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贺喜只含糊道:“是一个客人不小心踢到了。”

  “什么?”闻言,韩老大一拍桌子,从椅子上蹭的一下站起来,然后大声质问贺喜:“那人在哪儿?快带我去见!”

  贺喜没想到,纵使他说了不小心,掌柜还是要找那人算账,贺喜怕闹出事,连忙劝阻道:“掌柜您消消气,那人留下了赔偿的银子,还赔了礼……”

  谁知没等贺喜说完,韩老大一口打断他,带着些许复杂地神色道:“你道我是去找他麻烦?这木料可是水曲柳,能一脚把桌子踢翻的人定有些过人之处,我要是不见见,今晚怎么睡得着!”

  原来韩老大是起了招贤的心思,贺喜松了一口气,但仍然拦着韩老大:“掌柜,那三位客人说不定已经就寝,要不然还是让小的盯着,等三位客人一醒,立马报告给您。”

  听了贺喜的话,韩老大点了点头,扰人清梦可是不美,别好事办成了坏事,左右那人也不可能凭空消失。

  “那你好好盯着,要是那人果真是个好汉,我结交一番后,定要奖励你!”,“”

  “是。”

  韩老大酒醒了一大半,现在没有睡意,他走到客栈的后院,拿起一根如婴儿手臂一般粗的木棒,练起剑术来,一招一式颇有章法。

  这时客栈后院的门被敲响,韩老大拿着木棒打开门栓。

  “大哥!”原来来人正是赵二华,他前来正是为了让韩老大协助县衙办案。

  却不想没等赵二华开口,韩老大用木棍向赵二华袭去,“接招!”

  赵二华侧身闪躲,一时明白喊韩老大为何要攻击他。

  韩老大哈哈大笑,往后一跳,用木棒挑起另外一根木棒,“宝刀不磨要生锈,哥哥我手痒,老二你来得正好!”

  说完,韩老大手上一用力,另外那根木棒腾空而起,转了几个圈,到赵二华面前。

  赵二华伸手接住,摆起架势,他也许久没跟人过过招了,因此他也起了兴致,放话道:“大哥,小弟可不会手下留情!”

  “哈哈哈,你尽管来!”

  二人你来我回,过了一百来招,不分伯仲,最后,还是赵二华率先喊停,“大哥,今日就到这儿,小弟此次前来是有要事相求。”

  “好,那改日再过招!”打过瘾的韩老大将手上的木棒扔到柴堆,将被汗水浸湿的上衣脱下,挽在腰间,接着坐在石凳上歇息。

  赵二华同坐在韩老大对面,“大哥,你可知道在十几年前,北夏的百姓最害怕的是什么吗?”

  “无非是苛政、赋税、以及山那边的异族,”回想起十几年前的事情,韩老大感叹道:“要不是王爷到了北夏后,罢苛政,兴民生,驱除蛮子,剿灭食人族,恐怕现在北夏依旧民不聊生。”

  “大哥,”话说到这里,赵二华意味不明道:“络山出现了一伙儿来历不明的人,我和县衙的人正一起调查这件事,正巧有三个人住进你的客栈。”

  虽然赵二华碍于案子的特殊性没有明讲。

  但韩老大已经猜出了十有八九,诧异道:“你是说……”

  赵二华点了点头,接着提出了他此行的目的:“大哥,你派人将那三人盯住,衙门的人就守在客栈周围,要是那三人有啥情况,你立马给他们通个信儿。”

  韩老大沉重地点了点头,接着回过神来,恍然大悟道:“怪不得那人能一脚踹烂水曲柳,原来是异族。”

  “大哥?”赵二华见韩老大喃喃自语,略带疑问道,“可是有啥别的话要说?”

  韩老大觉得这事也没啥好隐瞒的,便有些遗憾道:“那三人中有一人身手不凡,我原本起了结交的心思,但没想到竟然非我族类。”

  不过韩老大在大是大非之前还是分得很清楚,故他又讪然道:“幸好老二你来得及时,要是我给异人拜了把子,岂不是坏了我的名头?”

