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又是那个贱人的手笔么……”
当方才的意识从【伟大书库】退出后，他的视线恰好停在了《傻帽攻略》末页的结语上。
“欲知更多劲爆内容，还请购买系列丛书。”
这几乎是每本实体书都会留下的一段话，类似于说书人总会将故事断在耐人寻味的桥段，再补上一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抑或是某位无耻老贼的“《龙族7》盛大发售，敬请期待…待…待……”
总而言之，这是一段平平无奇的结语。
然而，此时此刻在这行结语的下面，偏偏还浮现出了一行小字，一行原先并不存在的小字。
“倘若对此结果有什么不满的话，还请多在自己的身上找找原因。”
浅红色的字迹，逐一浮现，并像是为了吸引眼球一般，以深红色的色调刻意地突出了三个字。
“嘿嘿嘿~”
——明显出自某人的手笔。
在旁人看来，这似乎并不能说明什么。
但方才却隐有预感，某个贱人或许是在用一种较为特殊的方式，向被他选中的自己，传达某种不便明说的讯息。
“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方才将书本合上，脑中思绪万千。
“该不会真让小血说中了，我必须得步入【专家】境界，才能开启一座新的书架？”
“可照这个节奏下去，若想开满全部书架，岂不就意味着……我得升到传说中才存在的第七阶境界？”
“达令，发生什么了吗？”
此前提过，当方才开启【零时念想】时，他的思维能力会以最大限度的加速，可近乎视为跨入了“时停”的领域。
因此，从旁人的视角来看。
方才就像是简简单单地将《傻帽攻略》翻了一遍，并发表了些许感慨、陷入了片刻的沉思而已。
然，眉间那抹转瞬即逝的愁绪，依旧没能逃过朵朵的眼睛。
“没什么。”
方才将满脸关切的朵朵抱了起来，示意她安心。
“还说没什么呢？”
“分明就是有心事嘛~”
一旁的小白猫也向方才举了举粉扑扑的肉爪：“如果你肯主动交代，并且给我买全口味的巨无霸圣代的话，我也不是不能开导开导你啦~！”
哭笑不得的方才揉了揉白鬼的脑袋。
“是一些你无法理解的事情。”
白鬼扭开了方才的手掌，气呼呼道：“你都不说，怎么知道是俺不能理解的事情嘞！！”
拗不过小姑娘的倔强，方才只好解释道。
“过去、现在、将来……”
“那些已经发生，或是还未发生的事情。”
“……”
短暂的思维短路后，为了吃上圣代的白鬼尽可能地认真回道：“你是在考虑咱们今晚该吃什么吗？”
“别为难自己了，圣代我会给你买的。”
方才无奈地叹了口气。
“怎么随便翻翻一本三无书籍，都能给你捣鼓得这么深沉？”
孔步拍拍方才肩膀，调侃道：“我算是明白，咱们芳彩小姐主持的深夜电台栏目，都是怎样挖掘出内容灵感的了。”
“你要是好奇，也想看，大可直说。”
“哈？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想看这种玩……喂，你们好歹等我把话说完，再用这种疏离感十足的眼神看着我吧……”
方才翻了个白眼：“这又没外人，跟谁拐弯抹角的呢？搞得谁不了解你似的。”
说着，他将手上那本《傻帽攻略》递到了孔步手中。
由于意图被瞬间拆穿，孔步也不再具备迂回拉扯的空间，只得讪讪地接过书，翻看了起来。
“你还真别说……”
“这玩意确实有点东西啊。”
毕竟是以博闻强识见长的孔步同学，没几下便看出了这本书所具备的含金量。
但一想到先前那名奸商先生的嘴脸，他最终还是嘴硬道：“不过也就那么回事吧。真要用来给初学者启蒙的话，没准就给人引入歧途了吧？”
“说起这个，我倒是有个问题想问你一下。”
方才忽然问道：“你觉得一个人，有可能失去他的【御兽天赋】么？”
“呵，你是指这本书里，用大半个篇幅在分析的那起案例吧？”
孔步挑了挑眉毛，捻起《傻帽攻略》的一页说道。
“前段时间，恰好听展尘那货提起过……”
“不过我对这种案例单一的研究课题，并没有多少兴趣。”
“几千年下来就出过这么一例，连样本是否具有特殊性都没弄清楚呢，就大张旗鼓的去研究。总感觉是那帮搞学术的，为了发表论文而内卷出来的成果。”
孔步的语气虽然有些不屑。
但当他合上书本时，还是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不过……倘若真有机会……我还真不太想要我这御兽天赋呢。”
“哪怕将来再也当不成御兽师？”
孔步想了想，而后撇嘴道：“那还是算了。”
“毕竟我这辈子还指望能超越我那倒霉老爹，然后在他面前耀武扬威，好打他脸呢。”
“让你前进的动力，还真是有够纯粹啊……”
便在方才等人对孔步的孝子行为，腹诽不已时。
会场中央又有了新的骚动，一个豪迈的笑声响起。
“哈，各位都仰着头是在看什么呢？”
名叫王大菜的豪迈男子效仿四周狂热的人群，眯着眼朝空中看去：“难不成是发现了飞碟？”
“飞什么碟啊，我还飞姬嘞。”
一旁的一位年轻男子，瞥了王大菜一行人一眼，莫名有些神气道：“你们几个该不会是才进来的吧？啧啧啧，那你们的损失可就大了。”
“就在刚刚，咱们菜神白日飞升了！”
“飞…飞升？”
“对啊。”
年轻男子眉飞色舞道：“就‘咻——’得一下，凭空在众人眼前消失不见了，那可不就是破界飞升了嘛？”
