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鹤鸣最近有点不太高兴。

  看着慢吞吞咀嚼的陈鹤鸣,包荣有些无奈。

  “楚慕缘这一走,把你的馋虫也带走了?吃个饭像做任务一样,我看等他回来你都要瘦成竹竿了。”

  陈鹤鸣瞪了不着调的发小一眼,“少拿我开玩笑。”

  包荣说一半留一半,意有所指的样子看得陈鹤鸣想给他一拳,“你再烦我小心楚慕缘回来收拾你。”

  听到这不留情的警告,包荣夸张地捂着胸口,一脸做作的可怜样,“你要和楚慕缘告状吗?陈郎,你好狠的心啊,有了新人忘旧人……”

  掐着嗓子的嘤嘤声格外刺耳,包荣却演得乐此不疲,陈鹤鸣简直没眼看。

  “谁是旧人,你吗?”

  包荣嘿嘿笑着就要点头,点到一半脖子突然一僵。

  这个声音……楚慕缘回来了?!

  如被掐住脖子的小公鸡,聒噪的假哭声戛然而止,包荣梗着脖子僵硬转过去。

  “哈……楚慕缘,你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咽了口口水,包荣讪讪问道。

  手掌在包荣干瘦的肩膀上轻拍两下,楚慕缘剑眉轻扬,笑时洁白的牙齿整齐露出,明明是开朗热情的姿态,落在包荣眼中却仿佛看到大白鲨向他张开了一口泛着冷光的尖牙。

  “我要是提前说了,怎么能看到你趁我不在欺负鹤仔?”

  见包荣矮着肩膀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接话,陈鹤鸣看够好戏终于把欲哭无泪的发小救了下来。

  “你不是说晚上才能回来吗?”拍拍身边的凳子,陈鹤鸣示意他坐下歇息。

  从善如流地坐到少年身旁,楚慕缘温声道,“剩下的事其他人也可以处理,我想早点回来见你。”

  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到楚慕缘如此直白的话,陈鹤鸣的脸还是臊得寸寸飘绯,轻斥道,“包子还在呢。”

  又被煞神冷冷刮了一眼,包荣抹了把脸忍下这份无妄之灾。

  “得,我走。不碍二位的眼。”

  陈鹤鸣却叫住了他,“等等!”

  叫住包荣,陈鹤鸣却又看向了楚慕缘。看着少年眼下的乌青,陈鹤鸣皱起了眉,“你吃午饭了吗?”

  楚慕缘诚实地摇了摇头。他下飞机回去换了件校服就过来了,想快点见到鹤仔,根本没注意饿不饿。

  “包子,帮楚慕缘打份饭再走吧?”递出饭卡,陈鹤鸣一脸乖巧地対着发小道。

  楚慕缘才回来,他不想留楚慕缘一个人坐着,那就只好再拜托包子了……

  垮着脸接过饭卡,包荣唉声叹气去打饭了。“交友不慎,真是交友不慎。”

  以前天天给娇气包带饭,还以为娇气包有人接手了他还能沾沾光,谁知道现在变成要带两份……怎么他的地位好像变更低了?!

  食堂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这边的角落里只坐了他们两个人。环视四周,见没人注意,陈鹤鸣指尖轻落在楚慕缘的黑眼圈上。

  “这几天都没睡好吗?”心疼地白净的脸蛋都皱成一团,陈鹤鸣低声轻问道。

  几天未见,楚慕缘心中的思念早已漫溢成河,如今少年就在他面前,柔嫩的指尖如上好的温玉在他脸上轻点,多日的思念倏地倾泻而下,冲击着他的理智。

  忽的贴近少年,楚慕缘灼热的鼻息烘烫着少年光洁的侧脸,脸上细小的绒毛在正午的阳光中被镀上一层温暖的金光,又逐渐转为缱绻诱人的粉,剔透可爱。

  “没睡好,”楚慕缘轻声道,“没有你的晚安吻,我睡不着。”

  陈鹤鸣浑身烧起来般的燥热,身体急忙后仰想要避开楚慕缘摄人的目光,“哪有什么晚安吻,别瞎说!”

  “没有吗?”楚慕缘狭长的黑眸在阳光下折射出暗金的色泽,淡漠与柔情交织,有一种矛盾的性感。

  “可是之前我们晚上回家的时候,在你家门口我们都会……”

  “都会什么?”包荣端着餐盘过来就看到楚慕缘被一把捂住了嘴。

  重重放下托盘,盘底与桌面磕出闷响那两人却毫不在意,看得包荣又一阵郁闷。

  “鹤仔你太不厚道了,看到我过来就捂住楚慕缘的嘴不让他说话,到底我还是不是你的好兄弟了?”

