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赵二华不在场,钱多多也有自己的想法。

  她一直都知道且习惯了赵二华不在家的状况。

  钱多多生二郎和六郎的时候,赵二华就不在她身边。

  因此她已做好准备,大郎成亲时赵二华也不在。

  由于贺传雯是第一次嫁闺女,她带着钱多多和李荷花,在县城置办了一笔不菲的嫁妆,同时也为大郎置办了聘礼。

  到了如意成亲的前一天晚上,贺传雯破天荒地失眠了,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

  李荷花耿直地打趣道:“娘,你是不是不舍得如意?”

  贺传雯撇了李荷花一眼,否认道:“你想多了,你要是闲,还不如去看看酒席安排得怎么样了。”

  说完,贺传雯去大门口迎客,林老太和李贝儿,还有李贝儿的娘家,以及未来亲家肖家,还有二郎的同僚,甚至刘卜和戚知县都上门贺喜。

  刘卜虽然住在城外,虽然依山县不能随意进出,但由于北蛮子被驻边大军拦在寒山,因此县城的管制倒是没有前些日子那么厉害。

  因此不但刘卜进了县城,到赵家祝贺,连远在落凤村的赵有牛一家也登门了。

  自然受了赵二华恩惠的贺喜一家也上了门。

  赵家处处贴着喜字,大门前挂着大红灯笼。

  王三爷的兄弟也跟着上门接亲,但他觉得唯一遗憾的是,韩老大和赵二华都不在场。

  那日韩老大二人走得匆忙,韩老大只交代了店小二贺喜一句,就跟赵二华离开了。

  赵二华更是连家人都没告诉,要送不是主簿章青找了二郎,说赵二华离开的事情。

  恐怕赵家人都不知道赵二华已经离开玄州了。

  如意穿着大红喜服,是在知道王三爷和如意的事后,李荷花主动请缨和如意一起绣的。

  因李荷花的女红精湛,喜服上的龙凤栩栩如生,衬得如意越加娇俏可人。

  “小妹,妹夫来接亲了。”

  赵如宝腰间系着红腰带,喜气洋洋地往屋内跑来。

  经过上次麻仲一事,赵如宝的心结解开,面由心生,她的容颜倒是比以前更加出众了。

  贺传雯也为赵如宝的终身大事头疼,但赵如宝经历过不少事后,不再恨嫁。

  虽然贺传雯让媒婆上门来提过不少适龄的男子,可赵如宝没有丝毫兴趣。

  如意听见赵如宝的话,脸红得像柿子一般,可怜巴巴的望着赵如宝:“大姐……”

  “好了,如宝,你就别取笑如意了,”贺传雯打着圆场,又对如意语重心长道:“今日出门,你就不一样了,以后好和三儿好好过日子,他是个值得托付的,你和他要恩恩爱爱,白头到老。”

  “娘,”如意将脑袋埋在贺传雯的怀里,小声哽咽道:“我永远都是娘的孩子,娘不能不要我了。”

  “好,三儿也住得不远,你要是想娘了,就回来住。”因如意满头朱翠,贺传雯轻柔地拍了拍如意的脑袋,唯恐弄乱了如意的发髻,她没想过,会因为这一幕有些伤感。

  赵如宝有些许吃味,但想到今日是如意的吉日,她也就大方了一会,退出门,让如意和贺传雯说会贴心话。

  没了其他人,贺传雯感觉到手掌湿润,她捧起如意的脸,露出由心的笑,“好了,这么大的姑娘,不兴哭了,别把妆哭花了。”

  “咚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这次是李荷花来催了,“娘,如意该出门了,别误了吉时。”

  母女二人对视一眼,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可就算不说,他们也能明白对方心里所想。

  贺传雯给如意盖上盖头,牵着如意出门。

  王三爷被一群人簇拥着前来,他胸前挂着一个红绣球,破天荒地剃掉了他一脸的大胡子,看起来清秀了不少,但黝黑的脸上泛着红霞像极了一块烧红了的碳。

  见到贺传雯,王三爷老实地开口喊道:“婶子。”

  李荷花打趣道:“哟,还叫婶子呢?该改口了吧!”

