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他自己吗？
封禹闻言有一瞬的恍惚。
似乎从他懂事开始，他就在坚持着像一个目标走去，是目标也是责任，他认为那就是他该做的事。
可如今却有人告诉他，让他做回自己。
他自己应该是怎么样的呢？
封禹发现自己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深思起来居然脑袋一片空白。
姜微盈正凝视着他，看着他明亮的眼眸先是染上不解，随后连眼神都变得茫茫然，看得她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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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想什么？”
她抚平他眉心的褶子。
温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唤回了封禹的神思，他眸光逐渐变回清明，捏着她的指尖在唇边轻轻一吻。
可话音还是迷茫的。
他说：“我有点不太清楚，怎么做回自己。”
姜微盈再次怔愣，下刻就低声笑开来。
她靠到他肩头：“你怎么忽然变得傻气了！你就是你呀，在我面前轻松自在的你，那就是你自己。”
这话反倒将封禹又皱起眉头。
在她面前轻松自在的自己？
很快，他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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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公子笑容疏朗，那熠熠生辉的一双桃花眼里像有勾人的钩子：“我在三姑娘跟前都是无赖。”
其实，不是她跟前的自己是自己，而是因为她，他才有了自我，而不是那个纯粹被责任裹挟的自己。
姜微盈闻言更是笑得欢，抱着他的脸就吧唧亲了一口：“无赖我也认了。”
封禹低笑一声，反客为主，拥着她深深吻了下去。
这一吻，就闹得他自个一发不可收拾，最终只能在某个坏笑的女子怀里离开，到后方净房冲了个冷水澡。
南边的十月虽然已经入冬，更多的却是秋意，树枝上的绿叶刚开始微黄，白日的屋子里倒是不冷。
姜微盈将干净的布巾递了进去，等他穿好衣裳出来，拉着他到外头散布。
锦衣卫和薛家军都在操练，气势十足的吼声不断，听得姜微盈一个女子都想撸了袖子上去耍几招。
“以后我们的孩子，不管男女都要习武。习武强身健体，总归是好的。”
她摸着肚子，想着往后有孩子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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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禹瞥了一眼校场方向说好：“我一直觉得，女子从来都不输男子什么，只是少了很多很多的机会，才被困在内宅，每日家长里短伺候夫君长辈。”
“我们的封掌印啊，看事情总是比常人透彻。”姜微盈抿嘴笑，“我开的那些私塾里，其实姑娘家记起东西来比很多男子都快，就是受环境的影响。”
封禹沉默了片刻，不知道在想什么，慢吞吞嗯了一声。
两人沿着安静的小路走，避开校场方向，秋风还带着午后太阳的温暖，晒得姜微盈眯起眼，像一只懒洋洋的猫儿。
“姑娘，沈将军找您呢！”
正走着，两人身后追来一个小丫鬟。
姜微盈和封禹只能折回，刚进了大帐篷，就见到熟悉的人。
“江神医！”
姜微盈惊喜地喊一声。
江奉清风尘仆仆，连袍子都破了个洞，看到精神奕奕的少女，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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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说跑就跑，叫我老头子一个好追！快过来，我给你号脉！”
姜微盈说不着急：“您快先坐下，我让他们打水来，你洗洗脸洗洗手，吃点东西再说。”
“那些事都没有你的身体着急。”江奉清一把拽着她坐下，手指就按在她脉搏上。
人是封禹暗中请来的，封禹见江奉清的动作，不自觉地也跟着紧张起来。
营地不是没有郎中，可那都是专治跌打损伤和外伤的，对于妇人的身体调理，他们只能说个笼统。
随着月份越大，封禹的心就提得越高。
总算江奉清来了。
江奉清手指静止不动，身为当事人的姜微盈倒没有紧张，可连同沈怀曦在内的三个男人都放缓了呼吸。
“换手。”江奉清足足一刻钟才开口。
姜微盈忙换手，笑道：“您别这么严肃，我觉得我挺好的，就是吃得多，这才三个月出头吧，怎么肚子就开始鼓起来了，好像有点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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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话落后，江奉清也收回号脉的手，一言难尽地看着她。
“谁告诉你是吃多了？”
姜微盈一愣：“不是吗？别人不都四五个月才开始显怀？”
沈怀曦当即上前紧张地问：“可是盈儿身子有什么不好的？”
江奉清抬头，表情复杂地又看一眼封禹，把封禹看得也呼吸一滞。
凝重的气氛中，他叹了一声道：“是双胎，小丫头后面的日子得吃点苦头了。”
众人都一愣。
“我也没想到，你会这么快有身孕。你调理三年，寒症虽然基本好了，可受孕这方面常理来说，应该都会比其他女子困难，甚至……”
江奉清说这话的时候，停顿了片刻，看向封禹。
封禹抿抿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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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微盈从两人这小动作中就明白了。
原来当初封禹说的不会那么早有孩子，他找江奉清拿药避孕，其实是因为自己可能这辈子或许都不会有孩子。
他一直瞒着自己。
沈怀曦虽然迟钝，但这会也明白过来，看向封禹的神色亦是从凝重慢慢到复杂。
——女儿可能无法生育，可封禹从来不曾提过。
他对子嗣似乎并不在意。
那他为何执着夺帝位？
辛苦夺来的东西，如若后继无人呢？
还是说，封禹有其他的打算？！
想到这里，沈怀曦有点儿想拔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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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禹从众人的表情中感受到了微妙，特别是岳父那越来越危险的眼神。
“其实我从来就没考虑过子嗣的事，也没有考虑过和别的女人生孩子的事，这满天下，就只有一个姜微盈。”
他咳嗽一声，还是将有些肉麻的话说了出来。
他不想让他的妻子误会，一丁点也不想。
姜微盈嘴角翘起一个弧度，睨他一眼：“你若敢想别的女人，恐怕是真的不会有子嗣了。”
她的话意味深长。
封禹：……
果真是虎父无犬女。
真有那一天，这对父女肯定会废了他，让他当个真正的掌印大人。
江奉清哈哈一笑，将紧张的气氛冲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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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俩孩子是老天爷对你们的祝福，缘法啊，妙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