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西，来一组欢快的肢体动作！◎
在选手编舞紧锣密鼓进行的同时, 花滑队的众人在9月初开了会。
每赛季开始都要开会，各个项目汇报自己去年取得的成就，再详细列出今年的目标。在此之前教练要找相关运动员谈话, 陈岐当然也找路西和邓畅谈过。
现在就所有人坐在会议室里。
以前花滑项目开会的重点就在双人滑, 因为其他小项没什么前途, 不过今年显然男单也成了强势项目，来了个重点汇报。
定目标时主教练包仲杰说：“咱们今年搞个大的吧, 邓畅和路西练兵也两年了，今年年纪状态都好，争取在世界赛拿个金牌，怎么样？”
邓畅没说话, 路西举手：“没问题。”
包仲杰微微一笑, “那好，希望今年年底咱们能有大突破。”
——
为了这个「大突破」, 路西和邓畅开始更严格的训练。陆地训练的舞蹈、力量、技术动作，冰上训练的旋转、跳跃、滑行, 还有膳食搭配、作息安排。
包仲杰还预备帮他们俩联系外训，因为他俩的水平已经触到国内男单训练的天花板，再想提升需要有更丰富冠军经验的教练提点。
不过什么时候能联系上就得随缘。
去年奥运年时, 邓畅已经按照新的训练计划拉满, 那时路西在恢复训练，今年他也一起加入这项训练，冰上部分路西完全可以再多来点, 陆地训练则真是很累, 针对肩臂、腰腹、小腿、脚踝等起跳发力重点部位的肌肉训练强度很大, 路西每次做完都汗流浃背。
但肌肉是肉眼可见在增长，而且路西也感受到生长发育给他带来的力量提升，去年难以完成的训练强度现在变得简单许多，他身材是纤细型的，骨架小，天生瘦，但在这种训练强度下已经完美达到了「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状态。
——
那天训练结束，邓畅被姜涵叫去说节目。
大部分自由滑是先出音乐后出编舞，但因为邓畅很坚决地要跳「遥不可及的月光」这主题，姜涵就很配合地帮他找了很多曲子，叫他去挑。
挑好了邓畅才回更衣室换衣服，推门吓了一跳。
路西穿着纯黑的训练服，站在穿衣镜前，单手撩着短袖下摆，从背后看露出小截白皙劲瘦的腰，另一只手对镜拿着手机。
邓畅脚步一顿。
——
路西正对着镜子欣赏自己腹肌，没错就是欣，赏，自，己，腹，肌。
刚才换衣服时候突然觉得自己线条还蛮好看的，刚好又是中二病拉满的年纪，他微博有时候刷到健身博主，就突然自己也想拍拍看。
所以他把衣服拉起来一点，这样不会露很多，但是肌肉线条纤毫毕现，但是刚拍了两张就听见敲门声，要是被人看见自拍还挺不好意思的，路西光速把衣服放下来，飞快转过头，看见是邓畅，松了口气。
可能是灯泡不太好用的缘故，屋子里有点暗，而且看过去第一眼，邓畅垂着眼在看地，显得表情比平时更冷淡克制。
路西有点尴尬：“Hello.你跟姜老师说完啦？”
“嗯。”邓畅点点头：“你在干什么？”
“我……”路西摸摸鼻子，怪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声，“我在自拍。”
“自拍？”邓畅抬了抬眼皮。
“嗯对。”路西在这几段对白之后终于自然了点儿，把刚刚拍的照片拿给邓畅看。
画面背景是砖红色地面和浅灰色的更衣柜，少年站在镜子前，身材纤瘦颀长，左手向上拽着衣摆，黑色T恤下小段腰肢白得晃眼。
明明纤细到一只手就能搂过来，却完全不会显得瘦弱，匀白肤色清晰地显出分明却不过度的腹肌，还有隐入长裤边缘的人鱼线。
少年从自拍的角度到因为紧张而绷得很直的身板，再到拽着衣摆的手臂别别扭扭的姿势，完全能感觉出生涩，但正因为生涩掺杂着体育生的青春感，让这张照片如同没熟透的苹果，惹眼又刺激。
邓畅站在手机前面，静静看着这张照片没说话。
“怎么样？”路西甚至炫耀起来，“不错吧？我想发微博去。”
这句话终于把邓畅激活了。
“不行。”邓畅说着，伸手锁了路西手机屏幕。
“？”路西不解地看着邓畅，“为什么不能发？”
“你想因为这个上热搜？”邓畅问。
路西：“……”
他脑海中出现了#路西腹肌#等一系列热搜标题。
想想这玩意要是挂在微博上就够尴尬的了，万一晚上跟爸妈打电话，老爸提起这事……
“当我什么也没说。”路西一个激灵。
但是又很惋惜。
“我这照片好难拍诶。”路西说，“还费好大劲调了色，不能发怪遗憾的。”
然后突然灵机一动：“我发给你吧！”
“啊？”邓畅还没反应过来，路西已经二话不说，把这张照片外加用滤镜拍的暖色版冷色版都发了过去。
“未来世界冠军的宝贵更衣室自拍。”路西拍拍邓畅肩膀，语重心长道，“好好保存。”
邓畅：“……”
——
后来还发生一个事情是邓畅在长个。
他本来就有175了，运动员因为从小拉筋不会长得太高，但是十八岁这年还是突然往上蹿了三厘米，一下子到了178.