尽管这名男子说话时的神态和语气，仿佛自己几分钟前都还在与“王大菜”谈笑风生一般。
但实际上，依当时场面的混乱程度，再配合某名老六的超凡能力，谁都没看清孔步究竟是怎样消失的。
而这名男子也无非是通过与旁人的交流，才拼凑出了这样一个模棱两可的结论。
只不过……
“有幸”观摩到飞升盛景的他，倒觉自己也变得高人一等了起来。
换言之：能吹上两句。
“那湛蓝的天空上，好似多出了一道极细的裂口。无数似金似玉的光浆，从那道裂口里流淌了出来。”
“随后，更有七十二名美丽绝俗的仙女，纤纤玉手捧着琼花玉露……”
“等会等会……这位兄弟，你先前不还说是‘咻——’得一下，就消失的么……怎么后头又是裂口，又是仙女的？听着咋跟修真小说似的……”
“当然，最关键的是……”
略显茫然的王大菜，先是望了望身后的四名小弟，然后指了指自己：“本大爷就是王大菜啊——你说我飞升了？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我丢？你这人是午觉没睡醒么？居然连菜神都敢冒充？”
或许是不相信对方的说辞，又或许是被问得不耐烦，亦或许仅是单纯的因为自己的吹b被对方揭穿。总而言之，男子的语气变得更加不善起来。
“这长得像不像，咱们暂且不论。”
“知不知道菜神穿的衣服，可是汲日精、采月华，既取极寒之魄，又融狂风之息，最后由火蚕丝穿织而成的蚕丝宝甲——哪怕是并夕夕上最便宜的复刻款，都得上万。”
“再瞧瞧你嘞？”
几句话的功夫，对方脸上的推崇瞬间便转为了鄙夷。
“三至五分的长相，尽是透着穷酸劲的着装。款式土了吧唧的，制作工艺还这么粗糙。别不是你老妈给你织的吧？”
“是么……”
尽管对方的语气不太友好，但王大菜也仅是讪讪地挠了挠脸颊。
“这身衣服旧是旧些，但的确是阿妈她亲手织的。我感觉穿着也挺好啊，又便宜又耐穿，还总能给我带来好运——”
“好运？你当这是哪儿？”
王大菜话音未落，对方便打断道。
“璃港第一武道会，靠的是实力。”
“懂么？实力。”
男子嗤笑着捋起袖子，准备秀一秀自己的肱二头肌。却又发现自己这靠药物注射出的肌肉，似乎并不如对方发达，于是也只得作罢。
“算了，像你这种什么都不懂的乡巴佬，没准连御兽师都不是，我懒得和你讲——”
“喂，都讲这么多了，还说什么懒得讲呢？”
男子话音未落，突然有柄大锤，自下而上抵住了他的下巴。
“俺可是忍你这喋喋不休的死扑街，很久了啊。”
“震…震天哥……怎…怎么是您啊？”
男子先低头䁖了一眼，而后又颤颤地环顾了一圈，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竟然已被四名“大”汉给层层包围了起来。
“哎呀，其他三位大哥原来也都在啊……瞧我这眼神，刚刚愣是都没瞅着……哈…哈哈……”
事实证明，像【璃港四龙】这类的诨号，在特定情况下，的确是既响亮又管用。
“哦？听你的口吻，你也是‘道上’的？”
男子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谄媚道：“是啊是啊，【璃港四龙】的大名，在道上简直如雷贯耳啊，我和我一兄弟都可崇拜你们了！”
“为此，我俩也特意凑了个组合，叫【龙兄虎——”看書喇
然，雷震天却没有继续听下去的兴致，再次打断道。
“行了，你崇不崇拜、认不认识俺们四个，这都不重要。”
“刚刚瞅没瞅着俺，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
“你刚刚怎么跟俺们老大讲话呢？”
雷震天每吐一字，便抬一下手中的锤子，引得先前还趾高气昂的男子牙关乱颤。
“老…老大？！”
“当然了。咱们【璃港四龙】，以及【菜头帮】的老大，从始至终就只有一个人。”
“你说，那是谁呀？”
男子难以置信地望了王大菜一眼。一想到那个显而易见的答案，他颤抖的双腿一软，当即跌坐到了地上。
雷震天一下又一下地撩起对方的刘海，拨弄着对方缠在额头上的白色缎带。尽显帮派小头目的狠辣。
“所以……你先前是怎么说的来着？”
男子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连带着昨日才受重创的腮帮子有些隐隐作痛。
自己最近究竟是走了什么霉运啊？
不就是像往常一样，随便口嗨两句而已吗？
怎么这两天尽遇狠人了呢？
然而，便在这名男子感觉自己要凉的时候。
一双大手却是摁了摁雷震天的肩膀。
“菜哥？”
雷震天虽然心中隐有不解，但还是怔怔地松开了钳住男子的双手。四龙中的其余三人，也在王大菜眼神的示意下，默默让开了一条通路。
男子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总归是感到了如蒙大赦。
只不过，他既没有向王大菜道声抱歉，也没胆子当面撂下什么狠话，只是急急起身往人堆里钻。
“如果没记错的话……”
“这家伙是叫郝虎吧？”
望着那名灰溜溜离去的男子的熟悉背影，王大菜双眸微眯。他回忆着昨日的经历，而后轻笑道。
“呵，果真是个不长记性的家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