  王三爷涨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半晌才费力地开口道:“娘!”

  “哈哈哈,为啥三爷倒是像个快出嫁的小媳妇儿?”

  见此,王三爷的兄弟开玩笑道。

  听见这话,王三爷没有反驳,知道身边的兄弟没有恶意,只同在场的人一同哈哈大笑,似乎说得人不是他一般。看書喇

  贺传雯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三儿,我把闺女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对如意,要是你敢欺负如意,不仅她的三个哥哥不同意,连我也不会放过你!”

  王三爷耿直,立马竖起三根手指道:“娘,你放心,我今后定一心一意对待如意,要是我做出对不起如意的事,就让我今后不得好死!”

  “李荷花打圆场,然后给赵三富使了个眼色,好了好了,别说不吉利的话。”

  赵三富蹲在如意身前,将如意背出门。

  门前停着一辆马车和一顶小红轿,赵三富将如意背到小轿前,扶着如意坐进小轿,他才上了大郎牵来的牛,牛头上还挂着一个巨大的红绣球,看起来十分吉利。

  王三爷骑着马,后头跟着迎亲的兄弟,还有骑牛的赵三富,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引来不少路人侧目。

  望着队伍离开,贺传雯不由得想起两年前穿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来时,如意还是一个胆怯软糯的小姑娘,没想到几日,如意也嫁人了。

  钱多多怕贺传雯伤感,连忙找借口,把贺传雯请进去,“娘,快进来吧,林阿奶辈分大,也只有你能招待她了。”

  “好,我这就去。”贺传雯明白钱多多的意思,她转身笑道,打起精神,去招待客人。

  王三爷为了和如意成亲,在县城买了一座离赵家现在很近的三进宅子,来去不过隔了两条巷子。

  因此迎亲队伍在县城绕了一圈,才停在王三爷新买的宅子门口。

  王三爷翻身下马,准备去背如意,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王三爷惊慌不已。

  如意不见了!

  “娘!娘!”

  赵三富满头大汗地跑回家,朝正在和戚知县说话的贺传雯大喊。

  知道赵三富不是无的放矢的人,贺传雯知道肯定是发生了啥事,他才会如此慌乱。

  因此贺传雯给戚知县道了声抱歉,便带赵三富走到旁边询问道:“怎么了?”

  赵三富焦急道:“如意不见了!”

  “什么?”

  贺传雯听见这个消息同样震惊得不行,难以置信反问赵三富:“你不是去送你妹妹了吗?再说,三儿的家离咱们这儿如此近,不过百步之遥,如意怎么会不见!”

  赵三富摇了摇头,心里自责不已,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意会突然消失,“娘,妹夫已经带人四处寻找了,他让我回来告诉你,请戚知县帮忙找人。”

  “这是三儿说得?”

  贺传雯暗自点了点头,觉得如意真没看错人,王三爷果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要是换了一个人,还没过门的妻子失踪,说不得会顾忌自己的名声畏手畏脚。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如意,因此,贺传雯也顾不上想太多,向戚知县言明了此事,希望戚知县帮忙找如意。

  戚知县的脸色黑得像锅底,他没想到,竟然县城还有人敢胆大包天地把新娘子掳走了!

  特别是他还在场,因此戚知县立马派人回县衙召集人手,在县城搜索。

  如意都不见了,贺传雯也没心思招呼客人,幸好来参加婚宴的人都与赵家关系不错,除了走不动的林老太,所有的客人都奉献了自己的力量,跟着赵家出去找人。

  与此同时,如意乘坐的小轿停在一个死胡同,她还以为到了王三爷家,等着王三爷踢轿门,但她左等右等不见响动。

  如意觉得奇怪,偷偷掀开轿帘,发现是个陌生的地方,她觉得不对劲,一把扯下红盖头,出了轿子。

  虽然如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直觉告诉她,她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当她正准备迈步时,突然听见有说话声,她悄悄朝传出声音的地方走去,只听见有两个男人的声音传出来。

  灰衣的汉子愤怒道:“你不是说完事给我一两银子吗?抢新娘子可是折寿和吃板子的事!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瘸腿的汉子结巴道:“我,我没那么多,你放心,等我有,有钱了,就给你!”

