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太阳最毒辣的时候,掌柜的驴车停了下来,说是安魂山还远着,若是一直赶路,托人的牲畜也吃不消。

  掌柜是本地人,说的话自然有他一番道理。

  等马车停下来,马儿自己个便拖着车厢,寻了个阴凉地吃草。

  老三带着三郎去附近找水,回来的时候提着大半桶水,三郎还高兴道:“奶,不远处就有一眼泉,这水可甜着呢!”

  赵三富也颇为得意地瞥了李荷花几眼,不过李荷花还生气,是以连个眼神都没给老三。

  老三也知道自己适才把李荷花气惨了,让三郎给贺传雯端水,自己则殷勤地舀了一碗水,递到李荷花面前:“她娘,渴了吧?”

  李荷花却装作没看见,抱着九丫往周喜儿的方向走去,让周喜儿喂奶。

  赵三富见自己都递台阶了,李荷花还不领情,脸色僵了僵,转手便把水递给了二丫。

  二丫无奈地看着像小孩一般赌气的爹娘,端着水碗追到李荷花身边,偷偷拍了拍李荷花的胳膊:“娘,别跟爹置气了,这水是爹特意给你的,你要是不喝,爹该多伤心啊?”

  李荷花却冷哼一声:“他伤心?我瞧你爹是想气死我,他就是个没心肝的!”

  话虽如此说,但有了闺女劝解,李荷花气消了些,不过她还是没喝,而是朝二丫道:“先把水给你妹妹她们喝吧。”

  听见娘这样说,二丫只好端着水,先给四丫、五丫、六丫、七丫喝。

  这时,掌柜从驴车上装的水袋取下来,分给赵家人喝。

  “大娘,这水是烧开晾凉的,”掌柜将其中一个水袋先递给贺传雯,接着又按照个数,分给赵家所有人。

  贺传雯一手端着老三适才打的水,一手拿着掌柜的凉白开,她暗自瞥了一眼老三,见老三咬牙切齿的模样,贺传雯心里叹了一口气,朝掌柜道:“多谢掌柜,不过我儿子已经打了水,我喝这个就行了。”

  见贺传雯将水袋还回来,掌柜也没有高兴,转而点头道:“没事,这水就放在驴车上,若是大娘渴了,尽可以告诉我。”

  而李荷花则是接受了掌柜的好意,打开水袋和周喜儿分着喝了。

  诚然,李荷花的做法是存了气老三的想法。她确实成功了。

  见儿子儿媳的关系越发紧张,贺传雯觉得她不能视若无睹了。

  于是等继续赶路之前,贺传雯将继续想要挤在自己马车上的老三给赶去赶车。

  老三不情不愿地代替了李荷花。夫妻俩虽然坐在同一辆马车上,可二人谁都没开口说话。

  还是二丫率先打破沉默:“娘,太姥爷、太姥姥和姥爷是埋在一块的吗?爹前几天买了不少纸钱,等会咱们都烧给他们。”

  李荷花闻言,心情沉重道:“你太姥爷和姥爷在地龙翻身的时候就没了气,和其他人一块埋在了山上,你太姥姥确是找了一块好地,说不准咱们这次还找不到你太姥姥。”

  这下,老三突然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分,自家媳妇原本就近乡情怯,还要祭奠早逝的亲人,自己这个做丈夫的不仅不关心她,还给她添堵。

  老三心虚不已,咳嗽了一声道:“别担心,这儿离邡州也不远了,我找你奶说说,尽量在这儿多留几日,咱们好好打听打听,肯定能找到你太姥姥的坟墓,说不准还能找到以前的亲戚。”

  虽然老三的话对二丫说的,但却是说给李荷花听。

  李荷花抿了抿嘴,没回应老三,但心里却好受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