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叔也长长一叹,把20年前百里将军家的变故,从头到尾地讲给了白笙和陆野。

  百里家是大夏国建国之始,就存在的将门世家,百里祖先是开国的重臣。

  虽历经数百年,但是由于家风谨严、奋发,每一代都人才辈出,家族昌盛,一直绵延至百里承延这一辈。

  20多年前,百里承延大将军是大夏国人民心中的大英雄,他英姿勃发,有勇有谋,骁勇善战,多次击退北羌国的侵犯,为大夏国立下了汗马功劳。

  几乎成了大夏国子民心中的战神。

  他的长子百里容赫战死沙场。

  次子百里容轩战死沙场。

  三子百里容墨,13岁上战场,被敌人砍断双腿,成了残疾。

  本以为百里家为朝廷鞠躬尽瘁如此,可以深得皇上信任,没想到,20年前,有人举报百里将军通敌叛国,而且罪证确凿,

  皇上大为震恸,当即下诏,捉拿百里将军,诛杀百里全家,同时灭九族。

  百里家出事时,四子百里安安年仅三岁。看書溂

  长女百里然然,13岁。

  次女百里舒舒,年仅5岁。

  当京都禁军把百里家围得水泄不通时,百里家的大门紧紧阖闭。

  禁军统领看在百里家为朝廷贡献了几个儿子的份上,在门外叫喊给百里将军一柱香的时间打开大门,否则他们直接杀入宅子。

  在这一柱香的时间里,百里将军宁死不屈,带着全族男丁,拔剑自刎。

  百里家的女眷亦至死不屈,全都悬梁自缢。

  百里家的下人,大部分都追随主人而去,少部分则离奇消失,至今下落不明。

  一夜之间,整个大宅子里血流成河,房间,回廊,挂满了晃晃荡荡的尸体。

  当禁军冲进来时,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个个浑身发麻,有的士兵甚至当场吓傻,就连禁军统领都心神受创,好几个月恢复不过来。

  他们在百里家没有搜出一个活人,百里将军全府上下,没有给朝廷一丝一毫砍他们脑袋的机会。

  刚烈如此。

  决绝如此。

  自此,京都百姓议论纷纷。

  大部分人都认为百里将军不可能通敌叛国,他那么骁勇正直的人,几个儿子战死沙场,不可能还和杀死儿子的北羌暗通款曲,除非他脑子有病。

  可也有少部分人认为,知人知面不知心,百里家为朝廷做出那么大的牺牲,可朝廷对他们却越来越不信任,说不定早伤了百里将军的心,所以他才起了谋反卖国的算计。

  还有人说,百里家恃宠而骄,目中越来越没有君王,甚至想谋反取而代之。

  ……

  众人的各种言论不久便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皇上气极,立即下令任何人不得再妄议百里将军一事,否则论处杀头之罪。

  百姓这才三缄其口,不敢再提百里将军一家的事。

  但是不说,并不代表不记得,二十年过去,京都的人,依然对那场血案记忆犹新。

  后来,又渐渐传出百里家大宅闹鬼的传闻,这个大宅子因此轮番转手,连续好多年无人问津,直到陆野买了下来。

  听了百里家的故事,白笙大受震撼,一个拥有数百年基业的将军世家,百姓心目中的战神,就这样在一夜之间沦落了,而且,九族全灭。

  这是何等的沧桑巨变,何等的惊魂动魄!

  不管事实真相如何,白笙觉得百里家的男人,女人,甚至下人,能有如此刚烈的性情,宁死不屈的气节,都值得钦佩。

  白笙让金木水土重新收拾、修缮了宅子里祖祠。在祖祠旁边新种了青松和翠竹。

  祖祠的主灵位上放着陆野爹娘的牌位,然后白笙又在主灵堂一旁置放了一个较小的灵台,上面竖了一个无字灵牌。

  这无字灵牌是白笙让陆野为整个百里家族打制的。

  这个宅子亡魂太多,不管是不是迷信,对鬼神充满敬畏也是利大于弊的。

  为了自保,灵牌无法书写百里家族,但白笙查阅了一些摆放无字灵牌的书籍。

  按照书里的方法,在灵台正位摆放无字灵位,灵位前摆放祭品。拜祭人沐浴,吃斋三天,在心中祷祝百里家所有亡灵,然后每日晨时烧香磕头,连续49日,百里家的亡魂就会过来认领无字灵牌,以后只需每日烧香即可。

  家里的人,除了陆野,谁也不知道无字灵牌是祭奠百里家的。

  不过令白笙奇怪的是,她为百里家设置灵台后,一旁她公婆的灵牌总是无缘无故倒下。

  她还以为是耗子撞倒的,可陆野说,宅子里的耗子都是他的小斥候,应该不敢撞倒他爹娘的灵牌。

  或许是因为风,毕竟爹娘的灵牌正对着祖祠的大门,晚间是有风的。

  找到了原因,白笙和陆野每日去上香,总要把公婆(爹娘)的灵牌重新扶起来,摆正。

  时间长了,两人也习惯了。

  陆云几娃带着三个傻狗子整日在宅子里疯玩,宅子关不住了,就想向外面拓展。

  京都可不比红树村,拍花子的比比皆是,几娃虽然有些身手,但毕竟还是孩子,敌不过拍花子的九曲百肠。

  白笙怕几娃跑丢,就不准他们走远,只能在雨花巷附近玩耍,而且叮嘱三狗子一定要看牢他们。

  陆野打算快点找个好些的学堂,把几个皮猴子送进去整治整治。

  经过粮铺掌柜吴伯的推荐,陆野选定了位于文苑街的“厚德书院”。

  厚德书院,传承百年,蒙学和科举的各个层次的班级都有。不过,蒙学和科举班级用围墙隔开了,平时双方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学子的来源也是比较复杂而多元的,高门贵胄有不少,家境殷实的农工商子弟也挺多,寒门子弟也可看见。

  学院的风气整体还算可以,虽然也有不少纨绔和混子,但有山长和夫子们镇压着,他们也不敢掀起太大的风浪。

  任教的夫子大多是经学学官致仕后回聘,以及科举及第但没能如愿做官的举子,亦或辞官后转业于此,偶尔还有京都的弘学大儒过来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