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烟一句话也没说, 转身便朝着门外走去,她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

  徐程原想拦着,刚踏出一步, 又想了想, 席闻均身边的人来来去去, 倘若他自己都不在乎,他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席闻均沉默着,眉眼间透着一丝阴郁, 没有任何情绪。

  “席公子,您眼睛没事吧?”

  这话是潇潇问的。

  林暮烟的包上挂着吊坠, 是个菱形的金属片, 偏偏席闻均够衰, 被那一角砸到了眼睛,他的眼尾处,破了个小口。

  “离我远点!”席闻均抬手打掉潇潇凑过来的手,从椅子上起身,捡起掉在地上的包, “你们玩。”

  林暮烟不熟悉会所的格局, 绕了半天才找到出口,刚出门便看见外面的周骆, 她理都没理径直去了路边打车。

  周骆也是一脸懵。

  等席闻均出来,林暮烟正好拦下一辆出租车,她刚要拉开车门上去,却被推了回去,他摁着车门, 不让她上车。

  她抬眼看他, 压根不想理会。

  司机以为看见席闻均过来, 声音从车内飘出来:“两人得加价。”

  席闻均瞥了司机一眼,拉着林暮烟离开,此时周骆已将车从会所门前开了过来。

  “你最好给我老实点。”

  席闻均警告她。

  林暮烟自知惹怒了席闻均,挣脱不得之后,她放弃挣扎,无力道:“去哪?”

  “回家。”席闻均开了车门,见她没动作,便催促说,“要我帮你?”

  林暮烟抿了抿唇,弯腰乖乖上了副驾驶,身侧的门被重重摔上,她被那冲击力吓得身体一抖,心跳也跟着快了。

  回去的路上,是席闻均开车,周骆被他赶了下来。他的神色凝重,目光阴沉,一路安静的教人心慌。

  两人几乎无言,像是迎接一场无法避免的争吵。

  林暮烟设想过多个可能,她清楚自己方才的举动过于冲动,可若再来一次,她也依旧如此。

  她只是觉得自己可笑,既做了情人,又要什么脸面自尊,可她还是固执地不愿承认现实。

  车开往那栋小洋楼,进了门,席闻均拉着他的手,几乎是连拖带拽,毫不顾忌她的感受。

  “你想干嘛?”林暮烟反抗道,“你放开我!”

  她的声音惹得还未离开的保姆来到客厅询问,她冷静了下,只说没事。

  席闻均神色冷然:“你想在这?”

  “什么?”

  不等林暮烟再说,席闻均拉着她的手回了房间,关上门,将她摔在床上。他解了衬衫的袖口,卸了腕表,不由分说地压了上来。

  他一只手钳制着她的双臂,他的眼神越发阴沉,声音冷了几分:“林暮烟,是不是我太惯着你了?”

  林暮烟不出声。

  他抬起她的下巴,要她直视自己:“生气了?气我除你之外还有别人?”

  林暮烟声音发颤,却丝毫不畏惧:“席闻均,你不该这样折辱我。”

  “折辱?”席闻均笑意不达眼底,“对你来说,怎么才算折辱?”

  他在这种事上向来霸道,全然不顾林暮烟的情绪,靠在她的耳边沉着声音说:“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什么身份?”林暮烟轻笑,“你的情人?哪天想起来在众多里面挑出来一个消遣的玩具。”

  席闻均蹙眉,力度重了些:“你就是这么看自己?也这么看我的?”

  林暮烟忍了忍疼,只说:“像这样漂亮的房子,是不是也藏了不少像我这样的人?”

  “别阴阳怪气。”席闻均已然没有多少耐心,“我说过,只你一人。”

  林暮烟笑了笑,还是那句话:“我应该觉得荣幸之至?”她慢慢说,“那今天这事算什么?你既知道我来,又为何要去和那个女生那样?”

  “……”席闻均一时没话说,“这件事不提了。”

  “不提了?”林暮烟眼角湿润,慢慢看不清他的脸,她想推开他的手,“别用你碰过别人的手碰我,让人觉得恶心。”

  “恶心?”

  他重复她最后两个字。

  像是彻底触碰到他的逆鳞,席闻均的眼神在这夏末冷得教人发抖,拉起她便朝着浴室走去。

  林暮烟早已没了力气,任由他摆布。

  来到全身镜前,林暮烟别过脸,余光依旧能瞥见里面的自己,□□地站在席闻均前面。

  这个人是那般恶劣,他从她的身后抱过来,手臂放在她的心口处,指尖慢慢触碰到她的脖颈,忽地收紧。

  一瞬间,林暮烟被掐得差点喘不过气来,她踮起脚,仰着下巴,颤抖着说:“你放开我。”

  席闻均咬住她的耳廓,并未心软,她吃痛地叫了声,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他的手并未离开她的脖颈,只是松了些力度,沉声道:“林暮烟,你不如睁眼看看,现在的你,如何?”