  说完,韩老大拍着胸脯,一口将事情应下来:“老二你放心,在哥哥的客栈里,任凭是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得了韩老大的许诺,赵二华双手抱拳,“多谢大哥!”

  韩老大有些不快道:“诶!我不是说了吗?咱们兄弟之间不必言谢,老二啊,你咋越来越见外了?”看書溂

  赵二华深知韩老大的脾气,立马认错,“大哥别恼,是小弟的不是。”

  接下来的几天,韩老大让自己手下的四五个兄弟住进了客栈,为的就是监视桑格三人。

  但那三人接下来并没有奇怪地举动,连出门都很少。

  正当典史感到头疼时,那三人终于有了行动。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桑格三人从客栈后院离开,直奔肖宅。

  韩老大立马将这个消息告知把守在客栈外的衙役。

  衙役禀告给典史,典史和赵二华与在肖宅外的人手打了个招呼,伺机而动。

  在肖宅的马七趁着月色将府里堆放的粪桶倒进每日来收夜香的驴车上,闻着恶心的气味,他只觉得头晕目眩。

  “别偷懒!快点倒!老子还要回去睡觉呢!”

  而在离马七不远处,还有一个小厮,双手抱胸,不耐烦地对马七催促道。

  原本马七在桑格等人来找他的当晚,就想去找桑格三人,但不想林家的人似乎对他生疑,无论马七在哪儿,连晚上倒夜香也有人看着。

  所以马七迟迟找不到机会联络桑格。

  正当马七觉得心烦意乱时,耳边喋喋不休的骂声突然消失了。

  等马七抬头一看,发现适才那小厮所站之处出现了三个人,正是桑格、桑雅和麻叔。

  “你们,你们怎么来了?”马七惊恐地盯着桑格,接着有些责怪的意味道:“不是说了,让你们等着,别来吗?”

  听了这话,桑格有些生气道:“我们在客栈等了你七八日,没半点消息,谁知道你到底何时来?”

  怕桑格误会,马七赶紧解释道:“我不是要责怪你们的意思,是我恐怕被官府的人监视了,你们来岂不是泄露行踪?”

  听完马七的话,桑雅脸色一变,询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有人会监视你?”

  马七并未立马开口,而是询问桑格道:“适才那个小厮去哪儿了?”

  谁知桑格不甚在意道:“杀了!”

  闻言,马七脸色难看至极,但现在说啥都晚了,故他四下打量,确定没人监视后,对桑格道:“实在不行,你们先回山,等这边的事情平了,我再让玛贝大叔去找你们。”

  这时桑雅却从马七的话里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便追问道:“莫不是玛贝大叔出事了?”

  见桑雅如此敏锐地察觉出自己话里细微的情绪,马七知道事情瞒不住,故他老实开口:“玛北大叔用了咱们族内的秘术,以活人为药引,制长生不老药。”

  “哪又如何?”桑格反问道,别说是以活人为药引,食人族吃人只是寻常事,要不是十几年前,曼努的父亲教会了食人族放牧引火,恐怕他们现在还是以吃人为主。

  马七并不知道三人来这儿是有重要的事情,还以为是他们多日未与山中联系,故三人前来探查究竟,因而马七继续道:“事情败露后,玛贝大叔便逃走了,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还是赶紧走!”

  桑雅摇了摇头,然后对马七道:“此次下山,我们非得见到玛贝大叔不可,你可知道玛贝大叔的下落?”

  马七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桑格适时开口道:“这可是关于咱们瓦格部落存亡的大事,你要老老实实说。”

  因为桑格是一任首领,故听见桑格的话,马七才思忖着开口:“你们到城外找一个名叫刘家庄的村庄,找一个叫刘海的佃户,说不定他的下落。”

