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叶姑娘真是厉害了,夫人今早醒来之后,身子好多了,都能下地走路了。”

  两个丫鬟从廊上走来,苏浅浅不想听到这话都难。

  “看来那位姑娘的医术不是吹的,不管怎么样,这下芸姐姐是开心了。”

  “谁说不是呢,我家里的父母亲也都年迈了,回头把叶姑娘伺候高兴了,说不准还能给我母亲瞧瞧呢。”

  “你就别想了,像叶姑娘这样神医,那诊金你付得起吗?”

  两人打趣着,冷不丁撞上了苏浅浅,两人吓得三魂没了七魄,急忙低头道:“叶姑娘,我们……”

  “背地里夸人有什么意思?得当着面夸才好,说不准我一高兴,就不收你们诊金了呢?”

  两个丫鬟看出苏浅浅没有恶意,顿时羞涩地笑开了。

  这一幕被清宁郡主瞧见,恨得牙痒痒。

  因为昨日的事情,李钧棠终究还是厌恶她了,昨晚李钧棠居然睡在了叶云绾的院子里,气得她今日起了个大早。

  清宁瞧见苏浅浅这个罪魁祸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哼,不就是会点医术,有什么了不起的,江湖郎中,下九流的东西。”酸不溜秋的话虽然说得不响,但却一字不差地落入了苏浅浅的耳中。

  苏浅浅也不惯着,冷声道:“自然是比不上郡主娘娘高贵,只希望郡主娘娘长命百岁,千万不要让我们开药治病才好,免得冲撞了您的贵体。”

  “哼~”清宁忸极为不爽地瞪着她,“你居然敢嘲讽我,一个贱民,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来人给我打!”

  清宁动了真格,两个丫头急忙开始打圆场,“娘娘,您别生气,叶姑娘她不是有意的,您看在她昨日救了李夫人的份上,还是不要动手了。”

  不说昨日还好,一提起昨天,清宁更是不能罢休了。

  “闭嘴!今日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你。我雍王府可不是随便你撒野的地方。”

  眼看着要打,两个丫头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苏浅浅倒是神色自若。

  她冷笑了一声,淡定地说道:“郡主,你今日若是打了我,有些人可得乐开了花。我不过是个过客,治好了病,也就走了,可你却因为我这个过客,永远失去了殿下的青睐,孰轻孰重,你可分得清楚?若是连这点都分不清楚,我劝你还是早些退出纷争,以免日后难以善终。”

  “你竟敢诅咒我!”清宁气得眼眶都红了,却偏偏她不是完全蠢笨的人,她听懂了苏浅浅的意思,便犹豫了起来。

  就这犹豫的空档,苏浅浅笑着道:“郡主娘娘慢慢想,我先去给夫人看病。”

  话音落下,苏浅浅已经大摇大摆地走了。

  李清宁听了这话,更生气了,眼睁睁地看着苏浅浅离开。

  转眼,苏浅浅便到了李夫人居住的院子。

  听闻人已经醒了,苏浅浅进了门,庄重地行了个礼。

  “叶姑娘客气了!”芸娘激动地说道:“您快进来坐吧,母亲也正好想见见你这个救命恩人呢!”

  苏浅浅淡淡地笑着,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屋子里是清香的水果气息,将那浓重的药味散了散。

  苏浅浅喜欢施针,不大爱用药,昨日给李夫人施针之后,李夫人身子好了许多,她只是给下人开了一张食谱,叮嘱病人吃得清淡一些。

  李夫人靠在软塌上,身边有三五个丫头服侍着,她微微侧着头,脸上的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温和慈爱地望着苏浅浅。

  “你就是叶神医吧!”李夫人的眼神睿智,带着一丝耐人寻味的意味。

  苏浅浅没由来背后冒出一丝冷汗,暗道:“难不成是被发现了身份不成?怎么她好似能一眼看穿我?”

  李夫人慈爱地说道:“过来坐吧,你们去给叶姑娘准备些吃食,我们俩也算有缘,今日聚一聚。”

  聚一聚?

  这话更是说得没头没脑的,第一次见面认识,怎么能算是聚呢?

  “芸儿,你也下去吧!”

  把丫鬟打发走还不够,居然连自己的亲女儿都叫走了。

  苏浅浅看了看左右,一头雾水。

  等到丫鬟们鱼贯而出,芸娘也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屋子。

  苏浅浅神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疑惑地望着李夫人。

  李夫人掀开了被子,忽然从床上下来,跪下来说道:“老身多谢姑娘三番两次相救之情。”

  “三番两次?”

  苏浅浅彻底被惊住了,她的易容术虽不能说无人能敌,但世间也少有人能够一眼识破,怎么就这么轻易被李夫人给识破了呢?