  她固执地闭上眼,这一刻,似乎真的成了自己口中所说的玩具。

  席闻均终究没能放过她,立在全身镜前,他亲吻着她的每一寸皮肤,在她的身后将她拥入怀中。

  林暮烟自知抵抗无用,由着他对自己过分的举动,他抓着她的双手,放置冰凉的镜子上。她微微睁开眼,却在镜中看见他的眼睛。

  席闻均天生桃花眼,不笑时,总是看不透的疏离,而此刻,却覆上一层情欲,在多情与冷漠之间。

  教她如何做好一个合格的情人。

  结束时,林暮烟倒在席闻均怀里,嗓音干哑说不出话来。她睁不开眼,只是头顶明目的灯照的她恍惚,她哑着声音说:“我没力气了。”

  洗漱过后,席闻均抱林暮烟回了床上,帮她盖上被子,从始至终,两人没再说过一句话。

  林暮烟蜷缩在床上,她把脸埋进被子里,背对着席闻均。她感觉到身后的床塌陷下来,接着是金属碰撞的声音,她闻到了烟草的味道。

  房间的窗户没关,她隐隐可以听见外头的风声。方才发生的事还在脑海,她不觉得委屈,这一切是她自找的,她也应该承受。

  过了会儿,席闻均却抱了过来,她的情绪不由分说地涌上来,滚烫的眼泪流了下来,哭的莫名其妙。

  她没有出声,一直隐忍着,不想被他听见。

  席闻均躺的比她高些,手臂垫在她的脖颈下面,原以为可以耐心哄她时,却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他蹙眉,想说些什么,却有什么烫到了他的手臂。

  席闻均一时间怔住,缓缓收回手臂,眼神似窗外月光,一时无言。

  他的目光幽深,嗓音低沉:“仅此一次。”

  仅此一次,这话,像是在对林暮烟说。

  又或是对自己。

  谁知道呢。

  ……

  那次之后,林暮烟比从前更加温顺,话也变得少了,没有通告的时间里,每天就在客厅,不追剧,也不看书。

  更多的是发呆。

  席闻均也不常回来,偶尔回来一次也只问几句,得不到回应便匆匆离开。

  似乎因为上次的矛盾,两人都默契的选择沉默,在情侣之间被称之为冷战,可他们不是。

  林暮烟情绪低落,米雅不是感觉不到,只是她不好多问,只能偶尔打电话问问她的情况,也没再安排工作。

  林暮烟从前拍的仙侠剧有一个客串角色,饰演一个男主的白月光神仙姐姐,只可惜红颜薄命。

  因为男主的突然大火,这部剧也重新上档,正好是这几天开播。前几集林暮烟有些戏份,杀青那场,她从悬崖上坠落,眼神拿捏的到位,现下有个词很合适——破碎感。

  林暮烟如今有席闻均做靠山,新剧宣传时,节目组也请了她,一个戏份不超一集的小角色。

  米雅感叹:“这要以前,哪里轮的到我们?”

  林暮烟知道,这一切多亏席闻均,可那次的事,她就是过不去。

  新剧宣传推脱不掉,林暮烟也不想为难米雅,只能跟着一起出席。只是她同其他主演不熟,和嘉宾更是不认识,录了一早她一整个不在状态。

  中午休息时,导演来关心过一次,问她是否有不开心的事,她只说自己不大爱笑而已。

  下午有一个环节得下水,林暮烟小时候出过意外,那之后便一直很怕水,她找导演商量可不可以不参加,好在导演同意了。

  导演找了个会水工作人员代替林暮烟参与游戏,她也挺抱歉,一直拿着毛巾在池边等着,等工作人员一上来便递上去。

  只是泳池很大,游戏环节也很激烈,慢慢下面的人往中心去,林暮烟慢慢看进去比赛规则,也跟着紧张起来。

  她拿着毛巾遮太阳,不知道身后来来了人,站在池边专注地看比赛,身后有人欢呼起来将她吓了一跳。

  林暮烟正好奇是谁,后背却被一道力量往前退了出去,她重心不稳,整个人掉入泳池中。

  她不会水,更慌了神,双手双脚并用在泳池里扑腾。耳边是几个女生的欢呼声,似乎是游戏她们的队伍赢了,而她只听声音,却不见来人。

  林暮烟挣扎着,喝了一肚子的水,她想睁眼,去被水刺激的睁不开。她拼命地想呦去岸边,脚下却没了力气。

  好一会儿,在她放弃时,耳边传来男人的声音,极远又极近。

  她寻着声音,微微睁开眼,却也只有一秒钟。

  终于,有人撑住她的腰,将她从水中捞出来,她拼命喘气,在睁眼的一瞬间,她看到了那个许久未见的那张脸。

  是席闻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