  得到消息后,桑格三人不再迟疑,准备立马离开。

  但因为桑格适才将林家的小厮拧了脖子,为了让马七逃脱嫌疑,桑雅想了个主意,让桑格将马七打晕。

  拿出匕首在门上划下刀痕,做出是有人想要进林家的假象后,三人才离开。

  见三人回到客栈,第二日便出了城,赵二华与典史又跟上去。

  可看着四周有些眼熟的景致,赵二华与典史觉得事情不妙。

  特别是三人进了刘家庄后。

  因为刘家庄的主人,赵二华和典史都认识,正是刘卜。

  而刘府正在刘家庄内,上次四郎几个和刘卜的侄子打架,赵二华还去过刘府。

  到了刘家庄,赵二华和典史都觉得事情可能不是他们二人能掌握得了了。

  因为刘卜的大哥刘征正是玄州的知州,他们心里有个最可怕的念头,只希望事情没有他们想得那般恐怖。

  而与赵二华等人心惊肉跳的经历不同,赵家又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是,如意的脸上的伤疤全好了,要是不头顶头地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她受过伤。

  而且贺传雯见王三爷跑上跑下,对如意体贴入怀,而且如意也有了想嫁人的念头。

  故贺传雯请了媒婆,说定如意与王三爷的婚事,准备等赵二华和赵五平回来后,一同见证如意的婚事。

  第二件事,有人上门给二郎说亲事,而且那上门提亲的不是别人,正是刘府。

  刘琴情窦初开,见二郎风度翩翩,才华横溢,加上她也到了年纪,便将心思告诉了父亲刘卜。

  刘卜派人一打听,才知道刘琴看中的人正是赵二华的儿子。

  虽然刘卜因为小辈打架的事情见过二郎,但那时是对立的态度,而不是看未来女婿。

  故刘卜特意去书院瞧了瞧二郎,见二郎相貌端正,为人老成,年纪轻轻便是秀才。

  加上赵二华虽然没说过自己的身份,但想必在北狐的等级不低。

  而刘卜其实只是在北狐挂了个名号,每年给北狐提供金银,才得了个白狐的等级。

  故刘卜有意结识赵二华,觉得虽然赵家看起来并不富裕,但赵二华的身份便足以抵消两家的差距,也算是门当户对。

  因而刘卜毫不迟疑,请媒婆上门提亲。

  这下让钱多多又惊又喜,喜的是看中二郎的人家门槛不低,但忧的是,大郎的亲事还没着落。

  因此钱多多没有答应刘府,也没拒绝,只说得先解决大儿子的婚事。

  长幼秩序不可乱。

  虽然刘卜觉得赵家多少有些自大了,但刘琴是刘卜的独女,刘琴非要嫁给二郎,刘卜只好将心里的不快咽下,准备等赵家大郎成亲后,再上门提亲。

  大郎自然也知道了这件事,虽然二郎根本没将心思放在男女之情上。

  但大郎觉得耽误了亲弟弟觉得很过意不去,因而他犹豫一番后,找到了现在唯一在身边的男性长辈赵三富,诉说心事。

  赵三富每日驱车,跟着李荷花满城卖凉粉,等下午日头正盛时,夫妻二人便在家待着。

  大郎踟蹰一番后,敲响了赵三富的房门。

  而赵三富正躺在床上扇扇子,听见有人敲门,便道:“谁呀?”

  “三叔,是我,大郎。”

  听见是大郎,赵三富翻身坐起来,免得侄儿看见他懒散的样子,然后道:“大郎,门没关,你直接进来。”

  “三叔,”大郎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进屋,找了个凳子坐下。

  见大郎犹犹豫豫的模样,赵三富笑道:“有啥事,尽管和三叔说,又不是啥外人。”

  “我,我就是。”大郎虽然已经十九岁了,但在男女之事上还是个孩子,因此他有些难以启齿。

  赵三富不着急,先给大郎倒了一碗水,“别着急慢慢说。”

  但见大郎的脸红得像一只煮熟的大虾一样,赵三富猜到了七八分,打趣道:“莫不是大郎有些喜欢的姑娘?”

  听见自己的得心事被戳中,大郎有些茫然,而是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反正,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

  听见这话,赵三富来了兴致,坐在小板凳上,“那你仔细说说,三叔是过来人,正好可以给你分析分析。”

  大郎喝了一大口水,心情稍微平复了些,才有些复杂地盯着赵三富,开口道:“三叔还记得肖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