  李夫人温和地笑着说道:“苏姑娘,老身不知道你为何要乔装改扮,但是老身相信你是个好人,绝不会做不利于殿下的事情。”

  “我……”苏浅浅真是一头雾水,自己居然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李夫人一口咬定。

  “我……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李夫人笑了笑,“手法。老身病了那么多年,也算是久病成医了,每次别人给我施针,我都会格外注意,很多医者在施针的时候,动作都会有所不同,姑娘习惯在扎针之前,转动半圈银针。

  姑娘神通广大,改变自己的容貌并非难事,但老身活了大半辈子,所见之人,习惯却各有不同,以此来辨别,效果显著。”

  苏浅浅越听越是惊恐。

  这得是对身边事物观察地多仔细才能做到如此啊。

  这位李夫人,年轻时绝对不是个小角色。

  苏浅浅暗自惊诧,门外又传来小丫头的声音。

  “夫人,殿下来了!”

  李钧棠?苏浅浅拧了拧眉,立马扶李夫人起来。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来了。

  苏浅浅心下担忧,李夫人却抓着苏浅浅的手,眼神中很是慈爱。看書喇

  半晌之后,脚步声已经停在了门外。

  李夫人:“殿下,老身还病着,不便出来见客,今日身子已经好些了,不必挂怀。”

  只听到外面声音回道:“乳娘好些便好,既然不便,本王便不打扰了。”

  这李钧棠在李夫人面前实在是乖得有点儿过分,苏浅浅望了一眼门前那个略有些纤瘦的身影,发了一会儿呆。

  不出一小会儿,李钧棠的脚步声又远去,消失不见了。

  “夫人既然醒了,不好奇是谁对你下的手吗?”

  “有什么可以好奇的。生死有命。”李夫人叹了一口气,幽幽地继续躺在床上。

  苏浅浅拧眉看着她,看她一会儿便睡熟了。

  前厅。

  李钧棠离了雅竹苑,好脾气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方才那侍卫来报,给李夫人配药的那个药铺小伙计意外死了。

  说来也巧,人就在几日前没的,听说是这些天京中得风寒的人极多,药铺的生意太好了,这日,伙计加班到了深夜,好不容易等到药铺打烊了,他却在回家的路上摇摇晃晃地掉进了池塘里,人就这么没了。

  “已经验过尸了,确实是溺水去世,官府那边已经结案了,明日尸体就要入殓了。”侍卫禀报说道。

  李钧棠盯着这调查的报告,眉头紧锁。

  这件事怎么说都透露着一点儿古怪。

  一切看似巧合,可这么多的巧合凑在了一起,又难免叫人怀疑是不是有人刻意为之。

  “先别急着入殓,叫人好好查查。”

  虽说希望渺茫,但李钧棠还是把这件事派遣下去了。

  乳娘对他来说意义非凡,那种亲情甚至比起跟叶贵妃还更加亲密一些。

  这件事传到苏浅浅的耳中时,她的反应跟李钧棠差不多。

  平白无故的,这么多巧合堆在一起,怎么看都不那么简单,苏浅浅决定要走一趟。

  是夜。

  等王府的人都睡下了,苏浅浅悄悄地换了一身夜行衣,潜伏出府。

  虽说雍王府的守卫不弱,不过有李钧烨那神出鬼没的暗卫帮助,苏浅浅走得倒也还算是轻松。

  有赖于从管家那里打探到的地址,苏浅浅半晌便摸了过去。

  只见那是个一层的小破茅屋,外面有个小院子,院子的门口挂着两盏简单的白色灯笼,一个年轻的少妇,抱着一个半大点的娃娃,在门口哭得撕心裂肺。

  苏浅浅见她实在是可怜,从怀中拿出一锭银子放在少妇身侧。

  少妇好似没有瞧见,仍旧是哭着给火盆里添纸。

  “这是你夫君?”苏浅浅低声问道。

  少妇这时打开了话匣子,哭着道:“是啊,这个杀千刀的,丢下我就一个人走了,我以后的日子可要怎么过啊!”

  “你夫君去世之前,可有什么异常?”

  “没有,”少妇坚定地回答道,但是想了一下,她又道:“若说有的话,大概是那几日他特别想喝水。

  我家那个,平日里不太爱喝水,但是那几日却总是说嗓子热得很,一口气灌了不少的茶水进去。为此还闹了肚子。”

  “这些银子你先拿着。”苏浅浅抿着唇说道,“不过,我想看看你夫君的遗体。”

  “你……你不会是变态吧!”居然提出这种奇怪的要求,把那人吓了一跳,她惊恐地看着苏浅浅。

  苏浅浅急忙解释道:“我……我是大夫……我只是想看看你夫君的死因。”

  “那杀千刀的,不就是溺水死的吗?有什么好看的?”少妇一听生气了,骂骂咧咧起来。

  苏浅浅无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