  灰衣汉子捏着拳头,威胁道:“你这根本是在耍我!你信不信我打死你!”

  瘸腿汉子缩着脖子,胆怯地回应道:“你,你,你打死我……”

  闻言,灰衣汉子恼羞成怒,将拳头落在瘸腿汉子身上,“好哇,你还敢嘴硬!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锅儿是铁打的!”

  瘸腿汉子吃痛大叫,连带结巴都好了不少,连忙求饶解释:“啊!别动手!有话好好说。我的意思是,你,你打死我,我现在也没有银子。”

  知道现在收不到银子,灰衣汉子只好退而求其次:“哼,既如此,那你给我写下借条!听说你以前不是读书人吗?借条该会写吧?”

  瘸腿汉子点了点头:“没,没。”

  闻言,灰衣汉子瞪大双眼,怒视道:“你还不愿意?”

  瘸腿汉子焦急地解释:“不是,我说没,没笔墨纸砚……”

  “呵,没关系!”灰衣汉子将内衬撕掉一块,伸手将瘸腿汉子的手把住,一口咬破瘸腿汉子的食指,瘸腿汉子痛呼一声,想要将手缩回去,但灰衣汉子不松手,将瘸腿汉子的食指印印在布上。

  “这下行了!”灰衣汉子盯着引有手印的布条,如视珍宝地将布条包好,放在自己的怀里,然后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只留下满脸诙败的瘸腿汉子,他捏住手上的手指,一瘸一拐地往胡同内走。

  听见靠近的脚步声,如意急忙往后退,可巷内只有一顶轿子格外醒目,并没有其他的路。

  如意四下打量,发现有一棵树,她急忙提起裙子,往树上爬,正当她手脚并用爬上树时,她只觉得有只手牢牢地抓住了自己的脚踝。

  如意害怕极了,惊恐地大叫:“啊!放开我!快放开我!”

  可那瘸腿汉子好不容易见到了赵如意,又怎么会轻易放开手。

  贺传雯等人,几乎将整个县城都翻过来了,还是没有找到赵如意。

  大家伙儿的心里都不好受。

  特别是王三爷和赵三富,因为后来他们回想起,那顶红色的小轿的古怪。

  赵三富以为那轿子是王三爷带来迎如意的,便将如意送进了轿子。

  而王三爷以为那轿子是赵家人准备的,他准备的是马车,故见赵三富把如意背轿子,他也没开口拒绝。

  他们二人都没想到,是轿子出了问题。

  等天黑了,找人的队伍才陆陆续续地到了赵家。

  见没有一个人找到赵如意,贺传雯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怕万一是北蛮子潜入了依山县,掳走了如意。

  因此贺传雯带着全家人,准备到城外寻找。

  却不想贺传雯刚出家门,留在赵家帮忙的李贝儿突然出现,说如意回来了。

  贺传雯一家都赶忙跑回去,发现如意正和王三爷你侬我侬地说话。

  见如意安然无恙,只是发髻有些松了,贺传雯才松了一口气。

  “娘,三哥,三嫂,对不住,让你们担心了。”

  赵如意见贺传雯等人回来,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李荷花拍着胸口,回应道:“没事,小妹没事就好,可把娘和你三哥吓坏了。”

  贺传雯却觉得事情不一般,如意不会自己无缘无故失踪,定是有人把她掳走,可为何掳她的人又将如意无故放了回来。

  因贺传雯怕其中有阴谋,便急忙询问道:“如意,你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赵如意咬了咬嘴唇,她也不知道这件事说起来是喜事还是祸事,“娘,女儿觉得你得先见一个人。”

  说完,赵如意朝身后道:“你出来吧。”

  应如意的声音,从阴影处走出来一个满脸是疤痕,一瘸一拐的汉子。

  贺传雯和李荷花都觉得这个汉子看起来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这时留在赵家帮忙的赵有牛突然惊呼道:“咦,瘸子!你怎么会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