  “你是我的好兄弟,但是你更是全班有名的八卦男,所以你就别妄想我会让你听我们的八卦了。”接过餐盘,陈鹤鸣说得话叫包荣一脸心碎。

  “八卦?”包荣突然反应过来,“你承认你们有八卦了?快说说!”前一秒还在失落的家伙顿时满血复活,看得两人无语又好笑。

  “哒……”铁筷与餐盘敲击出清脆的声响,包荣吓得又浑身一颤。

  “还要听八卦吗?我给你讲?”悠哉地拄着下巴,楚慕缘眯着眼随和问道。

  “不用了,”包荣连连摆手,“我中午的练习还没做,就不凑合了哈,先走了呵呵呵呵……”

  送走了包荣,楚慕缘也老老实实开始吃饭。陈鹤鸣怔怔望着窗外开始泛黄的树叶,就听楚慕缘忽然开了口。

  “鹤仔,既然你忘了晚安吻是怎么回事,晚上我们再复习一遍?可以吗?”

  “……可以。”话音未落,白皮包子就换了身粉皮。

  *

  依旧是狭窄幽暗的老旧楼道,六楼拐角处却立了两道颀长的身影,两个少年正站在那里。

  楚慕缘的唇是与人截然不同的感觉,柔软又温暖,如一团炽烈的火,落在哪里都于陈鹤鸣心间点亮一片繁星,银河璀璨,星夜也有明亮的光。

  自眉间细细吻至唇边,楚慕缘的动作终于顿住。两道粗重的呼吸纠缠着,狭小的拐角盈满暧昧的气息。

  “没想起来。”

  故作镇定地睁大眼睛,少年黑白分明的眼睛带着纯白的倔强,让人想要将他拉入欲色,到时白肤黑发染上颓靡的粉,该是多么诱人的景象……

  楚慕缘呼吸一滞,很快又恢复如常,只是一双黑眸更深沉了些。

  “没想起来吗?不如我们再复习几遍?”

  陈鹤鸣眼神闪烁,眸中因呼吸不畅而晕出的水色潋滟无双,纤长的睫羽翩飞,饱满的唇珠高扬,昂着下巴骄矜无比,“想得美,我要回家了!”说着转身就朝楼上跑去。

  见楚慕缘也抬步跟上,陈鹤鸣一脸纠结,“你怎么还跟着我?”还没复习够吗?真是……

  楚慕缘却绕过了他,笑着曲指敲了敲门,“不好意思,我今天中午先回来换了校服,阿姨见到我邀请我去你家吃完饭,可不是跟着你哦。”

  “还是你想歪了?嗯?”

  楚慕缘装模作样的话听在陈鹤鸣耳中像是挑衅一般,但还来不及说什么身前的防盗门就打开了。

  完全忽视了后面的儿子,乔锦瑟看着楚慕缘笑得一脸和蔼,“小楚来了,快进快进,阿姨特意给你炖了鱼汤,快进来喝。”

  一声招呼都没落到,陈鹤鸣闷着声抢先进了门。看着兔子拖鞋旁边另一双同款哈士奇,陈鹤鸣腮帮子鼓得圆滚滚的。

  “什么叫引狼入室,这就是!”

  饭桌上,乔锦瑟対楚慕缘赞不绝口,叫陈鹤鸣都佩服楚慕缘哄人的功力。

  见陈鹤鸣又瞪了楚慕缘一眼,乔锦瑟很是疑惑,“你们闹别扭了?”

  “没有。”陈鹤鸣硬邦邦否认道,脸上的表情也臭臭的。

  楚慕缘眼中笑意加深,给明显不信的乔锦瑟解释道,“阿姨,鹤仔是在吃醋呢。您対我太好了,鹤仔恐怕有点不习惯。”

  乔锦瑟瞧着儿子羞愤的表情,掩唇笑个不停,眼泪都要笑出来了。“还真是。都大孩子了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小娇气包。”

  陈鹤鸣被两个人接着打趣,又羞又臊,只好低着头嘟囔道,“你这会和楚慕缘一起笑话我的样子可不像是我妈,倒像是楚慕缘的亲妈……”

  乔锦瑟看看沉稳、贴心又帅气的楚慕缘,又看看娇养长大的儿子,赞同地点了点头。

  “小楚这么优秀,要真是妈妈的孩子就好了。”见陈鹤鸣表情更加幽怨,乔锦瑟继续打趣道,“可惜你也是男孩,不然妈妈都想撮合你和小楚了。女婿也算半个儿嘛!”

  只是这次乔锦瑟的话却没人接了。两个少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対视间突然就红了脸。

  “妈你又瞎说!”陈鹤鸣好似不满地抗议道,眼睛却止不住往楚慕缘那里飘。

  妈妈现在开玩笑开得高兴,要是知道他们两个刚刚在楼梯道里……怕不是要当场晕过去。

  筷子将碗里的饭戳得稀碎,陈鹤鸣好像终于积攒够了勇气,开始回应乔锦瑟的玩笑。

  “妈妈真偏心,为什么要假设我是女生,就不能是楚慕缘嫁到我们家做小媳妇吗?”

  乔锦瑟好笑,“你也不看看你们的身材,要是以后你找个小楚这样个头的女孩子,妈妈都怕你再偷懒要被打都没机会还手。”

  楚慕缘一口鱼汤哽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阿姨,鹤仔很勤快,我不会対他动手的。”

  乔锦瑟看着认真回答的少年心中莫名紧张,“说鹤仔未来女朋友呢,小楚你紧张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