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副科，息怒，要不要我抽根我的利群压压火？”
赵长天丝毫不动怒，笑呵呵的回应道。
不过，他的手上却没有要掏烟的的动作，显然，只是嘴皮子功夫，没啥诚意。
钱少华虽然收入不菲，但为人非常抠门，平时抽的烟，都是不到十块钱的便宜烟，要么红梅，要么黄山，最多也就是白狼的水平。
“赵长天，你真不讲究，光说不练，烟呢？就知道自己抽，还不赶紧给科长点一根。”
王丽说话了，旗帜鲜明的站在了钱少华一边。
对此，赵长天倒是毫不意外，这个小有姿色的女人，与钱少华走的很近，靠着钱少华的关照，基本每个季度都有业绩入账，虽然都是小项目，提成没几个钱，但至少能通过公司考核，不至于像自己这样面临被清退的局面。
“欠了一屁股债，还抽十多块的烟，你心得有多大？就你这样的，难怪总离婚，哪个女人要是跟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不出轨才怪呢。”
钱少华斜着眼睛，继续发泄自己的负面情绪。
赵长天脸色陡然一变，手指向钱少华：“闭嘴，不会说话就给我装哑巴，草泥马的！”
钱少华的话，触及到了赵长天的一处伤疤，与他的第二次婚姻有关。显然，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连千里之外的钱少华，都已经有所耳闻，才会意有所指的讽刺赵长天。
“你…你敢骂我？”
钱少华的老脸涨得通红，气的连说话都不利索了，他真想一拳把赵长天那张小白脸儿砸烂，但也只能想想，他是个文化人，不动粗！
王丽下意识的想要替钱少华站场，但却为赵长天狠厉的气势所摄，只是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就在这时，楼道的门被推开，周玉走了进来。
钱少华悻悻的瞪了赵长天一眼，气呼呼的拔腿就走，他可不想在周玉面前，被赵长天怼得下不来台。而且，自己是位高权重的领导，犯不着与赵长天这种混不吝的小人物一般见识，太有失身份。
王丽紧跟着钱少华，迅速消失在缓步台。
“气氛有点不对啊，你又怼钱少华了？”周玉笑吟吟的问。
“嗯，那老小子欠收拾。”赵长天点点头，又问道：“到底什么事？让我搁这儿等你。”
“好的，这是我特意为你整理的临海在建工程、以及改造项目资料，非常详细。”
周玉邀功似的举起手里拿着的档案袋。
“谢谢你了，这对我很有用。”
赵长天感谢道。
确实，对于一个销售人员来说，手里有没有足够的客户资料，对他的业绩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以前的赵长天，心思都放在赌博上了，根本没有花多少时间和精力去搜集客户资料，连例行的工作汇报，都是在网上的招标信息中抄录的，完全就是糊弄，既糊弄公司，也糊弄自己。
“长天，我把重点工程信息都圈出来了，你挑选一下，紧盯其中的一个，只要稍稍做出一点成绩，我就可以托总公司那边的朋友帮忙运作，让你的考核截止日期延后。”
周玉将档案袋递向赵长天，同时将自己的意见说了出来。
“多谢你了周玉，但暂时不用，我有其它的办法。”
赵长天接过档案袋，边说，边随手将档案袋卷成圆筒状塞进裤兜里。
“哎，你总是那么固执，知道劝你也没用，但你答应我，如果你的办法不管用，一定要及时告诉我，再按照我的方法去做，行吗？”
周玉有些无奈的望着赵长天，做出了妥协。
“行，我去办事了，有空再聊。”
跟周玉告别，赵长天扔掉烟头，向楼上走去。
走上三楼，赵长天沿着走廊没走多远，在程红玉的办公室门前停下。
赵长天没有急着敲门，这次找程红玉谈话事关重大，他需要有一个良好的状态面对。赵长天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感觉自己的状态调整差不多了，赵长天抬起手敲门。
“请进！”
一个有些清冷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赵长天推开门走了进去，一边关上屋门，一边四下打量着。
与记忆中一样，靠窗的位置，摆放着一张办公桌，桌上堆积着厚厚的文件夹、档案袋，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坐在桌后。
尽管多年没见，但赵长天还是一眼认出了程红玉，他对这个女人的印象实在是很深刻。
165公分左右的身高，体形微胖，皮肤白皙，五官谈不上精致，但也别有一番韵味，整体上看着比较养眼。
看到是赵长天进来，程红玉眉头瞬间皱了起来，语气有些严厉的下达逐客令：“你找我也没用，一切按公司制度来，你回去等消息吧。”
“科长，法律还不外乎人情呢，给个机会吧！我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以前的错误了，决心以后痛改前非，一定把时间和精力都放到工作上，争取以最快的速度完成考核任务，并保证在日后的工作中，坚决服从科长管理。”
一边言辞恳切的表态，赵长天拉过一把椅子坐在程红玉对面。
对赵长天这种做过‘大哥’的人来说，向一个女人如此放低身段，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曾经的赵长天，除了自己亲妈，对其它女人一向是绝不惯着，从来没有低声下气过，包括对他曾经的初恋和三任老婆也不例外。
然而，形势比人强，眼前的这个女人对他日后的前程有着决定性的影响，赵长天要想不被公司清退，要想实现他重生后的抱负，又不想动用某些手段的情况下，就只能向对方低头，韩信那种大人物都能忍受胯下之辱，何况自己这种小人物。
在看守所关押直到被执行死刑的那段时间，赵长天对自己的人生做了太多反思，如今都是他最为宝贵的财富。
程红玉有些发愣，赵长天的这种态度，与他以往的那种桀骜有着鲜明的反差。
自从赵长天这个长相和口才都非常不错的年轻人，被下放到分公司，程红玉从一开始的期待、到无奈、再到厌恶，很主要的原因，就是对方不服从管理、桀骜不顺，不但经常顶撞自己，而且对待工作也是漫不经心。
不过，程红玉很快反应过来，赵长天的这种改变，应该只是为了不被开除而做出的权宜之举，如果渡过这次难关，估计又会故态复萌。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