花滑运动员长太高会出大问题，如果身高来到180，起跳时轴心难找，完成四周跳的难度会比173上下的运动员高很多。所以发现邓畅这种强在跳跃的开始长个时，整个教练组天都塌了，林应素每天紧绷着脸逼迫邓畅拉筋，坚信这样可以遏制住身高的增长势头，领队王丽丽每天围着邓畅熏一种草，表示这是控制身高的民间偏方。
只有陈岐稍微科学理性一点，每天拉着邓畅加跳跃训练，以防万一他突然再窜到180甚至180+，也还能最快速度找回四周跳手感。
好在邓畅的身体还算给面子，停在178没再往上长。
“要是邓畅能跟你一样多好。”陈岐看着路西，淡淡叹气。
路.停在173.小西：“……”
好个头。
——
除了挑战第五种四周跳，勾手四周外，路西和邓畅也在练习高级四周连跳。
表演中对连跳动作也有要求：起始的四周跳不能重复。
也就是说如果第一个4+3是4Lo起跳，第二个4+3起跳就必须换一种四周，自由滑七个跳跃里有三个是连跳，也就是得掌握三种不同的高级4+3。
到这个地步，路西和邓畅跟国家队其他男单运动员已经拉开了明显的差距，祝思白今年结束将升上成年组，再加上刘新宇，但他们两个的难度都停留在四周单跳，三周连跳，看着路西和邓畅在冰上像陀螺似的练习四周连跳。羡慕到说不出话。
——
比16岁的完全僵硬状态他已经好了一点，但这种天生短板就很难扳得过来，如果哪天花样滑冰里加上「即兴表演」一项，路西可能直接从一流运动员跌到十八流。
但花样滑冰没有所谓的「即兴表演」，成套节目的表现力可以靠天赋展现，也可以通过反复高强度的训练，以纯粹照葫芦画瓢的方式完成个八到九成，所以路西还是很有竞争力。
不过陈岐仍在不死心地对他进行即兴表现力的培养。
大概是这样：
陈岐：“小西，来做一个悲伤的表情！”
路西努力尝试。
陈岐：“你做这个表情我会比较悲伤好吗！”
陈岐：“来小西，来跟着我笑——”
路西照葫芦画瓢，努力抬起嘴角。
陈岐：“算了你还是就自己的表情吧。”
陈岐：“小西，来一组欢快的肢体动作！”
半分钟后，助教神色极紧张地拎着担架冲出来，“陈老师！选手是不是突发抽搐！需不需要急救！”
路西：“……”
他满脸郁卒，眼看着不苟言笑的队友邓畅选手和不苟言笑的教练陈岐老师在场边笑到肚子疼。
——
就在这样大部分时间紧张欢快，小部分时间路西选手非常想揍人的气氛里，2019赛季正式到来。
去年在路西和邓畅的联手努力下，今年所有A级赛事，国家队男单都有两个选手能一起参加，从今年开始，有了前两年的积分基础，路西也正式开始冲排名。
——
国际滑联的积分规则很复杂，简单来说就是最近三年里最高的两个锦标赛/冬奥会积分、四个大奖赛积分和四个B级赛积分加和，时间久远的比赛分数会打个折。
现在的世界排名第一依旧是瓦里琴科，他已经做了三年世界第一，但排名第二的折原千里和他分数已经越差越小。
路西和邓畅虽然参加的项目七零八落，但其实能参加世界级赛事的选手就不多，能在一个大赛事拿到高分就能秒杀一片选手，简单来说，世界前三名可能都有三四千的积分，但后面就一泻千里，一千多分就能在二十多名，只要一个大赛拿到好名次，高排名就不在话下。
所以虽然路西目前一共就参加了一次四大洲（铜牌680分）、一次世锦赛（铜牌972分）、一个B级赛（250分），但因为排名都很好，所以已经挤进了前20，邓畅因为有一次四大洲（银牌756分）、一次冬奥会（第四名875分）、两次B级赛（250分+225分）再加上大奖赛（分站赛冠军400+总决赛第六名472），世界排名其实已经攀升到第8位。
不过从前十名再往上冲，就每一步都很难，路西今年目标就是冲进前5。
在赛季初例会上说出这个目标时路西清楚看到有些人不太信任的眼神，不过他没当回事。
毕竟目标是世界第一，第五也只是台阶罢了。
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