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骄阳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站在抓周的桌子旁,脸色却透着几分严肃,十分紧张的模样,“娘亲,这个妹妹喜欢佛珠!”

  大家又称赞道,“琼姐儿小小年纪就知道抓佛珠,一看就是个心善的好姑娘……”

  反正抓周宴抓着啥,众人都有一堆好话可以说。琴娘和刘老二也是图个乐呵,想与众人分享这份喜悦。

  再者,当初琴娘与刘老二成亲,一直未有身孕,不免遭了些闲话,这次抓周宴,不免是为了吐一口恶气。

  可琴娘是个体面人,不论怎样都希望这抓周宴圆圆满满。因此给了刘老娘和凌氏一贯钱去置办鸡鸭鱼肉。蔬菜什么的不值钱,菜地里有的是,不需要专门去买,只有鸡鸭鱼肉花些钱,一贯钱可不少,怎么算都够了。

  谁知道刘老娘嫌琴娘铺张,偷偷的藏了半贯钱。你说半贯能买多少东西?

  今儿大早琴娘去厨房,看见灶上只有三五样点心,肉也只有可怜的一盆,若真是就这样开了席,不得让人笑话死?琴娘当即就发了火,可家里有客人,琴娘不好太发作,只能揣着钱去屠户家另买,这才托福了刘二妹照顾刘琼,有了后来的事情。

  送走了登门的客人,看着吃的满嘴是油的大房一家,琴娘的火气已经冲到了头顶。看書溂

  她抱着刘琼坐在饭桌上,拉着刘老二就开始质问起凌氏。

  凌氏一听话风不对,立马拉出了刘老娘顶缸,“弟妹,你这话就不对了,你的银子给的是娘,可没给我,我怎么知道是半贯还是一贯。”

  刘老娘也不好装聋作哑,虽然有些丢脸,却还是道,“二媳妇,我这也不是怕浪费吗?几个相熟人家,哪用得着那么多肉,买回来也是浪费,可惜了不是。”

  琴娘听了这话,心底火气更盛,“娘,我和老二不指着您偏我们三分,可您老人家也不能这样没良心啊。一贯钱,你拿半贯就打发我们?说到底,你还是看不上咱们琼姐儿是个姑娘。”

  说着,呜咽的哭了起来。

  刘老二也红了眼,欺负他可以,欺负他娘子和姑娘他可就不行了。

  “娘,今儿可是琼姐儿的抓周宴,您这是干什么?难不成是我平时没孝敬你?让你要在这事上揩油水?”刘老二也生气道。

  刘老娘见刘老二这样,也来了委屈,坐在地上就撒泼起来,“这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啊~刘老二,你这个没良心的~别说半贯钱,就是拿了你十贯钱又怎样,我可是你娘!”

  刘琼见她娘这样委屈,心疼的帮琴娘抹着泪,嘴里道,“娘,不哭不哭……琼不要钱……要娘不哭……”

  琴娘见自己姑娘心疼自己,越发觉得委屈了她。

  此时只能拉着刘老二埋怨道,“当初咱们一家三口在山上住的好好的,是你看不惯兄弟日子艰难,执意要回来分担些米粮,可如今你老婆媳妇却被人欺负……”

  刘老二心疼的看着琴娘,正想说什么,就看见刘老大冲了过来,直接一巴掌打到了凌氏脸上,凌氏的脸立马肿的老高。

  “你这个疯婆娘,谁让你撺掇娘和弟妹置气的?”刘老大涨红脸。

  凌氏被一巴掌打蒙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冲着刘老大就打了过去,夫妻两人就这样扭打了起来。

  刘老娘也不忙着在地上撒泼了,站了起来去拉架。

  一旁的刘二妹和刘大郎也都忙上前去拉架,只有刘三郎和刘细妹在一旁吓得直哭。

  刘琼紧紧抓着琴娘的衣服,伸着脖子去看热闹。

  这场闹剧以刘老大和凌氏厮打作为结尾,刘老娘第二日便把那半贯铜钱还给了琴娘。琴娘也不扭捏,拿着钱就放进了自己的钱匣子。

  可这一遭之后,刘老娘和凌氏逮着机会就在琴娘耳边指桑骂槐,说来说去也就那几句话,琴娘只当没听见。

  有时候烦了,就抱着刘琼去月婶家做针线。自上次月婶帮着把刘琼送回家之后,琴娘就和月婶说上了话,琴娘原本就和村里那些人不亲近,遇上个境遇类似又说得上话得月婶,自然是亲近极了。

  两人时常一起做针线,月婶还向琴娘打听门路,也打算做些针线去卖。说起来月婶的针线十分不错,比半路子出家的琴娘可厉害了不少。

  “骄阳年纪还小,我虽有些私房,可日后他读书,花销可不少。”月婶子叹了口气。

  琴娘惊讶道,“骄阳也要读书?”不怪琴娘惊讶,读书可是一件花钱的事,乡下愿意送孩子读书人得多,可有能力让孩子一直读书的人家可不多。

  月婶眸色一暗,点了点头,她年纪比琴娘还略大些,看着十分端庄,模样也平平。

  “骄阳他爹就是读书人,骄阳也是要读书的。”月婶感慨道。“无论如何我也要供他读书。”

  琴娘十分可怜月婶子,便道,“你家骄阳看着就是聪明孩子,将来肯定有出息。咱们村里头只有一个魏先生,你翻了年不如把骄阳先送到他那里去启蒙。”

  月婶笑着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翻了年,骄阳和阿树一起去魏先生那里。”

  此时,刘琼正拿着沙包在屋子里扔着玩,她如今已经能够自己走路了,因此活动范围宽了不少。她透过门缝看见沈骄阳正趴在桌子上,不知在干什么。

  她迈过门槛,踮起脚尖才看清,沈骄阳正拿着一本书,全神贯注的看着。他的脸上还有些婴儿肥,人也小小的,可一副大人模样,着实好笑。

  这么小的孩子就能看书了吗?刘琼未免有些不相信。她走到沈骄阳身边,扯了扯他的衣服。

  沈骄阳正看得入神,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刘琼。

  刘琼笑眼弯弯的伸出手,手心是一颗花生糖。

  “糖,给你。”小女孩的声音软软糯糯的,似乎比这花生糖还甜一些。

  沈骄阳学着月婶的样子,伸手捏了捏刘琼肉乎乎的脸,然后拿起花生糖扔进了嘴里。

  刘琼见他吃了花生糖,立马指着书道,“我也要看!”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