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卫军交易所在一个极为偏僻的地方。
毕竟，绝大多数人宁愿在黑市上扯皮扯上半天多拿些钱，也不愿意来城卫军交易所被狠狠地宰上一刀。
因此，这里一直都是门可罗雀。
陈言看着牌匾都快要掉下来的交易所，有些怀疑地跟着老扒皮下了车。
“你确定是这里？”
要不是有一块破烂的匾额，陈言立刻扭头就走，甚至都懒得多问这一句话。
老扒皮不好意思地笑道：“破是破了一点，但绝对是官方的交易所。”
哐当！
就在两人眼前，那块经历了无数风吹雨打的牌匾终于砸下来。
尘埃弥漫！
老扒皮这辈子第一次有一种丢人的感觉，好在他的脸皮足够厚，连忙说道：“走，咱往里面走。”
陈言无语地跨过牌匾，他已经开始怀疑老扒皮的身份了。
没让陈言失望的是，交易所也是空荡荡的，虽然是正午，阳光从窗户照进交易所里，几张桌子倒是整齐地摆放着，但上面已经积满了肉眼可见的灰尘。
天花板上的电风扇吱呀吱呀地转着，因常年没有修理而发出机械的声响。
在一些角落里已经结满了蜘蛛网，蜘蛛妈妈带着一群小蜘蛛好奇地张望着难得一见的客人。
“妈妈，妈妈，那个小哥哥好帅啊。”
“是挺帅的。不过，一定脑子不行。可怜的小帅哥等会儿就要被老扒皮给扒皮了。”
蜘蛛妈妈吐着蛛丝，严肃地给自己的女儿们上课。“你们还小，但妈妈还是要告诉你们，以后找男朋友不能光看外貌，一定要长得结实的，块头大的。”
“为什么呢？妈妈。”小蜘蛛天真地问道。
蜘蛛妈妈说道：“因为长得结实的吃起来才有嚼劲。”
黑寡妇一家在这里已经生活了好几代，足足好几月，是这个交易所里最悠久的家族。
而接下来这一家即将遭受灭顶之灾。
只见，一把鸡毛掸子横扫而来，编织多日的蛛网瞬间被搅成一团，一群蜘蛛如丧家之犬四散奔逃。
“快跑，孩子们快跑啊！”
蜘蛛妈妈掉落在地上，大声地叫喊着，可在她头顶出现一只大脚，啪叽！
小蜘蛛：“妈妈！”
手中握着鸡毛掸子的老妪佝偻身子，脸上爬满了数不清的褶皱，头上是花白的头发卷着，戴着一副老花镜，穿着黑色的裙子，既时髦又高雅。
“扒皮啊，你可是好久没来了啊。是嫌弃我这个老太婆了。”老妪的声音中有些不满。
城卫军交易所很少有生意，但老扒皮是个例外，他总能够给老妪带来生意。
对于扒皮，有人恨之入骨，但老妪却是喜欢的紧。
可几个月老扒皮却很少带来生意了，直接导致了老妪的业绩下滑。
老扒皮看见老妪出现，连忙露出笑脸迎了上去。
“哎呦，姐，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扒皮是那种不讲情谊的人吗？”老扒皮交际的确有一手，“我这不是给您带着大生意就过来了。”
老妪是城卫军交易所的主事，这里她的官最大，但这里也只有老妪一个人。好歹也是编制里的人，就算是底下没人，身份地位却是足够的。
老妪看向陈言，又看看老扒皮，说道：“又是个小年轻，倒是给我看看，有什么好东西？”
老扒皮知道正事要紧，什么能让老妪高兴呢？
生意！
就是一桩桩生意带来滚滚财源。
陈言侧身让开道路，指着交易所门口的那辆越野车，“那辆车和车上的武器，估个价吧！”
老妪见到越野车的时候连忙跑了出去，这时候她哪像是个老太太。
噌！
老妪拿着鸡毛掸子跳上了越野车，仔细地打量着。
金边的老花镜终于正紧地架在鼻翼上，炯炯有神的目光像是红外线一样扫视着车上的每一个部位。
“这老太太.......”陈言惊讶地看着忙上忙下的老妪。
老扒皮赶忙说道：“嘘，叫什么老太太，叫姐。你不想活了，别带上我！”
说着，老扒皮开始给陈言介绍起来。
“这位姐可是名动19号城邦的人物。当初，19号城邦刚建立的时候更加混乱，几个帮派争斗不断，差点把城墙都给打塌了。后来，这位姐一个人拿着两把西瓜刀，从东区砍到了西区，再从南区砍到了北区，一个人把几个帮派干灭了，几千人一夜之间全没了。这次让19号城邦顺利地稳定下来。”
“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也没有人知道她的年龄。但在19号城邦，无论是谁见着这位姐都要恭恭敬敬地称呼一句‘凤姐’。”
