,更加坚定了要找简星澜看病的信念。更多人心思活络了起来,有的抬腿就想回去把家里的病人拉过来治病。
简星澜埋首写着药方,闻言嘴角一抽,总觉得这个大叔像是在给他拉业绩似的。
他分屏给切尔斯发了条消息,让他跟周围的人说,今天看不了太多,有急症的先来。顺便替那个女士按个穴位缓解疼痛。
如果可以,直接教波立辨认这几个基础位置,以后可以自己给他母亲按摩。
切尔斯从沉思的状态中回神,依言照做。
周围的一众人闻言十分失望。
现在蹲着看的已经有大几百人了,小粉算是被彻底包围住了。简星澜写好药方配好第一疗程需要服用的药剂,正打算递给波立。
突然空气中的那抹熟悉的力量愈发浓郁,简星澜眉头一皱,忽地转头。
想起来了,这不是溃散的精神力吗?!
*
作者有话要说:
我悔改我认错,我不应该食言,这么晚才更新qaq
骗人是小狗,那我浅浅汪一声QAQ
爱你们么么~o(≧3≦)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