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无忧走近之时。

  门口原本无精打采的小厮,突然瞪大了双眼,在一看南无忧身后站着一男一女,立马跪下行礼:“奴才见过六、不对,应该现在称呼您为肃王妃。”

  南无忧盯着小厮看了几眼后。

  通过原主的记忆。

  将他认了出来:“陈实?你怎么在外宅?”

  陈实,原本南府前院一个当差的小厮。

  就因为,在原主被南无婉羞辱之时,替原主说了一句话。

  就被赶出来了南府。

  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他。

  结果在外宅遇到他了。

  “外宅偏僻,府中的下人没一个愿意过来的,所以大爷把奴才父子两人又找了回来,反正大奶奶也不会来外宅,是不会被她发现的。”

  “所以,现在外宅内,就你跟你父亲两人?”南无忧眼睛一眯,这就是大娘跟自己承诺的,派专人照顾自己的母亲?

  “还有一位张嬷嬷,她也是犯过错的,现在贴身照顾您的母亲。”

  张嬷嬷?

  南无忧眼睛一眯。

  脑海中出现一张凶神恶煞的嘴脸来。

  “带我进去。”

  “是。”

  南府外宅,其实算是南府祖宅。

  是南家先祖,刚来京城,落脚的地方。

  整个房子,差不多有一百多年了。

  一踏进门。

  就能闻到一股浓浓的霉味。

  南无忧抬头一瞧,无论是房门、房梁、还是墙壁。

  都能见到大片大片的霉菌斑。

  霉味正是从上面不断远远散发出来的。看書溂

  “咳咳。”

  恰好,前方传来陈实一声咳嗽声。

  南无忧蹙眉:“陈实,你咳嗽多久了?”

  “一个月多了,也没得风寒,但总是觉得嗓子眼里不舒服。”陈实清了清嗓子,领着南无忧来到三奶奶居住的地方。

  刚拐进院中。

  就听到张嬷嬷骂骂咧咧的声音。

  “你个贱人,又拉在床上了。你下次再敢拉在床上,我就把你拉出来的统统喂给你吃。”

  说完。

  就是噼里啪啦一阵扇耳光的声音。

  每一下,都敲打在南无忧心头上。

  陈实面色惊变,带着几分惶恐之色:“肃王妃,奴才……”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有眼睛,有耳朵。”南无忧打断陈实的话,语气淡漠,“我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玄冥,把房门踹开。”

  “是。”

  “哐当”一声。

  吓得陈实心里咯噔一下。

  几秒后。

  玄冥从房里头,揪出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的张嬷嬷。

  恰好。

  她抬头,与南无忧四目相望。

  张嬷嬷楞了半秒,随即身躯一软,两眼一翻,瘫倒在地上。

  “玄冥,看好她。”

  “是。”

  玄冥刚好随身携带了绳子,将张嬷嬷直接捆了扔在地上,看管起来。

  南无忧领着白芷进屋。

  屋内的味道,比那日在大姑奶房中的味道,更要糟糕。

  就连身经百战的南无忧,胃里都在翻滚。

  “白芷,去厨房,烧点热水来。”

  “哎,奴婢这就去。”

  阴暗潮湿又夹杂着各种味道的房中,只有一张床跟一张桌子。

  床榻上的被褥,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黑乎乎、油腻腻。

  上面躺着一妇人。

  双眼紧闭,面色蜡黄。

  南无忧慢慢走到床边,想了想还是动手掀开被褥。

  如她所想的一样。

  被褥下的母亲,未着寸缕,而且已经长满了褥疮,正在流着脓水。

  南无忧来到这个时空。

  哪怕与南家对峙之时,也从未愤怒过。

  因为她觉得,他们不配自己愤怒。

  但今天。

  她的心中燃起熊熊怒火。

  南家的冷血无情、凶残暴虐、简直令人发指。

  曾经的她。

  不屑取南家的性命。

  但这一刻,她明白。

  南家人不死,天理难容。

  南无忧深吸一口气,踏步走向门外:“陈实,去绣坊给我母亲买一身衣裳来,再买一套干净的被褥。”

  说完。

  南无忧就把钱抛给陈实:“快去快回。”

  陈实接了银子,连忙点头应道:“是,奴才这就去。”

  趁着陈实去买东西的功夫。

  南无忧让白芷托着母亲,自己亲自动手给她擦拭身体。

  在给她的褥疮上,上药。

  没一会儿。

  陈实回来了。

  南无忧便帮母亲把衣服穿好。

  整个过程中,南无忧的母亲始终没有动一下。

  若不是看到她微微起伏的胸口。

  南无忧,真以为,她已经死了。

  “白芷,让玄冥带着你回王府一趟,我记得母妃跟我说过,父皇有旨意,说可以让我将母亲带回肃王府照顾,你让人进宫问问,这个旨意还作数吗?”南无忧拉着母亲的手,声音很轻,但如果白芷绕到她面前,就能看到她眼中的寒意。

  “是,奴婢这就去。”

  天渐渐黑了下来。

  外头渐渐下起雨来。

  “滴答,滴答。”

  南无忧抬头一瞧,房梁上,有雨滴落下。

  她这才明白,房梁跟墙壁上霉菌是怎么形成的。

  这真是外头下大雨,屋内下小雨。

  “肃、肃王妃。”

  陈实点着一盏油灯进来,还撑了一把伞。

  “奴才看外头的雨越来越大了,要不,奴才给您跟三奶奶换个地方吧?”

  南无忧侧头,看向撑伞的陈实:“以前下雨的时候,你们就任由这个屋子漏雨,也不管我母亲么?”

  陈实被南无忧的话,问得一阵心虚,低头道:“这个院子,张嬷嬷说了算,我跟父亲基本上不会踏入的。”

  “你们俩父子,倒是把自己撇得挺干净的。”

  望着冷笑的南无忧,陈实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肃王妃,奴才也是没办法,奴才父亲得了病,前半个月,就已经卧床不起了,再加上,南府根本就没有给过日常开销的钱财,奴才现在连给父亲抓药的钱,都没有。”

  “我记得,当日大娘答应过我,会派专门的人照顾母亲,那些人呢?”张明慧这个女人,真是把原主一家子都给害惨了。

  “他们嫌这里太破了,住了一段时间,看到南府也没有人来管,便陆陆续续趁着夜色逃走了,半个月不到,就剩下奴才三人了,奴才本来也想带着父亲逃的,可父亲年纪大了,走不了原路,至于张嬷嬷,她太胖了,走几步路就喘,于是也就留了下来。”