“凤姐？”陈言很想伸出手，打个招呼，自我介绍——你好，我叫龙傲天，你可以叫我龙哥。
老扒皮在陈言面前胡说八道，但是在凤姐的面前只有实话实说的份儿。
“也不瞒你说。我把生意介绍到交易所这边也是为了和凤姐混个脸熟，关键时候能够保自己一命。否则，黑市的回扣可比这里多多了。”
陈言看了老扒皮一眼，也不知道这货说的是真是假。
凤姐在三米高的越野车上前前后后地检查着，一把枪一把枪地看着。
突突突！
她又试着开了几枪，熟练的动作，标准的姿势足以证明她曾经是个老手。
陈言眯着眼睛，看着车上的老妪拿着一把手枪指着自己。
居高临下的压迫感没有因为对方是个老妪而减少，反而让陈言心中生出一种危机感。
忽然，陈言明白这种压迫感不是因为两人的位置，不是因为那把手枪，而是凤姐自身带着的气势。
这种感觉难以言明，有点像陈言第一次在军营中见到军区司令的感觉。
那股经年累月的军威似十万大山一起碾来，势如破竹，难以抵挡。
陈言微微抬头，清澈的眼神没有屈服。
满头银发的老妪只是这样看着下面这个年轻人，一双眼睛好像能够将陈言看清，看透。
少年和老妪就这样对峙着，这像是一场无形的战争，无关生死，却又不得不战。
老扒皮退后一步，双手抱胸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中却是惊讶老妪的一反常态。
从前，向来是很快交易，拿钱走人。今天的效率实在是慢了一点。
半分钟之后，陈言淡淡地说道：“可以交易了吗？”
这场战争，他输了。
他知道再过一会儿，他就该脱力了。在自己还有几分力气的时候，陈言选择了“投降”。
手枪在凤姐的手上转了转，然后被扔到了车斗上一堆武器之中。
凤姐跳下车，又恢复了初见面时那副弱不禁风的老妪模样。
可陈言再也不敢将这人小看。他没想到在19号城邦里竟然卧虎藏龙，一个破烂交易所的老太太所散发的气势足以比得上一个军区的司令。
“年轻人，不错啊。我没看错的话，这些都是金家的东西。”
陈言不置可否，静静地听着。
凤姐继续说道：“你知不知道金家在这个城邦的势力？”
“知道一点。”陈言回答道。
“知道，你还敢抢他们的东西。”
陈言耸耸肩，很是无所谓，“既然他们敢劫掠别人，那么也要等着被别人劫掠。”
“呵呵，年轻人胆子挺大。”
“我只怕你胆子小，不敢收这些东西。”
嗡......老扒皮脑海一片空白，小混蛋你在说什么？敢对凤姐说这话，你活腻了别连累老子！
老扒皮是第一次见有人嘲讽凤姐。胸口的那颗小心脏跳啊跳的，就要从胸口跳出来。
这是倒是什么品种愣头青？
当年凤姐拿着两把西瓜刀乱砍的时候，你还是一颗精子呢！
凤姐盯着陈言，目光如刀，但陈言却不躲不闪。
随即，凤姐一声冷笑，“你胆子的确挺大的。”
“这些东西我收了。打包价75万，另外给你的胆量25万，总共100万。”
凤姐没有商量的意思，只是通知陈言一个结果。
陈言心中估量着，这些东西的价值在150万，在黑市上或许还能够更多。
但在城卫军交易所直接砍掉了一半的钱，150万变成了75万。陈言看了老扒皮一眼，这可不是扒皮，这是扒皮加吸血啊！
但是凤姐加了25万，100万的价格......
陈言点点头，说道：“好！”
随即，凤姐拿出一张黑色的银行卡。“拿去吧，里面正好100万。”
陈言接过银行卡，在银行卡的左上角写着“荒野银行”的字样。
荒野上不像华夏城市有着各种各样的银行可以选择。
在荒野城邦只有一个银行，就是“荒野银行”。虽然只有这么一个银行，但是荒野银行的服务质量却是杠杠的。
更重要的是，荒野银行和华夏几家银行都有合作，银行之间可以互相转账，不用担心在荒野上的钱就不能在华夏城市消费了。
陈言将银行卡放进口袋，说道：“合作愉快！”
随即，陈言走出城卫军交易所。见此老扒皮也向凤姐告辞，他摸着后脑勺一点也看不明白今天的事。
城卫军交易所的黑心远近闻名。
凤姐的抠唆众所周知。
可是，今天的凤姐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出奇的大方。
25万，就这样白白送人了？
虽然这笔交易定是赚大发了，但这行为不像是凤姐的行事作风。
“奇了怪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