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华盈看不懂那些账簿，但是太子手底下有的是人能看懂。
因此，没过几日华盈便从外面带回来一个账房先生。
吕氏看着华盈身边的男子，眉头紧蹙，“那些毕竟都是华家店铺的账簿，极其要紧，怎能交给一个外人来处理？”
“夫人这是不相信我吗？”华盈冷笑一声，“还是说，夫人压根看不起我，所以姐姐掌家的时候你从来不插手，而我成为会长，你却要挑三拣四。”
“话不是这么说。”吕氏扶着腰，轻飘飘地扫了一眼华盈，“不想让别人置喙，那就得自己有足够的本事。大小姐一人便能把十三行与华家打理得井井有条，但二小姐你显然不行。”看書溂
“谁说我不行？”华盈笑容逐渐阴沉，眼底堆聚阴霾，颇为不满地看着吕氏，“夫人还是管好你这一亩三分地吧，我们之间的账还没算呢。”
知道她不会听自己的话，吕氏便没有多说，只是在华盈离开之后，去找华檀。
因为罗胜寒原先住的院子起过火，火势遍及华檀的院落，所以华檀索性让人将宅院翻修一下，更名为停山院。
此刻的停山院里，吕氏和华七娘你一言我一语地数落华盈，反倒是华檀坐在一旁悠闲自在，毫不担忧。
不知说了多久，华七娘也说累了，见华檀还是这副优哉游哉的模样，忍不住道：“你这丫头，我们说了这么多，你可曾听见要紧的地方？怎么还这般不紧不慢的，我们可都要急死了！”
察觉到华七娘难以抑制的怒火，华檀笑了笑，喝了一杯山泉水煮的银针，推到华七娘面前。
“莫着急，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菜还没上桌，鱼还没进网，不着急。”
“我可不懂这些茶，给我也是牛饮。”华七娘气鼓鼓地将茶一饮而尽，别说茶香茶韵了，便是回甘也没尝到半点。
“七娘若是再这样糟践好茶，日后我便不让你来我这停山院了。”华檀嗔怪地看了她一眼。
说起这件事，华七娘又是一肚子恼火，说话也阴阳怪气起来：“日后我倒是想来，只是还不知你能再住多久。”
知道她这话不是针对华檀，着实把吕氏吓了一跳。
“七娘莫要胡说，这话若是被贵人听见了，咱们都得遭殃。”吕氏说着，又忍不住哀叹一声，“原以为事情会往好的方向发展，可如今看来，十三行落在华盈手中，你又要嫁入瑞王府，一桩桩，一件件，都是糟心事。”
糟心事吗？
华檀低头，闻着茶盏中传来的幽幽清香，微微一笑。
她可觉得十分顺心呢。
“今日这话说过便罢了，日后可莫再提起。无论是嫁给瑞王，还是退位让贤，我都心甘情愿。”华檀从容淡定，反过来劝她们，“若是我不愿意，又岂会轻易同意？我并非逆来顺受之人，之所以会答应，自然是因为我想这么做。”
华七娘性子直来直往，自然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但吕氏心思细腻，听华檀这么说，不禁垂眸，若有所思。
“别的就不说了，单单嫁给瑞王这事儿，你跟我说这是你想要的结果，我才不信呢！”华七娘哼了一声。
华檀悠悠反问：“为什么不好？瑞王骁勇善战，保家卫国，是我大夏的英雄，不嫁给他，难道嫁给那些躲在人后见不得人的蛆虫吗？”
吕氏在一旁但笑不语，借着品茗着去嘴角的笑意。
她这样一说，华七娘对傅琛的看法也有所好转，看向吕氏笑道：“瞧瞧这丫头，还没嫁人呢，就已经开始帮着他说话了。”
“我倒觉得，檀儿这样才是真聪慧，不看人说什么，只看人做什么，不通过别人的嘴去了解瑞王，才能看见真正的瑞王。”吕氏笑盈盈地夸赞，自然又惹来华七娘一顿抱怨。
接下来几日，因为华盈，这三个人倒是时常聚在一起，华檀不便在华七娘面前多提商铺的事，并只能让竹翡监视着，到了闲暇时再告诉自己。
但这回竹翡禀报时，华檀却忍不住皱起眉头，眼中隐隐翻滚着怒火。
“小姐，陶掌柜派人传话来说，二小姐以次充好，中饱私囊，更换了一大批成衣，算下来估摸得有三万两银子。”
“她换的是锦绣庄的成衣？”华檀冷笑着问道。
“不止是锦绣庄，几乎华家店铺都被她染指。”说这话时，就连竹翡都觉得过分。
即便是想捞银子，也不该坏了华家的名声，这不是吃里扒外吗？
若不是小姐提前让他们的人注意着，那批以次充好的货一旦摆上架，华家的声誉可就完了。
“我倒是小看我们这位二小姐了，她的心可比我狠多了。”华檀握紧了茶盏，眼底结上一层冰霜，思索半晌，吩咐道，“找人去将她的货截下来，顺便查一查，她想把这些货卖给谁。”
如此大批量的成衣不可能是卖给一个人。
在京城，大家都知道锦绣庄的名声，即便有心以低价购入锦绣庄的成衣，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所以这些衣服只能是出售给不在京城的店铺。
但只是这么做还不够，华檀又叫来竹青和春灵，对她们低语吩咐一番，确保万无一失，然后才让她们离开。
没过几日，京城便传出锦绣庄要处理成衣的流言，但都被锦绣庄的陶掌柜否认了。
可这传言非但没有消下去，反而愈演愈烈。
时常来锦绣庄买衣服的老顾客都忍不住问陶掌柜：“这到底是真还是假呀？咱们都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你给我透个底儿。”
“是真是假，哪是我说了算的呢？”陶掌柜摇了摇头，一脸苦涩，“我不过是替人做事，这锦绣庄的主，我可做不了。”
听到这话，那几个人精似的老顾客都品出味道来。
从前华檀当家时，从不过问锦绣庄的事，一向由陶掌柜自己做主，如今做主之人成了华盈，居然想着要架空陶掌柜。
人心不古啊！
那京城的流言风象再度转变，从华家店铺清理成衣，变成了华盈苛责掌柜，一时间，因为这流言，锦绣庄竟是门可罗雀。
可如今华盈却无暇顾及这传言，原因无他，正是她送出去的成衣被截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